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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導論

第一節
研究背景和意義

對于低碳經濟,我們可以從不同層面去定義。比如作為一種面對氣候變化的低碳經濟;作為一種生產方式轉換、解除碳鎖定的低碳經濟;作為一種生態文明建設的低碳經濟等。本書是從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層面去研究發展低碳經濟的問題。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涉及兩個層面,一個是狹義的,就低碳經濟發展來進行制度安排;另一個是廣義的,就影響低碳經濟和制約低碳經濟發展的因素進行制度安排。本書的研究主要是從狹義層面去探討發展低碳經濟中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

“低碳經濟”這一概念出現在20世紀末、21世紀初,萊特斯·R.布朗在其著作《生態經濟革命:拯救地球和經濟的五大步驟》中首次提出低碳經濟(low-carbon economy)一詞。[1]而英國政府在2003年發表的題為“我們能源的未來:創建低碳經濟”的《能源白皮書》中對低碳經濟的概念做出了詳細的描述。它指出:“低碳經濟是通過更少的自然資源消耗和更少的環境污染,獲得更多的經濟產出;低碳經濟是創造更高的生活標準和更好的生活質量的途徑和機會,也為發展、應用和輸出先進技術創造了機會,同時也能創造新的商機和更多的就業機會。”[2]其實,這個定義是有局限性的,它沒有真正地揭示低碳經濟的實質。“‘低碳經濟’概念,基本上可以認為是在氣候變化國際制度框架遭受空前挫折的形勢下由英國率先提出的,目的是為了打破國際氣候談判的僵局,著眼于國際氣候制度建設。英國希望以此建立起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相互理解的橋梁”(莊貴陽,2007)。低碳經濟著眼于高能效和低排放技術的開發與合作,著眼于經濟發展和保護氣候及環境的雙贏,所以能夠為打破談判的僵局和推動合作提供更多激勵。[3]理想的低碳經濟是一種可以最大限度提高碳生產力,提高適應氣候變化的能力,盡可能地減緩氣候變化的負面影響,提高人類發展水平,同時兼顧代際公平和代內公平,從而使社會經濟沿著可持續發展的路徑前進的經濟形態。發展低碳經濟的最終目標是提高人類發展水平和促進可持續發展。[4]

“低碳經濟”這一概念體現了時代背景下經濟增長目標和經濟發展方式的“基因”重組,是對經濟增長質量觀的再認識。低碳經濟歸根到底還是要以社會財富總量和人均財富占有量的絕對增長為根本落腳點,片面追求生態價值而犧牲現代社會的生活水平有違經濟主體參與生產消費活動的初衷,發展低碳經濟的關鍵在于要盡力擺脫傳統的、以碳基能源為基礎的高能耗、高排放和高污染的“三高”模式,并取而代之以可持續性較強的低碳模式,使人們在人均收入水平得以提高的同時,涵蓋生態環境價值的人類發展的實質權利也得到不斷拓展和代際延續。要達成這一目標,最根本的就是要構建以低碳理念為核心的社會激勵結構,培育市場參與主體的低碳偏好,營造經濟主體決策函數與低碳發展目標的共容氛圍,建立傳統社會向低碳社會轉型的自動演化機制。在這一認知層面上,低碳經濟則應該被定義為一種全新的制度安排,該制度安排將打破傳統社會激勵結構下的高碳化路徑依賴,觸發能源結構、技術體系、產業體系和消費行為的全面變革,打造以低能耗、低排放和低污染為特征的經濟發展引擎,并最終建成低碳、甚至是零碳社會。

發展低碳經濟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5]莊貴陽等人認為,任何一個經濟體在向低碳經濟轉型時,必須要著力于四個基礎性要素,即資源稟賦、技術進步、消費模式和發展階段。[6]若從中長期來看,決定低碳經濟最終完善程度和穩定程度的基礎性建構要素,存在于微觀、中觀和宏觀三個不同層面:

在微觀層面,要注重提高低碳資源在能源市場中的比重。低碳資源主要由兩大部分組成,一方面是以可再生能源為代表的清潔能源,如太陽能、風能、地熱能、生物質能等,這些能源在使用過程中碳排放量較小,是發展低碳經濟的重要物質基礎;另一方面,以森林資源、濕地、農田為代表的自然資源還可以提供碳匯功能。例如,森林碳匯是指森林生態系統吸收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并將其固定在植被和土壤中,從而減少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的過程。技術進步是提高低碳資源在能源結構中所占比重的關鍵因素,對低碳經濟轉型具有多維度推動作用,它決定了低碳資源的可利用程度,能夠有效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并且對管理效率、能源結構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其自身發展水平也是衡量低碳經濟發展程度的重要指標。從本質上看,低碳經濟就是要解決資源環境約束下經濟增長的問題,在經濟發展函數中,資源要素投入和技術條件原本就是決策變量,與低碳經濟的關系最為密切。19世紀以來,化石能源在全球能源動力系統中長期占據主體地位,至2006年,其消耗量占全球能耗的比重已高達87.9%,該能源結構特征具有高碳性質,而在這一歷史時期,整個工業社會建立了以碳基能源為主要原料的能源動力系統,技術體系被高碳鎖定。為此,節能減排的基本思路必須要分兩條主線展開:一是在不對能源結構進行完全替代的前提下,將技術體系的清潔化改造作為發展重心,利用技術革新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同時對碳排放進行捕捉、封存和再吸收,由此開辟一條節能技改的過程化低碳道路;二是不斷提高新能源在全球能源消耗中的比重,利用能源結構變遷倒逼技術革命和產業革命,徹底打破技術路徑的高碳依賴,從源頭上解決社會經濟系統的碳排放問題。

