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涵的話，煌煌只是點點頭，已經沒有一開始的親近了。

雖說小涵最初害死自己并非有意，而且說到底也是自己救人心切，沒留意到很多細節，比如說當時私家車響起警鳴后，路人的反應，煌煌記得，當時其他人都只是一臉好奇的看向這邊，是自己衝上去以后他們的表情才變成了驚訝，以及恐懼。

這些都足以說明，他們根本就看不到馬路中央的小涵，也就是說小涵并不是人這件事，其實他是可以察覺到的。

只可惜煌煌是個急性子，在危急關頭一般都會放棄思考，只著重于眼前的事，這也導致到他玩任何戰斗類游戲在被追殺或戰斗時都會極度緊張，導致錯誤連連，明明冷靜下來能應對的事也變成了送人頭。

因此在這件事上，煌煌是不恨小涵的，但這次卻是不同了，這次的玩笑差點害得自己被關在那不知名空間里，不是有路路的地獄火燒開了道路，他大概就真的要永遠關在那片黑暗里了，所以說他不恨，不怨小涵，這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剛剛的意外影響，接下來這一路上小涵也沒再說話，帶領著煌煌很快便找到了通往現世的大門。

“通陽門，是這面大門的名字，意指通往陽世之門。”

沒有理會小涵的講解，煌煌來到大門前便要推開，雖說親人是見不到自己的，更何況連模樣也變了，但她還是很想念媽媽，想要見見媽媽。

據小涵所講，她在暈迷到醒來大概過了一周，沒有猜錯媽媽已經從旅行中回來，并收到兒子已經死亡這個惡耗了。

煌煌的雙手觸碰到通陽門上面，淡淡的黃光從中央照射進來，這是陽光的味道，看來外面已經是早晨了。

在這過程中小涵沒有阻止煌煌的舉動，或許是仍然對之前的事抱有愧疚吧。

通陽門被煌煌慢慢推開了，終于陽世街頭那熟悉的畫面再度出現，煌煌激動的走進門來到熱鬧的街頭，小涵也隨后跟出，兩人出來以后通陽門便消失了。

“哇！”就在煌煌驚疑通陽門的消失時，一輛車迎面開來，直接穿過了煌煌的身體，并帶著一通廢氣逐漸遠去。

“不用害怕，除非使用凝實能力，不然這些凡世中的汽車是傷害不到我們的。”小涵講解道。

“汪！”路路像是認同那樣，仰起可愛的小腦袋叫了一聲。

用手摸了摸路路毛茸茸的腦袋，煌煌點點頭，擺出過去的職業微笑道：“師姐，接下來我想回家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的，你三天以后來蝴蝶山上找我吧，到時候我再教你有關鬼差的事，以及怎么使用凝實這個能力。”小涵道。

“好的，那么三天后見。”煌煌點點頭，便一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跑去了。

“真糟糕……都是我，好好的逗他干嘛呢！”小涵有點失落的一轉身，化作輕煙消失了。

跑過熟悉的道路，經過兒時玩鬧過的商場，走過貼滿了廣告的天橋，抵達了那片煌煌以為再也見不了的家園。

碧湖花園，是煌煌生前所住的地方，走到二座那熟悉的門前，煌煌輕易的便穿透了管理處大門，來到電梯前，卻是猶豫了起來。

“現在的我是不受物理影響的存在，走進電梯里能隨電梯上去嗎？再說，我也沒辦法點電梯按鈕……還是走樓梯吧。”思考再三，煌煌還是決定不去試這個明眼人都能知道的答案，選擇了走樓梯上去。

“聽說18樓的陸家死人了，好像就是那小子，最近當上巴士站長的。”剛打掃完的胖阿姨跟管理處大姐搭話道。

“是呀，就是那個，陸仁甲，唉，好不容易兒子終于出色了，卻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陸太太真慘。”管理處大姐搖頭嘆息道。

陸仁甲平日里跟這些大樓管理員相處的還算融洽，因此這些阿姨們對陸仁甲還是很有印象的，就這樣一個大小伙沒了，也很讓人稀虛。

聽到管理阿姨的談話，煌煌低頭看了看路路，以及自己蒼白得不似人色的手，輕輕的嘆息著，推開了面前通往后樓梯的這扇門。

一步又一步，輕巧又沉穩的踩在每一級臺階上，煌煌很快便來到了18樓，剛到這里，便感到周圍的氛圍跟平時不太相似，有種壓抑的感覺圍繞在心頭。

煌煌小心翼翼的踏進家門，來到客廳，沙發上躺著一個女人，看上去雖然已經有些蒼老，卻還是能看出年輕時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

她的眼角含著淚水，臉頰上兩道未干的淚痕，想來因為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也是非常傷心。

“媽媽……”這一刻，煌煌終于是再也壓抑不住感情，哭著撲向了母親。

“嗚嗚……對不起……是我不孝……”煌煌撲在母親懷里，嚶嚶哭著，忽然，一只溫暖的手掌撫在了她蒼白的臉頰上，煌煌驚訝的抬起頭，看見了正在微笑的母親。

“小甲……是你嗎？”方晴迷茫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萌萌的臉，除了膚色青青的，跟復古的服裝以外，雖然模樣已經不同了，但作為母親，方晴還是很快便認出了這位爬在自己身上哭泣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兒子。

“是啊，媽媽……”煌煌激動的抱住了母親，嘴里不斷念著媽媽。

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的寧靜，彷彿世上的紛擾都已經不再與兩人有關，煌煌抱著母親漸漸睡著了。

清冷的風透過微微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輕輕的拂過方晴的臉頰，方晴帶著笑顏以及淚痕的臉上，漸漸平靜下來，她的眼睛微微顫動一下，慢慢睜開，眼前的仍然是那只剩下自己的家，剛才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夢。

“小甲……媽媽讓你不放心了嗎？”方晴抬起頭，看著佛檯上的三尊佛像，漸漸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她拿起手機，撥了通長途電話。

“喂，師父……我想要出家。”

既然已經了無牽掛，那就這么做吧，將下半生都交到寺廟上。

在她的懷里，是一臉幸福熟睡的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