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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同守己位

閻儕曾是幾位皇子里最不受寵的那位,生母只是個丫鬟出生的庶妃,背后無依無靠。而他本人,自小能力平平,手段零星,外人瞧來一副束手聽命的矜矜模樣,哪里有分毫的帝王之相。

而今,龍袍加身,端坐朝堂。

他是一國之君,胸懷仁心,憐惜百姓,卻不愿激起朝中風波,對貪墨之臣并非不知,多是姑息縱容。親眼看著,一起長大的皇兄皇弟們?yōu)榱诉@個位置,你爭我奪,你死我活的,羅織構(gòu)陷,無所不用其極。

沒想到,最后一直被排除在這場爭斗外的自己,卻坐了皇位。

別人不明白,他自己卻清楚得很,能在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活到最后,坐到此位,父皇只為了一樣事:要他尋回流落在民間的兩位皇弟,并善待之。

而他堅持到今,也只為了一樣事,依言完成先皇囑托,然后離開這看似珠箔銀屏的困局。

如果可以,去找回自己曾經(jīng)放棄的...帶她一起。

他抬眼,看到站在對面元烏手中呈著的那塊剔透圓潤的龍紋玉環(huán),苦笑了一聲。

...

元烏也并非如此大義,如此罔顧生死貿(mào)然入宮替言子墨謀事,全因他這么多年于心有愧。

若不是那時他惦念著夫人盼歸,臨近家門,私自容奉“禁龍令”找尋先皇其愛同二人所誕龍子的兵卒們在城里多歇了一日。

可就這一日之差,待他攜兵趕到東石村時,只見被屠村后的慘狀,尸橫遍野,雞犬不留。待增派人手前來,再搜尋,整個村中已不見活物。

他憑著記憶,找到當年接先皇回宮時他暫居的那間小院,院中只余一具已發(fā)腐的女尸。他沒敢去看,從前在那院見過琴姯一面,她送先王出來。

縱然只是那一瞥,氣若幽蘭,只覺眼前人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只覺得,那般美好佳人,就當配天子。

兩個小兒皆不在,翻遍了屋子,也未找到那白玉帶沁咬尾龍環(huán)。

這么多年,他從未放下。

而今他拿著那玉環(huán)同先帝密信遞于今上,還未親口告知,已尋得其兩位皇弟。就聽得,今上聲音微顫地問他,可面色卻有幾分久盼成真的喜悅:“可當真找到皇弟了?”

元烏不解,緣何今上看來有幾分激動,像是得到了久久盼望的好消息。

閻儕他守在這個位子,等了太久了。

他怕哪日,他便會忘記了,這個位置本該是誰的了。他十分的,不留戀這個皇位。他望向那個滿是龍紋的椅,威武龍騰,上覆金漆。兄弟反目相爭,舍命以逐。

一路下來,為了暫守好這個本不屬于他的位子,他失去了太多了,連自己都...

“當真?!痹獙⒂^察著今上的反應(yīng),想來他是真心,鏗鏘地答了二字。他想起在荊聞府上與言子墨相見的場景,眉眼同先王像,劍眉墨眸,更像的是他那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震懾的王者之氣。

元將正欲再多說幾句,只聽得身后門前一聲響動,呵了句:“什么人!”

聽著門后一串稀碎的腳步,待他趕追出去,門后已無人影。

元烏正色,同今上負手相視,二人都知,此事怕是已經(jīng)瞞不住了。

這皇帝閻儕坐得慣了,周圍這些眼線耳朵的,一直都在。他一直都不太在意,當是院中走蟻,若揪出了這個,過個幾日,總能折騰置換了新的進來,倒是今日大意了。直接依計封鎖了元將入宮面圣的消息,想將計就計,看哪方知了消息先按捺不住出來,再作應(yīng)變。

這就等來了寧王入宮的消息。

若是數(shù)年前,寧王這般來,閻儕也只當是弟弟念他了,入宮來探望??蛇@些年,坐著皇位,明面上不好責難那些貪墨之臣,卻深知寧王在背后為虎作倀,深耕勢力,蠢蠢欲動。閻儕不明處置之,而是多少借左相那派不安于現(xiàn)狀的污手,借力打力,削了不少寧王這派勢力的實權(quán)。

寧王也并非愚笨之人,見勢頭不對,演不下去兄弟情深,也打著半隱退的幌子縮下頭去,鮮少再入朝干預(yù),只興搞些底下的小動作了。二人兄弟感情一早就淡如無物,可在這個節(jié)骨眼寧王突然入宮說要探他,就有些問題了。

這個久未往來的皇弟,上來就要同今上稟明說他要翻一樁舊案,與元烏有關(guān)的舊案。

今上答應(yīng)得快,和顏悅色地夸他“心系朝堂”,比寧王預(yù)判的,還要快。

快到,待荊聞攜著扮作侍衛(wèi)的言子墨入宮時,聽旁的守門侍衛(wèi)閑談?wù)f起“你可知?前幾日也有個武將入宮。元大將軍的威名聽說過吧,聽聞因牽扯舊案已被關(guān)進地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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