在中觀層面,發展低碳經濟必須將產業體系的結構調整和產業鏈的協同減排作為戰略重點。一般地說,第一、二、三產業的規模性增長都會導致二氧化碳排放量增加,但不同產業的邊際碳排放存在較大差異。從各國碳排放的產業結構影響系數來看,第三產業普遍小于第二產業,而第二產業又小于第一產業。[7]從我國碳排放的產業分布特征看,有超過七成碳排放來自傳統工業部門,而居民碳排放僅占不到三成。[8]因此,要順利實現低碳轉型,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加快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合理選擇主導產業是必然要求。在注重產業體系橫向調整的同時,產業鏈間的協同演進也能在節能減排中發揮重大作用。產業鏈是個縱深概念,涵蓋原材料供應、產品設計及生產、包裝、運輸、銷售的所有環節,而這些環節都是碳排放的潛在來源。如果上下游產業在節能減排上存在偏好差異,由單方面減排投入產生的環境效益將大打折扣。所以說,只有實現全產業鏈各環節的協同減排,大力提升全產業鏈的清潔化程度,才能真正降低碳排放密度,并在未來產業競爭中占據有利地位。

在宏觀層面推動低碳經濟發展,最關鍵的是要強化政府作為基本制度制定者、低碳理念宣傳者、社會協調和監督者的宏觀調控作用。[9]前面我們從微觀和中觀層面為發展低碳經濟創設了一條技術路徑,然而,除了成熟的技術支持系統,低碳經濟的最終建成還必須從制度層面入手,創立制度和政策工具支持系統。[10]之所以要從制度層面推進低碳發展,是因為在當前局勢下,很多節能減排技術難以在生產消費活動中被自覺采用,而其根源就在于社會缺乏有效的激勵機制。僅從技術和投資角度去發展低碳經濟將面臨復雜的不確定性,而政府則可以通過制度創新為市場主體在低碳轉型決策中提供穩定的收益預期,更現實的原因是,有效的制度將使企業和消費者的選擇符合成本收益原則。制度對發展低碳經濟的作用機制從三個方面展開:一是從立法層面為發展低碳經濟提供堅實的法律依據;二是培育全社會的環境意識、環境觀念、環境道德、環境習俗,通過公眾的環保覺悟來促成低碳自愿行動;三是構建涵蓋命令—控制型制度、市場型制度及自愿協議型制度等政策工具的實施機制。

本書主要從三個層面切入到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研究。一是作為一種面對氣候變化的低碳經濟;二是作為解除碳鎖定的低碳經濟;三是作為一種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建設的低碳經濟。從這三個層面有利于我們探討發展低碳經濟與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關系的內在機理。

一、作為面對氣候變化的低碳經濟

當今氣候變化問題已經引起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而減少二氧化碳排放則是緩解氣候持續惡化的最核心的內容。面對氣候急劇變化的嚴峻挑戰,國際社會展開了全方位、深層次的密集行動,許多負責任而有遠見的國家正試圖通過共同的努力,開拓出全球協作一致以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框架。1992年6月在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上,150多個國家共同制定了《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1997年通過了《京都議定書》,這兩份文件奠定了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合作的法律基礎。2007年巴厘島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通過的“巴厘島路線圖”,為國際社會探討2012年后的氣候變化國際制度安排指明了方向[11],制定了時間表。2009年9月在紐約召開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峰會再次將氣候變化問題推向了國際舞臺中心。2009年12月的哥本哈根聯合國世界氣候大會,商討了《京都議定書》一期承諾到期后的后續方案,即2012年至2020年的全球減排協議,經歷了這次被喻為“拯救人類的最后一次機會”的會議之后,國際社會達成了多項重大協議,低碳經濟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發展起來。

在過去的30年中,以氣候變暖為主要特征,全球范圍內的大氣平衡正在受到破壞,這會對人類生活產生全面和長期的重大影響。一些研究者利用一些相互獨立的歷史數據觀測到,是工業化等外力導致了氣候在短期內的非正常的劇烈變化。根據From和Keeling(1986)的研究,從工業革命之前到現在的這段時期中,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從280 ppm(parts per million)上升到了360 ppm。Conway等人(1988)發現,從1958年到1988年,二氧化碳濃度以每年1.3 ppm的速度上升,如果目前的趨勢一直保持下去,到2100年,二氧化碳濃度將達到540~790 ppm,與工業革命之前的280 ppm相比上升了90~250個百分點。二氧化碳濃度的增加在多大程度上導致了全球氣溫的上升這一問題也得到了廣泛的研究。Hansen等人(1981)估計從1880年到1980年,二氧化碳濃度增加帶來的溫度上升幅度是0.2℃,根據Dickinson(1986)的計算,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將會達到工業革命前的兩倍,因此均衡溫度的上升將會達到2.5℃~4.5℃。這些發現都得到了最近一些研究的證實,陸續發布在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ntergovernment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的一系列氣候變化報告中(IPCC1990,1995,2001,2007)。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的增加主要由兩個方面引起:一是人類活動尤其是化石燃料的燃燒,二是熱帶雨林的減少,據估計后者起到的作用大約是前者的三分之一。[12]因此,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實現從高碳經濟到低碳經濟的轉變已經成為了人類與世界各國需要審慎面對的時代課題。

IPCC公布的《氣候變化2007綜合報告》顯示,全球氣候系統變暖是毋庸置疑的,許多自然系統正在受到區域氣候變化的影響,并且有中等可信度表明,區域氣候變化對北半球較高緯度地區的農業和林業[13]、人類健康[14]以及對北極地區和低海拔高山地區的人類活動造成影響。對于氣候變化的原因,報告指出自工業化時代(1750年)以來,人類活動是對氣候變暖形成凈影響的原因之一,特別是在過去三十年,人為變暖對許多自然和生物系統產生了可辨別的影響。有充分的證據表明,若以當前的速度排放溫室氣體,將會引起進一步變暖并引發全球氣候系統更多的變化,基于《IPCC排放情景特別報告》預估結果顯示,21世紀極端天氣和氣候事件如暖期、熱浪和強降水事件的發生頻率會增加,受干旱影響地區會增加,強熱帶氣旋活動會增強,由極端高海平面所引發的事件會增多,這些對農業、林業、水資源、生態系統、人類健康以及社會均會造成不同程度的災害。[15]面對這些問題,圍繞溫室氣體減排的行動已在世界各國不同程度地開展起來,發達的工業化國家執行約束性的減排任務,而發展中國家也通過清潔發展機制或出于改善國內環境的自愿行為加入到全球二氧化碳減排行動中。

