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

青煙剛從密道岔口上來，就被這一聲訶住了。

“是哪個宮里逃出來的，還弄得一身臟兮兮的。”來人愈地自身后逼近。

青煙聞言一皺眉，不好，可千萬別卷入是非了。腳下正倒騰了幾下，佯作不知情的模樣繼續(xù)往前走著。

“站住！”

“你給我站住！”這聲依然不依不饒的。

青煙只好頓住了腳步。

“就是你個小婢，怎么還披著件男人的外袍？轉(zhuǎn)過來。”

這喚的...是我？算了，青煙只得站定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還遮面，怕不是想逃走擔(dān)心被人認出來吧。”這中年宮女一雙粗糙的手伸出來就扯青煙面上的黑巾，臉上皮笑肉不笑似的。

青煙聞言身子微顫，心虛地連連后退。捂著半面，細聲佯作卑微的模樣，盈盈目光對著那姑子，嘴上說著，“姑姑不要，小婢傷了面，見得不詳。”

“這個鬼樣子，還敢偷跑？這般看我有何用，待明日之后再用這目光去侍別人吧。”這厲色的宮婦二話不分說，掐著青煙臂上的肉便擰著她往內(nèi)院去，一邊走還喚了內(nèi)侍官來幫手。

青煙本就寒毒又犯，方才幸好言子墨以丹華功力相助，好不容易撿了條命，此刻內(nèi)力更是虛空，別說輕功了，拳都攥不起來。連這區(qū)區(qū)兩個小內(nèi)侍都執(zhí)拗不過，被硬拖著行了一段，嘴里塞了塊破布，還綁了雙手雙腳，丟進了一所空置內(nèi)院。

咔嚓一聲，原是那婦人帶著內(nèi)侍一同鎖死了這院門。

青煙哼哼著艱難起身，雙腿并跳到門近前，耳朵貼在門上聽見幾人匆忙離開的腳步聲。

門外小徑，又一切恢復(fù)如常，仿佛什么都未曾發(fā)生。

遙遙聽著，有路過的宮人駐足在路口，問道：“方才是何人在吵鬧？”

“回云美人，是一個妄圖逃跑的小女婢罷了，已經(jīng)抓回去了。”在旁攙扶她，替她掌路的侍女機靈答道，扶著就轉(zhuǎn)頭要離開。

心念怎么走到這里來了，可千萬莫要讓逃跑的小雜役沖撞了我們主子。

皇上這么疼她，若有差池，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這樣呀，那小阿靈你扶我回去吧。”云美人站直了身子，攀緊了侍女的手臂比溫聲令道。

青煙聞言一驚，云美人？她的聲音...還有她柔聲喚那侍女，小阿靈。

不由地紅了眼眶。

小阿目...

“云美人莫擔(dān)心，小阿靈作您的眼睛，這就扶您回去。”

她看不見...

這婢女口中的「云美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苦苦尋了幾月的云娘啊！

青煙在門后竭力用頭側(cè)撞著那門，可門外二人卻是越走越遠。

那小侍女應(yīng)了聲，待看到那小破院的門臉，不禁回頭哀嘆一聲，又極小聲地嘟囔道：“看樣子是被選中去充「營妓」了，還好我被點來伺候云美人。”又后怕似的，用空的那只手撫了撫胸口。

“不然怕是也要被捉去...不知芝兒她...”

“小阿靈，這是什么聲音？”云瑤聽得身后木頭撞擊的響聲問道。

“約莫是那冷宮的小野貓被困了，在奮力掙脫呢。無事，阿靈扶您先回去。”

“真是慘。”

青煙聽著二人走遠的腳步聲，還在竭力撞門造出些動靜，想引起云娘注意。

咣...咣...咣...

將府西側(cè)，咣當(dāng)一聲。

荊聞迅速地開了府中平日下人進出的小門。

門外空蕩無人，抬頭已是月明星稀。

與青煙約定相會的亥時已過，他自宮中同今上辭行脫身后，酉時便在府中等著了。

誰知左等右等還不見小美人回來，按理說她應(yīng)當(dāng)比被拖住的自己回來還早才是。中間還疑心是不是小美人氣不過自己丟下她，回來了躲在府里鬧脾氣。

轉(zhuǎn)念望月又想，她向來不是那般驕縱的性子，平日里都無幾分情緒的。

方才荊聞以為是聽見了門外有聲響，才忙地開了門，想來可能僅僅是只夜里不安分亂竄的野貓。

小美人她人呢？

難道是恰巧在宮中遇上子墨，直接一道回書院了么？

...

嗚嗷...

青煙被門外忽然傳來的聲音從疲憊中刺醒，那聲恢詭譎怪，聽著似是小兒在嚎哭又比其更凄厲之。

她睜亮了眼，屏息再聽，門外復(fù)又靜得詭譎。瞇了眼順著門縫看，外邊小徑上一片昏暗，竟無分毫光亮。再看回院內(nèi)，滿目破敗，也是...這樣落魄之地，縱使在宮內(nèi)，又有何人會深夜路過呢。

不知是冷還是旁的，青煙收回視線不由地一哆嗦。

松了松捆在身后的手，悻然道：“今日怕是...”抬頭看看這小院上空分寸，“要失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