同宋景的對話并不順利,雙方言語中都難免帶著個人情緒,都不想心平氣和談話。
謝斯年盯著沈辭的聊天界面看了很久,仍然不知道怎么開口。
雖然和沈辭之間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但這忽然上去問她怎么和宋景認識的更像是多管閑事。人家和誰打交道,他沒有足夠的立場去說話。哥哥這個身份也不能常用,稍有不注意反而容易困死自己,也更容易落人口實。
況且這種事是個人自由,當作什么奇怪的事去問更顯得冒犯人。所以得知他們兩個認識的消息時,他才會先去找宋景。
一股腦沖動過后,謝斯年終于冷靜了些,暗自后悔剛才的行為太過沖動,一點也不冷靜。論淵源,旁人肯定沒有她與沈辭羈絆深,也沒他了解對方。改日變著法的在沈辭這邊旁敲側(cè)擊就好,哪里至于先氣勢洶洶去找另一個人?
謝斯年哀怨的吐了口氣,大概是上次在劇組里演了個智力不高的人,連帶著現(xiàn)實生活里也被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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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沒有考過駕照。以前在榕城時,住處離上班的地方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鐘的路程,就沒必要開車。如今回了云城,離上班的地方距離倒是有些遠,平時的交通工具就是公交車或是地鐵。
但上班高|峰期在狹窄逼仄的空間里著實難受,季朝陽對她這種上班方式表示譴責。為什么要舍棄更好的環(huán)境跑去跟人搶座位呢?
眼看著閨蜜一年到頭風里來雨里去都是公交地鐵,季朝陽大手一揮送了深辭一輛車。
沈辭:你還是收回去吧,我不會。
季朝陽在微信那頭怒吼,“你不會請個司機嗎?請個靠譜的司機,給錢就完事。”
沈辭默默想了想季朝陽的身份,深深覺得她跟不上大佬的腦回路。
她不太喜歡自己的事需要假手他人,請司機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季朝陽又開始語音轟炸,督促她去考個駕照。
然而,最后的結(jié)果是沈辭沒去駕校,卻學(xué)好了電動車,順便給自己添了一輛非常颯的代步工具——小電驢。
而季朝陽送她的車,還放在地下停車場。那車還是季朝陽年初送她的,可惜的是她一次都沒開過,她不會。
“我學(xué)會了也是馬路殺手,就不禍害別人了。”為此,沈辭這般拒絕來自閨蜜的抱怨。
季朝陽深以為憾,為以后不能和姐妹一起飆車感到憂傷。
沈辭也不是經(jīng)常騎她那小電驢。
昨日拿到專輯后她一直單曲循環(huán),一沒注意就聽過了頭,睡晚了。況且周六放假,本沒有她的事,她睡的晚也無所謂。哪里料想到學(xué)校臨時有活動,必須參加。早上沒被鬧鐘鬧醒,她只好把她那小電驢拖出來應(yīng)急。結(jié)果騎到半路悲催的發(fā)現(xiàn)沒電了,這就很尷尬了。
沈辭深刻懷疑,一定是最近和謝斯年見了面的緣故,她被對方傳染了傻氣。不然她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謝斯年大清早就止不住的打噴嚏,有些費解,難不成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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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清寒前段時間和人賽車輸了場子,他那人雖然八卦,但好勝心極強。比賽沒贏就算了,還被一群人嘲笑諷刺了一通,他氣不過,回頭就找了宋景,準備去砸場子。
宋景原本不想摻和這事。他年紀大了,這性子也就沒以前那般愛玩。偏偏步清寒自小就有坑隊友的體質(zhì),轉(zhuǎn)身就把他賣了,拿著他的名號去招搖撞騙,去挑釁。
都這樣了,他必須得出面一次。賽可以比,但秋后算賬也要提上日程。
但他這才剛到城區(qū),就瞧見沈辭把她那小電驢停在路邊,撩了撩額前的頭發(fā),正跟人打電話。
了解完情況,他順口一提,“正好要去學(xué)校一趟,沈老師要搭便車嗎?”
正準備去街邊掃個共享電動車的沈辭麻溜的放棄了小電驢,順利坐上了宋景的車,坐在后排。
宋景微微皺了皺眉,上次她還是坐在副駕,怎么這回往后了?
“你往后排去了,我跟你說話有些累啊?!?
“就想著借你這位置躺著睡會兒。昨晚睡的太晚,現(xiàn)在很困?!彼砀咴谂牙锼愀叩?,副駕的位置有些窄。雙腿放不開,便有些難受。
見她不是故意疏遠距離而坐后排,宋景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
和宋景接觸一段時日,沈辭對他倒也放心,在他面前也愈加不怎么客氣。盡管從遇見宋景后,她似乎就沒哪次客氣過。
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了聲音,宋景趁著空隙回頭看了眼,對方已睡熟了。
這姑娘秒睡的功夫未免太強,也不知道她昨夜到底興奮到幾時才睡下。
車緩緩駛?cè)雽W(xué)校,到了文學(xué)院辦公樓下。但身后的人還沒醒,宋景硬著頭皮叫醒了她。
腦子里一片混沌,沈辭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小時的樣子。竟然比平時坐地鐵還要早上許多,想了想高峰期的路況,沈辭有些奇怪。
“別驚訝,抄了條沒什么人知道的近路?!?
她睡的熟,饒是宋景車速開的快,她也沒感覺到顛簸,依舊睡的安穩(wěn)。也難怪到了目的地,她還反應(yīng)不過來。
“謝謝,忙完后請你喝奶茶?”不用遲到,沈辭的心情輕松了些,連帶著說話也帶了些難掩的快意。
“好啊。那我等你電話?!?