全球暖化正在導致氣候的轉變,氣候變化已令全球GDP損失翻倍,約合每年損失1.2萬億美元。至2030年,全球氣溫急升及碳污染會令全球GDP損失從1.6%增至3.2%。人類也會遭受前所未有的傷害。碳排放密集的經濟體及其引發的氣候變化,導致世界每年約500萬人死亡,其中90%與空氣污染有關。[16]盡管貧窮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面臨的經濟沖擊最嚴重,但大型發達國家亦不能獨善其身。在世界各國中,當屬中國蒙受的打擊最大,或在20年內經濟損失超過1.2萬億美元(約合7.5萬億人民幣)。氣候變化對孟加拉影響甚深,溫度每上升1攝氏度,將導致其農業損失10%,這意味著孟加拉民眾失去了400萬噸、價值25億美元的糧食,加上變化引起的物業及其他損失,孟加拉的GDP將損失3%至4%;而海平面每上升1米,國內1/5低洼地區將被淹沒,3000萬人流離失所。如果各國著手解決氣候變化的問題,將為全球帶來龐大經濟利益。

發展低碳經濟是一種全球性戰略。一般認為,全球氣候變化是指世界范圍內溫度的上升和風暴活動的增加等,是氣候平均狀態統計學意義上的巨大改變或者持續較長一段時間的氣候變動趨勢。氣候變化的原因是復雜的,有可能是自然內部的因素,也有可能是外界強迫或者人為的因素,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氣候類型的長期改變是由人類排放的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引起的。因此,氣候變化這種全球問題必須而且只能通過一種全球性的解決方案才能得到最終解決。[17]如果我們把發展低碳經濟作為一個系統工程來看,其中要探討的問題有很多。這些重要問題有:經濟增長的未來步伐如何?不同區域的氣候造成的損害如何?如果全球變暖超過了2℃或者3℃,那么氣候損失將會急劇上升到什么程度?零碳的支撐技術到底值多少錢?制定和維持延緩全球變暖的國際公約到底有多難?發展中國家轉移農業剩余勞動力以及轉移農業經濟比重的速度有多快?[18]

作為面對氣候變化的低碳經濟,我們應該關注以下問題。

一是從全世界的范圍來看,一個類似于包含不同國家立法者的議員機構的全球行動,是否能達到全球治理的民主,以促成在應對全球性災難面前的共同理念的實現。這種理想在歷史上有著不同的范圍和力度的嘗試,在古希臘和古羅馬時期為了保持國家之間的和平,就曾討論過建立調解機構以消除戰爭的問題;而到了現代,一些國際機構(如國際刑事法院、聯合國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各種超國家的大陸聯合體(如美洲國家組織、歐盟、非盟、南美洲國家聯盟和東盟)則是出于為不同國家提供獨立國家無法提供的協調的考量而成立。然而,功能完整的“世界政府”從來沒有存在過,聯合國距離這一理念最為接近,但也越來越受到來自大國權威的挑戰。

溫室氣體所帶來的全球氣候變化問題,不可能通過國際會議和國際組織的努力而達成行動上的完全一致,尤其是現在已經發生的各種事件表明,要求所有國家都要削弱或放棄投資某些高碳行業的權利,這可能是無法實現的。由于許多發展中國家將因此而喪失實現工業化的機遇,而另外一些發達國家出于自身現實利益的考慮同樣不愿意這樣做。世界各國應對氣候變化和發展低碳經濟的態度與行動,就是一個多方的動態博弈過程,有點像囚徒困境,雖然一個在世界范圍內協調有效而又公平正義的環境治理機構不能發揮“絕對”的作用,但由于人類共同倫理基礎而產生的危機意識與對后代人生存環境的責任,卻能使各國的政府與民眾做到“相對”的減排與改進,進而達到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動態平衡,各國間的行動也將有可能不斷地接近于“合作解”。

二是面對氣候變化各國的反應是不一樣的。發展低碳經濟不僅是為了使地球免于遭受毀滅性災難的威脅,也已成為實現各國產業升級與經濟發展的契機,例如金融危機后的歐洲與美國正有所準備地向低碳領域進軍,雖不能說是低碳經濟及其所帶來的技術革新使得歐洲與美國擺脫了金融危機,然而其通過綠色革命促使經濟獲取持續增長潛力的傾向已非常明顯。雖然歐洲的瑞典、德國等國是目前低碳經濟發展的領跑者,但真正的全球關鍵因素卻是美國與中國,兩個大國擔負著對于星球與人類的責任與希望,應當積極地參與到節能減排的各項建設當中。

對于瑞典、德國等發達國家而言,將溫室氣體排放的速度控制在很低的水平甚至做到零排放的目標,已經接近于完成了;而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則還應把相對的低碳發展作為目標。不同國家對于環境治理的權責仍是有區別的,因為在全球環境治理與保護的過程中,存在著“兩種不公平”:現在的環境污染和氣候變暖在很大程度上是發達國家的工業化進程造成的,這些國家經過百年以上的工業化建設,也已進行了百年以上的無節制的廢氣排放,是當今世界環境危機的始作俑者,它們享有了工業化帶來的好處,卻破壞了地球整體的氣候環境,造成了很強的負外部性,是對發展中國家生存與發展的第一種不公平;同時,現在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又片面地強調環境問題屬于公共領域,在其他所有國家一致行動之前不愿意承擔自己的歷史責任及率先進行減排工作,這就形成了對于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第二種不公平。

因氣候變化引起的災難而受損最大的是發展中國家和貧窮國家。發展中國家大多位于低緯度地區,這些國家已經“太暖”,氣候變化將會使其自然環境更加嚴峻;作為生計之一的農業在窮國中所占的比例較高,環境變化將加大這些國家農業的脆弱性;窮國在發展工業化和提振經濟方面,不可能走高尖端科技道路,對于高耗能的資源消耗產業依賴度高。同時,窮國、弱國在全球環境治理戰略的制定時很少擁有話語權,如果不能維護這些國家的利益,治理環境污染的全球合作就不能取得實質的效果。發達國家一方面要求世界各國采取積極的減排措施,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向窮國輸出技術與資金支持,對于廣大的發展中國家而言是不公平的。中國要發揮自身在低碳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領域的影響力,為大多數欠發達國家發聲,推動建立更公平的全球經濟政治合作。

