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父皇親自下旨命我回宮的。”江皖雙眸一顫，神色剎時黯然，可語氣里卻帶著一股子倔強，“還有，孫兒不是克星。”

“你不是克星？”怡嬪好不容易抓住機會，首當其沖的嘲諷道，“那是誰克死了先皇后？你要不是克星，怎么平日里二公主沒事，一與你同行就摔了一跤？”

江茵的眼中同樣閃著厭惡之意，不過是被她故作可憐的淚水很好的掩蓋了。

太后看著江茵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加上皇后等人在旁說情，似乎也壞了心情，一擺手說到：“罷了，都回去吧，你也請過安了，日后無事別到壽年殿來。”

江皖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眾人臨出門時，太后也只留下了她素來喜歡的大公主，并稱把月中祭祀的事讓她跟敏貴妃操辦。

第一次在眾人前出丑，又被大公主搶了原本應該是她做的事，江茵極度不悅。

可她越是不爽，就越是要表現的善解人意，大度包容，沒有人比江皖更了解她了。

直到回宮時，江皖才小聲問：“剛剛你去澆水時沒被人瞧見吧？”

歲兒吐了吐舌頭，得意的一笑：“當然沒有，奴婢按照公主的吩咐，又在冰上撒了一層雪上去，根本看不出來。”

次日，江皖按例去給皇后請安，回來的路上湊巧見剛安生沒兩日的小魔頭江嬉又出來欺負人，而這次被當做雪球靶子的，正是榮貴妃那心智不全的小兒子江睿。

江皖記得前世闔宮之內也唯有江睿愿意叫自己一生皇姐，這會兒看他被欺負，忍不住過去將傻站在那挨打的他拉到了身后。

江嬉一看江皖，甚為忌憚，但還是不服氣的說：“娘……娘說了，讓我不必怕你！我跟皇弟玩，你最好躲開些。”

江皖懶得理她，轉身給獨自一人的江睿拍打著雪：“她打你干嘛不走？”

江睿呆呆的說：“一起玩……”

“嘻嘻，小傻子！”江嬉很是開心，“江皖，你最好別管閑事，不然等我額娘封了妃，第一個收拾你！”

江皖看著御湖邊上的江嬉咂舌，看來這丫頭還沒長記性。

隨即，江皖眼珠一轉，對著江睿耳語了一番，只見江睿興高采烈的走上前去，一把便將嬉皮笑臉的江嬉推入了御湖當中，看著落水掙扎的江嬉不斷拍手叫好。

江皖滿意的摸了摸江睿的額頭：“睿兒乖，看見了嘛，你五皇姐最喜歡在水里玩了。”

待宮人反應過來時，江皖已經把江睿送到了前來尋人的嬤嬤身邊，隨后待著歲兒離開了御湖。

看著歲兒一臉擔心的不斷回頭去瞧，江皖才面不改色的稱：“死不了，那丫頭會水。”

哪知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迎面撞上了剛進宮的方承君。

“首輔大人……”江皖一愣，看著身后沒幾步就是御湖，心中有些發慌。

“萬一她不會水，你可怎么辦呢，小公主？”方承君像是看戲一般，饒有興趣的詢問江皖，顯然，剛剛自己教唆江睿把她推下去的事，全被這家伙瞧見了。

江皖尷尬的笑了笑：“那……那湖水不深……”

“后宮可不是尚書府，公主最好……安分點。”方承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便帶著隨從走掉了。

而江皖剛回宮，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太后下旨傳了過去。得，這次換太后了。

壽年殿內，江皖跪在地上，看著怡嬪那張因生氣而猙獰的面孔，再看榮貴妃不耐煩的樣子，就知道她倆準吵起來了。

“你這小克星，哀家不是叫你別再來壽年殿！”太后看著江皖便氣不打一處來。

江皖天真的眨眨眼：“孫兒是沒想來呀，不是皇祖母叫孫兒來的嗎？”

“你……咳咳咳……”太后氣的直錘胸口。

榮貴妃不屑的白了怡嬪一眼：“本宮問過了，是江嬉那臭丫頭先欺負睿兒的，再說她不沒死嘛。你自己沒教養也就罷了，連女兒也教不好？江嬉素來跋扈任性，現在居然欺負到睿兒頭上了！莫說不是睿兒推了她，就算是，那也是活該！”

怡嬪被罵的雙眼通紅，卻不敢頂撞榮貴妃，只好哭著央求太后 ：“母后，嬉兒是貪玩了些，可她還小，定是江皖那丫頭挑撥的！您可要為嬉兒做主啊！”

太后看著不依不饒的榮貴妃跟哭哭啼啼的怡嬪，只好把江皖拿出來開刀：“你這丫頭，年紀不大，鬼主意卻多，睿兒不懂事，你便讓睿兒害人，哀家今日若不重罰與你……”

“可有人看見是我教的？”江皖打斷了太后的話，一板一眼的追問道。

“當然有人看見了！”怡嬪信誓旦旦的瞪著江皖，剛準備開口喊人，壽年殿的門口處便真的傳來了一人的聲音。

“沒錯，的確有人看見了。”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江皖不免心頭一沉，他怎么了？

方承君也不由旁人通傳，像是走自家門一般，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太后愣愣的看他：“方承君？你來這做什么，哀家這不歡迎你！”

“不歡迎本輔的地方這么多，要是本輔都避之不及，怕是不用出門了。”方承君拉著老長的聲調，似乎在宣告著他的無所畏懼。

“你來做什么？”太后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方承君自顧自的站在暖爐前烤著手，敷衍的行禮：“太后娘娘福體安康。聽說太后娘娘剛回宮，特地來瞧瞧您老人家。順便與您老商議壽宴一事，皇上吩咐了，讓臣辦的妥當些，一切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

“哀家的事不牢大人操心，首輔大人沒別的事就回吧。”太后看起來很討厭方承君。

方承君像是沒聽見一般，轉眼看了江皖一眼，繼續說道：“本輔方才入宮之時，正巧看見五公主落水。”

江皖跪在地上，心卻懸了起來。

怡嬪一聽，像是找到了救兵一般，立刻轉頭看向方承君：“那大人一定瞧見了江皖是如何教唆四殿下推我女兒入水的！”

方承君禮貌的一笑，一字一句的稱：“沒錯。”

喂，方承君，我也沒得罪你吧！

江皖瞪圓了眼，頓時看向方承君，差點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