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通往【城中區】的列車上,用手背支撐著下巴,我眺望著窗外。
繁那笨蛋……我不在的時候會不會出事呀……雖說臨走前已經再三和他叮囑過了……果然,放不下心呢……
“唉……”
對于那個木頭……不,大理石腦袋……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突然唉聲嘆氣的?”
手里端著桶泡面的索羅斯扶著頭頂的支架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
“沒什么……”
視線重新放回在窗外的景色上,于那大片的生機盎然下所潛藏著的,是足以在不知不覺間取人性命的殺意。
這是只有擅自進入【外城區】的人才能懂的事情……
“那景色,你還真是看不膩啊……”
“……沒有人會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厭倦,當然,也會包括我。”
“奇怪的家伙。”
列車,仿佛晨跑的少年一般還在固定的道路上悠然前行,也不知是神明的饋贈亦或者降罰,在實現了人類愿望的同時,這個世界也迎來了欲望的終末。
無論是誰,只要以自身的意志許下那種誓言,那便是——
“雪雪~~~”
僅僅是鏡面上反射了瞬間的倒影就讓我確信了一件事……下一秒,我絕對會被撲倒……
“撲通!”
如山般的零食堆混雜著某一小只嘩啦啦的把我壓倒做了躺椅上,推開臉上的包裝盒將那一小只舉了起來。
“我說啊諾諾,你……”
嗯?奇怪?手感不太對勁啊……那【莫乎莫乎】的手感哪兒去了?難道說……
“不會是長胖了吧?!!”
“唔咳……”
為什么索羅斯你吃泡面的時候都會嗆到啊……泡面什么的……好吃到那種地步了嗎?
“唔?!!不會吧?!!諾諾我??!不會吧?!!難道是最近蛋糕吃多了嗎?!!啊啊啊……不可能!!!”
嗯,煩人的家伙這段時間里應該不會再做出什么奇怪舉動了。
但是這個量的零食……明明只是一夜的旅程為什么會多到這種地步啊……說實在話,要是再增加行李的話也挺令我頭疼啊……
“……咳咳……怎……怎么了?為什么要用那……那種眼神看著我?”
所以,為女士解決煩惱是男士的責任吧?
“親愛的索羅斯隊長~~美好的夜晚才剛剛降臨,一桶杯面怎么能滿足一位男士空空如也的胃呢?你說對吧?索羅斯隊長~~”
那么,多余的食物問題也解決了,剩下的,就只有諾諾帶來的情報是否準確的事情了。
關于【本家已經確認了繁究竟是從哪里而來,以及,繁究竟是怎樣的存在】這一情報……
我并沒有否定剛剛聽到這消息時內心的喜悅,最喜歡的人的事情,肯定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啦……但是,只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我冷靜了下來,假如……假如繁并不想知道自己本來的事情……假如繁并不想回到原本的生活呢……
假如……繁……真的是……
不行不行……我趕忙搖了搖頭,將那種想法甩出大腦,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就不要產生這種胡亂的想法啊我……
沒錯,就像以往那樣,繼續默默喜歡著他呆在他的身邊這樣就好。
盡管這樣會很難受,還會被繁無視掉……可我已經熬這樣過來了不是嗎?已經……八年這樣撐過來了……八年啊……已經八年了啊……八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兒肯定不會想到,只是兩次伸手,她就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兒一輩子……
真是……漫長呢……
困意逐漸爬上了眼眶,眼皮也……沉重……了……
在那滿是鮮花與綠草組成的美好夢境里,穿著紫色洋服的白發女孩兒靜靜的坐在那堆五顏六色的植物中央,一個人,用被荊刺扎得盡是傷痕的手,依舊在不休不止的去試圖將手中已經被鮮血染紅大半的白色薔薇,把那花朵之下的倒刺拔去。
沒錯……那孩子……是我,曾經是,【我】。
因為任性的神明所賦予的愿望,什么都感覺不到的我。
不,不能說什么感覺不到,盡管疼痛愈發明顯,已經被麻痹了的肢體卻感覺不到本來應有的感覺……
【范圍性知覺障礙】,醫生們如此稱呼著。
也因為【能力】的緣故,為了防止我無意傷害到其他人,而在收養我以后所建造的這個用單向玻璃所籠罩住的【花園】……
沒錯,我,并不是這個巨大家族的孩子……我的存在只是為了擁有一些保障?或是,為了實驗的研究呢?都說不準確……
真正的父親和母親或許也和大部分人一樣,同樣死在了那個混亂的時代之間了吧?
而在災難降臨時,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男孩兒,怎樣都無法忘記……那【小小的哭泣英雄】,從怪物手中保護了我。
說起來有些害羞,小時候的我,在那時就可能一見鐘情了……
然后,就那樣度過了度過了一段時間,或許是必然的命運,一周一次的外出時間,我,再次與他相遇了……之后,陪伴他到了現在……
“雪雪~吶雪雪~”
對啊……我在……做夢來著……
“醒醒啦~已經到……了哦~~”
夢什么的……總有會醒的時候來著……
————
“那么,雪雪你在這里等等!我去找找伯父大人!!!”
“嗯,長大了呢諾諾~~”
“呀~~~被雪雪夸了~~~~人家好開心~~~”
在回到莊園之前索羅斯就自己先行離開了,畢竟他來【城中區】也僅僅是因為上層的傳喚而已……明明可以推遲兩天的說啊……
熟悉的走廊上,淡淡的松香還是和記憶里一樣沁人心扉,曾經寬大到不可逾越的墻壁現在看起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天藍色豎紋壁紙前,一直擺放著的依舊是母親大人喜歡的香雪蘭,盡管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父親大人還是保持著這個始終如一的習慣。
而走廊的正中央,上下樓梯的相對面,相較于走廊兩側墻壁所擺放的壁畫所不同,一位擁有者一頭美麗的黑色長發,那幾乎刻進紙張中的溫柔,微微勾起的紅唇淡然的微笑著,仿佛水晶般閃閃發亮的琥珀色眸子,如同玉石般亮滑的肌膚,穿著身紫色洋服的端莊婦人,如同還活著一般佇立在那僅有半人大小的壁畫,平穩的擺放在墻壁的正中心,一塵未染。
“我回來了,母親大人。”
拉起裙角的兩側,微微屈身,向畫像中我曾最喜歡的母親大人行禮。
“歡迎回來,雪姬。”
背后傳來了熟悉的回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