三是面對氣候變化我國的應對策略是什么。現在,在任何層面的有影響力的全球行動,都不可能忽視中國的態度與作用,特別是全球環境合作方面,只有當中國被賦予核心領導角色之一的地位時,有效率的全球合作才能真正地展開。就中國自身而言,發展低碳經濟不僅有利于環境保護,而且還有利于我國能源的安全。發展低碳經濟有利于樹立我國在世界上負責任大國的形象,而且有利于提升我國的國際競爭力。進入21世紀,我國二氧化碳排放總量呈快速增長趨勢,在2009年前后已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二氧化碳排放國。高碳排放和其他伴生排放導致的環境污染已經造成了嚴重后果。中國二氧化碳排放的快速增長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要求中國減排的聲音越來越多。此外,隨著國際能源和資源產品價格大幅上漲,能源資源對我國經濟制約的瓶頸效應愈加凸顯[19],能源安全問題嚴重影響經濟增長的穩定性。2005年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促進經濟發展與人口、資源、環境相協調。國家在政府決策與制度安排上的有所作為,能加快我國低碳經濟發展,有效提升我國在重大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

四是要重視關于氣候變化的理論研究。低碳經濟研究是氣候變化的經濟學研究。氣候變化經濟學主要是利用溫室氣體影響的長期性、氣候問題產生和影響范圍的全球化、政策的效益和成本的不平衡的分布等特點,來理解氣候變化問題的多個方面。其主要研究思路是通過模擬經濟發展和溫室氣體排放增長的趨勢,檢驗和分析技術選擇對氣候變化進程和減排成本的影響,選擇控制氣候變化的具體措施(如碳稅和碳交易等)。[20]如何應對這個挑戰需要認知上的準備及相關知識的增長。氣候變化不僅是一個自然科學問題,而且也是一個社會學科問題。不是科學造成了氣候變化,而是科學在社會層面的誤用造成了氣候變化;解決氣候變化問題不能單靠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作用更加重要。科學所確定的風險的量值有多大?什么樣的制度安排和政策策略能夠幫助我們控制這些風險?這些需要現代公共政策經濟學的精確分析手段。在這里,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是一個互動的關系,自然科學及相關知識的增長是我們從高碳經濟轉向低碳經濟的物質基礎和條件,但是能不能完成這種轉換,采用什么樣的路徑和手段最有效,如何改變人類的行為,等等,都需要社會科學的研究。在此基礎上,我們才能完成從高碳經濟到低碳經濟的轉變。

低碳經濟研究是環境保護的研究。全球氣候變化引發了人們對于環境保護和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空前重視,低碳經濟與環境保護有許多共同的地方,如更有效地利用能源、節能減排等既是發展低碳經濟的需要,也是環境保護的內在要求。加大環境保護力度也有利于發展低碳經濟。然而氣候變化及低碳經濟至少在兩個方面與普通的環境保護有差異。一是從范圍上來講,普通環境問題很少具有全球性,而氣候變化及低碳經濟是以全球性為主要特征的。二是一些環境保護要求與應對氣候變化的要求相悖。如環境保護論者一般反對核能的應用,而對于應對氣候變化來說,核能的低排放優勢十分明顯[21],它是發展低碳經濟的重要手段。2011年發生在日本福島的核泄漏事件震驚了世界,更加深了人們的憂慮。探索能夠長期持續的生產方式與生活方式,特別是在環境問題上,并且能夠最大限度地減少脆弱性,以使其能夠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地質災害等不確定性的沖擊,成為世界各國在采取行動之前所必須考慮的問題。

低碳經濟是一種可持續發展經濟學的研究。可持續發展的含義是“既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又不對后代人滿足其需求的能力構成危害的發展”。未減緩的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不相協調,甚至會危及可持續發展。經濟發展是硬道理,但是如果不能實現減貧目標和增加平等機會,單純的經濟增長還不足以實現可持續發展。而未減緩的氣候變化及環境的惡化將最終威脅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成果,并且其負面效果對發展中國家、對窮人的影響更大。氣候變化、環境退化、市場和體制失靈的共同作用可能導致貧困不斷加劇的惡性環境。赫爾曼·戴利(Herman Daly)曾說:“如今的經濟增長與世界的發展相脫節,變得毫無意義。更可怕的是,它卻成了盲目的領軍者。”他在其著作中提出了可持續經濟福利指數(Index of Sustainable Economic Welfare,ISEW)。這一指數能計算出實物服務的數量和質量,并考慮到環境惡化對社會富裕造成的負面影響。戴利和考勃將一段時間內的國內生產總值與計算得出的可持續經濟福利指數進行了對比研究。[22]總之,低碳經濟發展是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作為解除碳鎖定的低碳經濟

我國粗放的經濟增長是建立在高碳經濟基礎之上的。我國重化工業在產業結構中占有較大的比重,經濟增長是以能源高消耗、環境高污染為基礎的,我國已是世界第一大二氧化碳排放國,因此,無論是從自身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要求,還是從二氧化碳減排的國際責任來看,我國都面臨著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緊迫性。

發展低碳經濟也是我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需要。對于“低碳”的理解可以分為三種情況:一是溫室氣體排放的增長速度小于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速度,二是零排放,三是絕對排放量的減少。而三種情況下的發展低碳經濟的做法都是要以經濟的正增長為前提的。我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方面面臨著發展經濟、改善民生的艱巨任務,另一方面又是一個受氣候變化影響較大的國家,特別是近年來,極端氣象事件造成的重大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問題十分突出。但事實上,我國能源粗放利用型的發展方式難以同時兼顧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因此,2009年年底,我國政府確立了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行動目標:“到2020年我國單位國內生產總值二氧化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40%~45%,以此作為約束性指標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中長期規劃,并制定相應的國內統計、監測、考核辦法”,還規定這一減排目標主要依靠降低能源消耗來實現,而不包括利用國際碳交易和增加碳匯。[23]碳減排目標的數字化意在有力地約束我國朝著以低碳方式發展經濟的方向邁進。

