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起步攙著艷枝一路往家走。孩子一蹦一跳的，就像一只歡樂的小鹿，剛才眼睛里憂郁的陰冷被晚霞抹盡，變成玫瑰色的喜悅。

“爸，媽，我回來了。”靈起步跨進門就大聲道，“你們看，我把導師的寶貝女兒給帶來了！”

“你剛才說的寶貝，就是導師的女兒？”大靈的妻子不解地輕聲問丈夫。

大靈被問得云里霧中，不知怎么回答。

“媽，你先幫小燕子把辮子扎好。”靈起步嗅了嗅高興地說，“滿屋子的香，好像其中有紅燒帶魚是不？”

“是，是。”媽媽從廚房里跑到門口，摸摸艷枝的頭，“小姑娘，長得挺可愛的。辮子怎弄散了？跟我來。”便拉著她的手到衛生間去，又關照大靈，“把飯菜都端到桌上，我給小姑娘整好頭發就開飯。”

用餐時，靈起步給艷枝陸續夾了四塊紅燒帶魚。她或許挑食，雞、肉、蔬菜一概不要，把帶魚肉吃得干干凈凈，骨頭上不留一點兒屑。

晚飯剛結束，導師就急匆匆趕來了，一進門直說不好意思，打擾了，要馬上領女兒回去。

艷枝還在生爸爸的氣，連忙悄悄躲進衛生間，輕輕把門關上。

“導師，您沒吃過飯吧，這里將就吃一點。”靈起步出于禮貌熱情招呼道。這倒不是虛偽，他知道導師就是沒吃面包餓著，也不會來蹭飯。

“不必，不必。我吃過晚餐了。孩子來蹭飯，太不好意思了，謝謝。”

“老朋友，你說這種客氣話就見外了。”大靈接上了話茬，“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是父。你是我小兒的導師，就算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言謝嘛。”

“一家人，對，一家人，那就不言謝了。”導師語拙，“不過，現在我沒什么事了，還是早點領孩子回去為好。”

“哈哈，恐怕孩子還不想馬上跟你回去。”大靈向導師眨眨眼，指指衛生間，開玩笑似地說，“老朋友，你是不是得罪了千金？”

“哎！”導師嘆了口氣說，“這孩子以前被寵壞了，現在我一個人管，她水土不服呀！”

“又做爹又當娘的，也難為你了。”大靈想了想說，“我們這些搞科研工作的人，家務都做不來，再說一做家務忙忙碌碌的分心工作，再管個孩子，實在顧不過來。我看，你就到我這里搭伙吧。我們管家的還挺能干，你好省不少心。”

“謝老朋友真情厚意！”導師臉露喜色，卻馬上為難地說，“這要給你們添多少麻煩！不成，不成。”

“一家人了嘛，還說什么麻煩不麻煩！我看也沒啥麻煩的，讓你嫂子煮飯多把米、燒菜加點量就行。你現在是困難時期，我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這點忙總得幫！”

“……”導師感動得一時說不出話。

“就這樣說定了，你再說麻煩不麻煩的話，就是看不起我了。這事明天就開始。”

導師默然許久，終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