出了學(xué)校,宋景終于舍得看一眼他的手機。這才剛拿到手上,便是一陣震動。等完全開屏,映入眼簾的就是二十七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步清寒打來的。
宋景有些頭疼。電話那頭的人微微笑了笑,緊接著便是一陣怒吼,問他死哪兒去了,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原本他是知道的,被他這么一吼,那就不太清楚了,還是打道回府,等著沈老師請喝奶茶得了。
步清寒:……
身為發(fā)小,卻總是被好友補刀,步清寒感受到了濃濃的塑料兄弟情。
*
自從上次宋景給周宴替課被當場拆穿后,周宴這陣子上課老實的很,再也不摸魚了,以至于他的室友最近經(jīng)常感嘆他該不會是被人魂穿了。
周宴心情復(fù)雜,還不是因為上次那回事,他現(xiàn)在就想掙個表現(xiàn)分,試圖讓沈辭期末手下留情。他不想認真也得認真啊,臺上沈辭經(jīng)常往他這兒看呢。
為了更好盯住他,沈辭甚至把人提到第一排坐下。
本來中文系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作為少數(shù)的男生之一,他現(xiàn)在的位置還真有幾分“坐擁后宮”的意味在里面,鶴立雞群。
末了,周宴立刻打電話控訴沈老師針對他,故意把他往前排調(diào)。返程途中的宋景笑了笑,“這不是挺好,讓你上課注意力集中一點?!?
周宴不怎么愛學(xué)習。起初家里覺著他高考考的不好也沒什么關(guān)系,畢業(yè)后去國外留學(xué)也好。但這孩子不想去,非要上國內(nèi)的大學(xué),偏偏他的成績又很尷尬,到了Y大。至于專業(yè),他胡亂選了一個,也沒考慮未來的路怎么走。反正家里的意思是,他們有錢,夠他這一輩子揮霍,坐吃山空都用不完。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周宴愉快的決定當個一無所成的二世祖、安心啃老的命運。宋景不太喜歡他這態(tài)度,但年輕人脾氣倔,聽不進長輩的意見,他也沒辦法。
“那也沒必要像教導(dǎo)主任那樣威嚴吧!上個課一直冷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她八百萬?!北凰尉斑@么一說,周宴內(nèi)心怨念頗深。
這感覺就像回到了初高中,每個學(xué)校都有個噩夢般的教導(dǎo)主任。她冷漠、她絕情、她慘無人道,她是無數(shù)學(xué)子心中的陰影!
簡直可怕。
“周宴,師者是負責傳道、授業(yè)、解惑之人,沒有哪一條規(guī)定他們上課時都要微笑面對她的學(xué)生。做好分內(nèi)之事,就已足夠?!?
他又不是沒聽過沈辭上課。她的課堂算不上風趣幽默,也不算活躍,但那是因為沒人能接的上她遞給學(xué)生的話茬。學(xué)生不具備與她同等的學(xué)識,所以更多的時候是她自問自答,就顯得冷清了點,也更讓人感覺是單向輸出。
說到底,周宴不喜歡的不是沈辭的課,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歡中文系。沒有興趣,又怎么能靜下心來聽。
“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明明以前他吐槽誰,宋景都是靜靜地聽著,不會出聲表示立場。按照他的話來說,是不知事情原委,他不便出口。現(xiàn)在突然就開始教育起他來了,周宴有些疑惑。
掛了電話,駕駛位上的步清寒立刻出聲打趣,是不是周宴那小子又來電話了。
這孩子對宋景比對他那對不著調(diào)的活寶父母還要親近點,步清寒百思不得其解。
“Y大到了,你可以下車了?!彼尉安豢蜌獾南轮鹂土睿院喴赓W。
“別啊,我也好久沒見到宴小子,正好同你一起去看看?!奔热皇切值?,那宋景的侄子就是他的侄子,他來看看也無妨。
“誰跟你說我過來是去看他?我另有要事,你趕緊下車。”
步清寒愣是沒有動身的意思。從早上開始他便隱約覺得不對勁,宋景某些時候雖然不做人了點,但始終是一個原則性強的人。他這人守時,從不遲到。當然,與他有約的話也必須守時,不然就沒得談。早上這人莫名其妙、也不交代下為何遲了小半個小時的原因,現(xiàn)在到了學(xué)校又不是來見宴小子,絕對有鬼。
想起他那朋友圈的事,步清寒瞬間精神了不少。
“你該不會是來見你那位女友吧。宋二,看不出來啊,你喜歡清純女學(xué)生這款?。俊?
表面上看起來彬彬有禮,多么溫潤無害的人,沒想到是悶騷的斯文敗類。
“省下你那些不切實際的腦補,趕緊下去?;蛘吣愀鼧芬庾屛椰F(xiàn)在同你清算下你這次坑了我一回的賬?!?
“這哪兒跟哪兒,我們多少年的關(guān)系,哪里用得上坑這個字眼。這難道不是我們認識多年同患難的見證嗎?”
“誰稀罕被你拖下水。趕緊的,不然用腳踹了?!?
“……”
步清寒麻溜的滾了,內(nèi)心卻是再次嫌棄了一遍宋景重色輕友,沒有人性。
大學(xué)城附近的奶茶店向來學(xué)生居多。沈辭下班后同宋景在南門匯合,隨后便帶著他去了附近的茶百道。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宋景寬大的手掌握著奶茶杯,沈辭眨了眨眼。
感覺到她的視線,他揚了揚手中的奶茶,“沈老師請的奶茶,很甜?!?
“還好沒有甜的齁,不然我想不出合適的對白來應(yīng)對你不喜歡的情況?!?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宋景抿了抿唇,確實有細微的齁。
“那我豈不是為沈老師省下了一樁麻煩?”
“那我提前感謝宋先生的體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