發展低碳經濟就要解除碳鎖定。路徑依賴理論為我們分析人類目前向低碳經濟發展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考方式,為我們分析中國從高碳經濟發展向低碳經濟發展提供了理論借鑒。西班牙學者格里高利·烏恩魯(Gregory Unruh,2000)對低碳技術難以擴散的原因進行了深刻分析,指出現行的主導技術是基于對化石能源系統的高度依賴,政治、經濟和社會與之組成了一個“技術—制度綜合體”,原有的技術、組織、工業、社會和制度會維護既得利益[24]。對于如何解除碳鎖定,烏恩魯2002年又提出在現存的能源系統中采取從局部開始的漸進連續變革的方式,保護培育低碳技術的“縫隙市場”(niche market),通過社會運動來推動有利于低碳發展的制度變遷[25]

解除碳鎖定的過程是一個調整產業結構的過程。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UNCTAD)發布的《2009年貿易和發展報告》指出,必須把緩解氣候變化、發展低碳經濟看作一個全球性的結構調整進程,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與發展目標之間存在著多種協同效應,存在著發展的機遇。在發展低碳經濟的過程中,要把氣候變化緩解政策與快速增長結合起來。要大力發展“綠色技術”和“環境商品”市場,產業發展要轉向再生能源、無害氣候技術、低碳設備和電器等領域,與此同時,要建立可持續的消費模式。因此必須采取具有前瞻性的產業政策,從而有利于解除碳鎖定。[26]

從全球范圍看,發電廠是最大的溫室氣體排放者(26%),其次為工業(19%)、交通運輸(13%)、建筑(8%),此外還包括土地利用變更、農業及浪費。城市是人們的生產生活中心,消費了全球2/3以上的能源,排放了70%以上的二氧化碳。現有技術和最佳方式可以使工業部門的能耗降低20%至25%,從而在不滯緩經濟增長的前提下減少碳足跡。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高碳的能源密集型產業,依靠能源密集型產業推動的經濟增長給中國的環境帶來了巨大的負面效果,并且擠出了高端的人力資本,壓制了科技創新。發展低碳經濟需要我國實行產業結構升級,更新生產技術,使傳統的工業產業向高科技、低能耗的縱深梯度轉移,這也是中國躋身世界經濟強國的難得契機。

解除碳鎖定的過程是一個低碳技術創新的過程。當前,世界正處于第三次科技革命的非常時刻,以新的能源技術、通信技術為代表的技術突破,將讓互聯網技術和可再生能源結合起來,為第三次科技革命創造強大的新“基礎設施”。比如,美國、日本在新能源研究領域比中國領先,這一領域被一些學者稱為未來的經濟增長新引擎。新能源汽車的產業化生產使用也已經逐步實施。科技進步被認為是未來中國經濟增長的最主要動力,發展低碳經濟可以帶動多個領域的技術革新,促進產能的提升,發展低碳經濟與科技進步相得益彰,發展低碳經濟能夠成為推動未來中國經濟持續增長的動力。

從技術角度來講,要實現低碳增長,需要做到:第一,大幅度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第二,停止砍伐森林;第三,盡快將現有的低碳技術投入使用,如風電、水電、地熱發電和核電;第四,大力投資于著眼中期的新技術,如更好的電池、增強光合作用、新一代生物燃料、核聚變等。[27]低碳實踐和創新在一開始時可能只有很小的吸引力,但它們卻有領跑潮流的潛力,政府與企業一旦能夠認清這股動力,并將其當作發展方向,就能推動相關產業迅速成長為時尚的消費品制造者。例如,在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州,氫動力概念車(摩根LIFECar)剛剛上市時就有一份長長的申購名單,盡管買一部這樣的車子將會十分昂貴。豐田普銳斯混合動力車也有過同樣的經歷,如今它在全世界已經銷售了近百萬輛。中國比亞迪公司所開發的雙模電動汽車和純電動汽車也同樣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該公司在鋰電池蓄能以及電池快速充電等項目上的技術處于行業領先地位,美國著名投資家沃倫·巴菲特的投資旗艦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在2008年大幅持股比亞迪公司股票,顯示出對中國發展清潔能源前景的認可。這也使得新能源汽車在中國異軍突起,短期內贏得了廣泛的消費者關注。只有越來越多的低碳技術進入我們的生產和生活領域時我們才能逐步地解除碳鎖定。

解除碳鎖定的過程是提高一個社會應對環境危害的社會能力和制度能力的過程。回應氣候變化及發展低碳經濟將推動和需要政府本身的創新,以及國家、市場和公民社會的關系的創新。[28]面對氣候變化及低碳發展等環境問題,我們是將這些問題納入現存的社會經濟制度的框架內,還是像許多綠色人士選擇做的那樣反對這些制度呢?制度具有延續性,并存在路徑依賴,我們要完全廢除現行制度,建立新的制度體系來應對氣候變化和發展低碳經濟是不可能的。但是現有制度又有不適應低碳發展的一面,我們需要改革和完善現有制度體系,調整部分規則和社會規范,建立有利于低碳發展的制度激勵機制。本書的研究將有利于提高我們應對環境危害的社會能力和制度能力。有利于應對氣候變化和低碳發展的規則出臺后也產生了一些新的問題,如二氧化碳排放量在1997年《京都協定書》生效后,卻出現明顯的加速。這個事實成為擺在經濟理論和經濟政策面前的一個謎團。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現象?是政策失靈還是制度失靈?但它們足以說明,如果僅僅以需求為導向制定政策而沒有對供給加以限制,是阻止不了化石燃料的消耗步伐的。[29]對現行低碳發展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實施績效的研究,有利于我們改進和完善相應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從而提高社會應對環境危害的社會能力和制度能力。

適用于中國的低碳經濟發展路徑,除了要考慮技術因素外,更應該考慮制度因素。低碳經濟模式的核心是在市場機制的基礎上,通過制度框架和政策措施的制定和創新,推動提高能效技術、節約能源技術、可再生能源技術和溫室氣體減排技術的開發和應用,促進整個社會經濟朝向高能效、低能耗和低排放的模式轉型。[30]因此,低碳經濟是一種正在興起的發展模式。近些年來,中國在把制度安排與政策工具應用于發展低碳經濟方面做出了不少努力,但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將國家低碳發展的路徑提升到制度層面,不僅會帶來較好的實施效果,也有利于在國際上肯定與鞏固“中國模式的低碳經濟發展路徑”,提升我國在國際相關事務中的影響力,而不是僅作為國際體制與框架的被動接受者。制度和政策工具的創新也是低碳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

解除碳鎖定的過程不僅是一個轉變生產方式的過程,也是一個轉變消費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過程。根據統計學顯示的結果,在人類不創造新消費形式的前提下,20年后人類的能源消耗將比現在增加30%~40%。城市化和現代生活方式的擴展,必將引發短期內人類對資源需求的激增。破壞環境的真正幕后黑手是“人類不加限制的消費欲望”。[31]認識不到這一點,就會使環保政策陷入人類社會發展、國家組織的協調、個人(集體)行為的選擇這三重困境。因此,只有通過消費結構改革和綠色科技創新,構建起政府、市場、社會三元合作的政策網絡,才能有效應對氣候變化和環境保護。科威爾就指出,氣候變化危機的根本問題并不在于技術,而在于人類對自然和消費勞動成果的方式進行改造。

由于資源稟賦的客觀限制,我國主要以煤炭作為能源消費的主要來源,煤炭占一次能源消耗的75%,由此帶來了比較嚴重的環境問題,人民群眾的生活質量受到了極大影響。中國空氣污染最為嚴重的10座城市均在世界污染狀況最為嚴重的20個城市之列。近年來,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的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資源與環境的代價,經濟增長方式與自然生態平衡之間的矛盾也日漸加深,人民群眾對于環境污染的感受明顯,迫切要求改善工作環境與生活環境的環境質量。利用制度安排與政策工具的手段,能夠有效消除市場失靈所引起的外部性,切實保障清潔發展機制的順利實施,改善與提高居民的生活質量。但是僅僅做到這些還是不夠的,因為低碳經濟發展的內在邏輯的實現,需要通過制度的內生化和政策工具的引導使人類社會的生產與消費、需求與供給由高碳經濟轉向低碳經濟。在一定程度上,消費者對“低碳”的偏好和對低碳產品的需求將決定生產者對低碳產品的生產與供給。需求與供給相互作用才能更好地發展低碳經濟。我們既要有從供給方面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也要有從需求方面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一個國家如果具有合適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社會內在的倫理基礎也將對低碳經濟與節能環保產生長期的正面作用,從而調整全社會為了適應現有的氣候狀況和地理方位的變化而出現的極大改善。

發展低碳經濟就是一個解除碳鎖定的過程。我國在解除碳鎖定上面臨著以下障礙:(1)中國龐大的人口規模和相應的就業壓力,將長期要求中國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和投資、消費水平;(2)中國經濟發展正處于城市化、工業化和相對較高碳密度的重化工業占主導的階段,這對于我國解除碳鎖定既是機遇,也是挑戰;(3)中國能源稟賦以高碳的煤為主;(4)中國未來低碳戰略技術儲備不足,自主創新能力仍然較為薄弱;(5)建設低碳社會要大規模淘汰吸納眾多勞動力的現有落后產能,這個過程會引致以就業為核心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帶來巨大的社會成本;(6)將發展低碳所需要的巨額資金和眾多技術需求從其他領域轉移過來存在巨大的困難;(7)社會主要利益相關者的基本能力普遍不足,意識、體制和社會機制的改善任務十分繁重。[32]

從長期和根本上來看,人類發展和低碳目標是一致的。但從短期和特定發展階段、特定情形下來看,快速而大規模的節能減排會給一些發展中國家如中國帶來巨大的挑戰。

三、作為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建設的低碳經濟

從文明層次來看,面對氣候變化并發展低碳經濟是一種生態文明的建設。從區域及人類文明史來看,人們對羅馬帝國后期的能源和資源的需求量的最新研究表明,羅馬帝國給地中海附近的地域造成太多的壓力,最終導致這些地區生態崩潰。[33]湯因比在其《歷史研究》中指出,世界古往今來共有26個文明,其結果是不一樣的,有的發育不全,有的已經消亡,有的明顯衰弱。他在《人類與大地母親》一書中非常重視文明形成的內在機理與發展的地理、氣候、水利、交通條件等外部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的分析。湯因比發現,那些衰落的特別是那些消亡的文明,其衰落都直接或間接地與和自然關系不協調、生態文明遭遇破壞有關。與根植于自然區域和水源的生態系統文化不同,當美索不達米亞和羅馬這些古老的貢賦社會占據了整個地區后,便出現了達斯曼稱為“生物圈文化”的社會形態。早期的生物圈文化,如美索不達米亞、羅馬和瑪雅文明,通過大規模剝奪人類和自然資源保持了數百年的繁榮,但最終這些文明都衰落了,部分原因就是它們破壞了自身生存的生態條件。太平洋上的復活島就是這方面的縮影。該島一度有著極其完整的生態系統,能夠支撐一個發達的、君主制的文明。然而,王者的身份需要用他們所能建造的建筑的大小來做標志,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規定使得建筑工程耗用了大量的自然資源,同時由于制度的剛性,那些中斷砍毀森林的君主立即會受到島上其他遵守這一秩序傳統君主們的圍攻,結果使得島上森林被砍伐殆盡,環境變得越來越貧瘠和不友好,繁榮一時的復活島文明如今只剩了一些遺跡。正如為早期蘇美爾文明奠定基礎的灌溉系統存在缺陷一樣,為我們現代經濟奠定基礎的化石燃料系統也存在缺陷,它提高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水平,從而改變地球的氣候。[34]

與區域性人類文明史的興衰不一樣,當今世界則面臨著全球氣候變化及系統性生態災難的問題。發展低碳經濟,從表面看,是一個如何創新低碳技術應對的問題;從深層看,面對氣候變化及發展低碳經濟必須從制度層面深刻反思工業文明與氣候變化(自然環境)的關系,并探討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基礎。

人類文明歷史上僅有兩次大轉變可與今天我們所面對的全球低碳經濟轉型相比:由狩獵—采集到定居農業社會的革命性轉變和工業革命的偉大轉變。與前兩次大轉變相比,發展低碳經濟有三個獨特之處:第一,向工業社會的轉型是進化的結果,對此無預先的藍圖;而面對氣候變化發展低碳經濟是在時間的壓力下有計劃進行的,以便達到朝向氣候友好與資源有效利用的社會轉變,發展低碳經濟將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基于政治和政策的、有意識做出的偉大轉變。第二,工業革命僅始于少數國家,且經歷一個多世紀才成為一個全球化的現象;而這次發展低碳經濟的大轉向必須在全球范圍內進行,并且必須在短時間內完成,這需要一個規模空前的合作。第三,與以往兩次大轉變不同,發展低碳經濟必須將社會重構為一個全球體系,無論選擇什么樣的發展道路,都必須把全球生態體系考慮在內,必須培養一種空前的全球合作文化。[35]

我們可以從三個層面來理解工業文明與生態文明的關系:(1)生態文明只能從一種被工業文明統一起來的世界秩序中產生,但它將超越并徹底改變這種文明。它涉及深層設定、思維方式和終極目的、生活方式和社會組織方式的轉型。[36](2)生態文明是針對工業文明的弊端(造成人類生存環境和自然資源嚴重破壞)而提出的完全意義的生態文明,應該是以人和環境之間的良性循環為主導和標志,包含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福利等各方面文明成果在內,使發展成為新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的文明形態。[37](3)從現代化角度來看,1985年,德國學者胡伯在傳統意義“現代化”基礎上,提出了生態現代化理論。胡伯把現代化分為兩個階段,一是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轉變是現代化,二是從工業社會向生態社會的轉變是生態現代化。在以工業化為核心的第一次現代化完成之后,需要繼續進行超工業化的、以經濟與生態環境保護雙贏為核心的生態現代化。1995年美國學者羅伊·莫里森在《生態民主》一書中將生態文明定義為工業文明之后的一種文明形式。加拿大學者威廉·萊斯先后出版了著作《自然的控制》(1972)和《滿足的極限》(1976),指出生態危機的根源在于資本主義制度基于“控制自然”觀念的科學技術和社會異化的消費觀念,要解決生態危機就必須建立“易于生存的社會”。[38]這種“易于生存的社會”就是建立在生態文明基礎上的人類社會。

如何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其路徑是什么?在這個問題上,存在著較多的分歧,其中最主要、最重要的是生態現代化的核心性要素是什么。從深層次看,關鍵問題是采用強化資本主義適應環境挑戰并強化自身的戰略還是采用改變資本主義與環境內在矛盾的戰略。在生態現代化理論看來,技術革新、市場機制、環境政策和預防性理念是生態現代化的四個核心性要素。[39]生態現代化理論在為從工業文明轉到生態文明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在面對氣候變化及低碳發展這個具有全球性問題時,其忽視了資本主義制度對這種轉換的影響。環境主義學者斯蒂芬·揚(Stephen Young)對生態現代化理論能否解決生態文明的建設問題提出了質疑,他認為生態現代化理論可以理解為“20世紀后期資本主義適應環境挑戰并強化自身的戰略”,這一理論的問題在于在現代資本主義制度基礎上,重新肯定了技術創新與市場機制在實現環保目標中的積極作用。在他看來,生態現代化理論是不利于綠色變革的。

生態現代化理論的代表人物馬丁·耶內克也承認存在著這個問題。從實踐來看,市場化及其技術性手段并不能解決城市擴張、土壤侵蝕、生物多樣性流失、核廢料的最終處置和全球氣候變化等環境難題。在馬丁·耶內克看來,在目前的制度框架下,環境效率的局部改善會帶來“N形曲線困境”的現象,即環境效率帶來的局部改善往往會被隨后的增長過程所抵消。因此,我們必須考慮以下兩點:一是要加大環保技術革新的力度,從漸進的技術革新轉向激進的技術革新,例如,從環境友好的生產與產品轉向無環境消耗的技術與產品;二是實現結構性的變革,創建新型的供需結構,進而帶來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改變,這個過程也會遇到既得利益者的頑強抗拒,從深層次看還面臨著資本主義制度的制約。[40]

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的發展模式同自然是相疏離的,人類也沒有考慮自然生態的承受力,因而造成了嚴重的生態危機,我們要探討工業文明產生生態危機的深層次原因。為解決這一危機,我們不僅應當大力創新環保技術,更應當改變或改善我們看待世界的方式和視角,轉變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回歸到合乎生態的世界觀念與實踐方式上來。[41]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的轉變是一個系統工程[42],我們在本書中以氣候變化與低碳發展為切入點,以馬克思的生態制度觀與制度經濟學為理論基礎來分析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轉變的制約因素。氣候變化及發展低碳經濟就是要從高碳發展向低碳發展轉型。從技術及生產力層面來看,工業文明是可以避免人為的大量的二氧化碳排放的,但是全球每年排放大約500億噸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在大氣中的含量從工業化前280 ppm左右的水平大約增加到現在的380 ppm,當前含量正以每年2 ppm的速度增長,在排放速度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到2050年,我們將進入到二氧化碳含量比工業化前翻番的軌道上。[43]為什么工業文明導致大量的二氧化碳排放?工業文明有沒有能力避免高碳經濟?工業文明為什么沒有避免高碳經濟增長?這些背后的深層次原因正是我們要探討的問題。

在工業文明的進程中對氣候變化及碳排放問題認知的滯后,加上新自由主義經濟學、資本主義制度、市場經濟這“三位一體”是導致工業文明高碳經濟的重要根源。這“三位一體”相互聯系、相互制約所構成的綜合體既是工業文明發展的制度基礎,同時又是導致工業文明的無限發展與地球上碳循環物質上的限制之間矛盾的根源。工業文明是建立科技發展和生產力進步基礎上的,而資本主義制度則成為工業文明的制度基礎。市場經濟及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在為經濟發展帶來績效的同時放大了工業文明的負面效果。因此,從“三位一體”的視角來認識氣候變化與低碳發展問題具有較大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從工業文明到生態文明并不是否定工業文明,而是對工業文明的一種揚棄,一種超越,也就是講,工業文明必須建立在生態文明的基礎上。

生態文明的建設必須處理好人類與環境的關系。保羅·斯特恩在分析人類與環境的作用關系時,無論對于環境惡化的原因,還是環境惡化的后果都十分注重對社會層面的分析,在討論如何應對生態惡化問題時,把社會運動也帶進新社會理論模式的核心,如表1.1所示。可見,應對氣候變化是一個涉及經濟、政治、社會多方面的問題,如何構建對環境保護以及溫室氣體減排行動起到積極作用的社會制度才是最為關鍵的,正如張豈之談到的:“生態和諧社會的建設,需要摒棄官僚化和絕對市場體制,這就需要實現生態理性的社會化參與,這樣才能保證生態理性知識和環境哲學認識順利地轉化為社會改革和建構的行動力量。”

表1.1 人類—環境互相影響表格

資料來源:〔英〕庫拉.環境經濟思想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3.

生態文明的建設要與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的建設聯系起來。生態文明建設必須融入政治建設、經濟建設、社會建設和文化建設之中,形成一種生態文明建設的合力系統。僅僅從生態談生態是建立不起生態文明的。全球變暖的因果關系與政治經濟的現代形式深深地糾纏在一起。作為建立低碳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政治經濟學要研究在既有制度框架內建立追求低碳經濟的社會。低碳經濟不僅是生產方式的變革,也是生活方式的變革,它涉及生產、分配、交換及消費諸領域。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可以被描述為“人類的商業社會”,因而實現低碳社會則是挑戰我們對商業利潤的渴望。資本主義制度對利潤的追求大大地提高了生產力,但同時也帶來了大量的環境問題,包括碳排放。因此,發展低碳經濟必須批判資本主義制度,反思市場經濟的局限性。所以,低碳經濟的研究需要政治經濟學。在這里,生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可以作為我們研究的理論基礎。過去我們重視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研究,現在我們更需要重視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對生態影響的研究。若不從深層次探討制度與生態發展的關系,那么我們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就缺乏理論基礎。如有的學者所說的,如何在國內外既有相關研究的基礎上,發展和超越國內外對于低碳經濟發展的相關研究,從政治、經濟、法律、科技及文化等角度提出一套更加契合我國國情、更具有操作性和可行性的促進低碳經濟發展的制度安排體系,逐漸成為低碳經濟研究領域迫切需要解決的一個關鍵問題。[44]

為了可持續發展,我們必須創造一個低碳世界,這個低碳世界會比一切照舊更有吸引力。經濟增長不僅可以得到持續,而且更清潔、更安全和更符合生物多樣性要求。我們可以設計經濟、政治和社會結構,以便我們實現這些目標。我們需要對發展低碳經濟的行動和合作的承諾。[45]發展低碳經濟并不僅僅限于經濟層面,而且還涉及政治層面。吉登斯提出了低碳發展中的政治斂合和經濟斂合問題。在他看來,政治斂合是與減緩氣候變化有關的政策和其他領域的公共政策積極重疊以至于彼此都可用來牽制對方。經濟斂合是低碳技術、商業運作方式、生活方式與經濟競爭性的重疊。[46]發展低碳經濟的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既涉及政治斂合,也涉及經濟斂合。其實,從政治領域來看,我們在原有的公共政策中要加上與減緩氣候變化有關的政策,這既有一個如何加入的問題,也有一個兩者如何結合的問題,這是低碳經濟發展中的政治斂合。從經濟領域看,我們要把低碳技術、商業運作方式、生活方式與原有的經濟運行方式結合起來,其中也存在大量的沖突和矛盾,如何把這兩者結合起來,是我們要探討的經濟斂合。除了政治斂合和經濟斂合外,我們還要考慮發展低碳經濟中的社會斂合和文化斂合。

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低碳經濟是對傳統經濟學理論的一種挑戰。經濟學關于人類行為的分析中,一般只重視從人的理性以及是否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來分析,而對人類在生產和交換過程中,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時對環境、對他人、對社會的影響(盡管有外部性的分析)的分析卻顯得不夠。比如說,人類的高碳行為與低碳行為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盡管我們現在有了碳足跡之類的分析,但這些分析也只是在環境經濟學之類的學科研究,而并沒有上升到在主流經濟學的層面來分析。發展低碳經濟實際上是對傳統經濟學所建立的激勵結構的挑戰。發展低碳經濟不僅僅是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的轉換,它實際上涉及人與自然的關系。過去經濟學不在人與自然的關系如何協調的前提下研究資源最佳配置是導致高碳經濟的重要原因。從現有的技術水平及經濟條件來看,人類發展低碳經濟的潛力是很大的,本書試圖通過制度安排和政策工具挖掘人類社會發展低碳經濟的潛力,把潛在的低碳經濟轉變成現實的低碳經濟,建立基于低碳發展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從而實現人類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

發展低碳經濟主要涉及三大問題:一是針對風險和不確定性的經濟學,發展低碳經濟就是為了應對氣候變化及其對人類經濟社會的影響,經濟學要研究的一個問題是如何完成從高碳發展向低碳發展的轉變,包括時間、路徑、成本及制度安排和激勵機制等。二是經濟學和倫理之間的聯系(在代內和代際存在著潛在的重大政策取舍),以及與他人和環境相關的權責觀念,這是一個更復雜的問題,考慮到溫室氣體排放及其影響之間時空的長期脫節,有關公平公正的問題就顯得非常重要。這種公平原則不僅涉及國與國之間的減排的公平問題,而且也涉及一國國內減排的公平問題。氣候變化問題至少引起了三個主要的道德問題——影響評估、權衡代際平等及責任與成本分配。[47]三是國際制度安排和國際經濟政策的作用。跨國的低碳發展的制度安排是一個全新的課題。此外,潛在的巨大影響意味著,就大部分的分析而言,我們必須對各種給世界帶來截然不同的發展道路的戰略進行比較。[48]低碳經濟研究不僅是一個跨學科的研究,它還是一種跨時空的研究,即低碳經濟涉及全球(空間)和跨代(時間)的問題,這更增加了我們有效決策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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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郇慶治,〔德〕馬丁·耶內克.生態現代化理論:回顧與展望[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0(1).

[41] 同上①。

[42] 對生態文明的呼吁,最初是葉謙吉1984年在蘇聯,然后是1987年在中國,接著是1999年羅伊·莫里森在美國,正如他們呼吁的那樣,在我們需要創造一種生態文明這一方面,世界應當跟隨中國的領導。生態文明的理念是中國環保部副部長潘岳倡議的,并被寫進入了2007年10月中共十七大的報告,被采納成為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方針(阿倫·蓋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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