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黑暗的拐角處，向北擠著血紅色的眼睛給魏玨打眼色。

還行。——魏玨回了一個淡定的眼神。

還行是什么意思？——向北皺眉半瞇著眼睛，一看就知道很不滿這個答案。

可以試著杠一波。——魏玨淡定著臉，抬了抬手里的匕首。

黑暗中兩人也能進行眼神交流，不得不說得益于這雙陳澄的眼睛——向北能在黑暗中看清魏玨的眼神，魏玨也能看清紅色信號燈一樣的一對眼睛。

而之所以要眼神交流，是因為小孩子模樣的鬼就在他們斜對面的樓下。

交流完畢，兩人就默契撤退，隱入黑暗。

“所以，它還是小鬼？”向北一邊低聲說，一邊十分注意著魏玨的匕首。

“恩。”魏玨道：“但她的靈能處于溢出狀態。”

“大概是因為吸收了整整三個人的靈能。”向北一邊走一邊注意時間，以及合適的方便正面杠小鬼的地方，“據我所知，靈能上限是需要鬼魂修煉才能提升，過程應該很不容易。”

魏玨只是跟著向北走，沒有在尋找合適的地點。在他看來，一樓的空地就很合適了。但向北不同意，原因一個是容易誤傷，二個是萬一魏玨輸了，他跑都沒地方跑。三個魏玨贏了要對他趕盡殺絕他也沒地方跑。

心好累……好想也擁有一把武器。

“你說……游戲的目的是什么？”魏玨突然開口，問了向北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向北一愣：“賺q……賺靈能？”

“副本里的靈能很充裕。”魏玨否定了這個說法。

向北頓時就茫然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想象不到。如果不缺靈能的話，游戲做出來就純粹是給鬼和人類發福利？有這么好的事？

魏玨也想象不到：“游戲目的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簡單了還能搞這些事？”向北無語，“而且這些事情也不是我們現在有資格想的。主要還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有理。魏玨默然，握緊手中匕首。匕首上傳來的陰冷感覺能夠讓他時刻保持冷靜和理智，但同時，還能把他陰暗面的情緒勾引出來——例如，想給身邊的向北來上一刀。

好在，他自制力一向都很不錯，壓制得住這股陰暗的情緒。

“啊……我不忍了。”旁邊向北突然爆發出一陣煩躁的聲音，然后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魏玨：“你給我做個保證吧。你手里的刀，絕對不會對準我。”

“唔？”魏玨一愣。

向北解釋：“既然你能感知到靈能了，就意味著你說出的話，特別是發自內心的決定會帶上靈能的力量，你自己體內的靈能會形成枷鎖，輔助你完成諾言。”

——以上知識點來自智能AI管家小靈。

還有這功效。魏玨暗自驚訝，同時告誡自己以后就更加慎重，不要輕易許諾了。但是現在這個許諾……好像還真的是必須的。畢竟他可不想一不小心變成殺人犯。

“我的刀，絕對不會對準你。”魏玨聲音很低沉，但鏗鏘有力，聽得出他的決心：“我保證！”

話音落下，魏玨就感覺自己的體內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束縛住了，那股想要砍向北的暴虐情緒也消失不見。

恩……

向北不知道魏玨的改變，但他可以看到魏玨體內那股藍色光團有一部分變成了鎖鏈纏繞在魏玨的頭部。他頓時就放心了，關上眼睛，感受靈能的流動，順便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五十六了。看了看周圍環境，還算滿意：“就這里吧。”

這里地形開闊，但周圍岔路極多，還有幾個沒有鎖門的餐廳，里面還有后門通往其他道路的。小鬼雖然可以穿墻，但按照它前幾個小時的行為可以看出，除非被它直接鎖定，否則一旦能夠逃出她的視線，她就不會再緊追不舍，而是耐心等待下一次整點。

最后的幾分鐘里，不同于之前的忐忑與悲觀，這一次的等待，忐忑里，還多了幾分激動和期待。

說實話，有了匕首，在三點整的時候，三個人都能做出一點反抗。但是陳澄的首先逃離以及踹魏玨的一腳，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了。

這一次，不會再這樣！

03:59

04:00

向北開啟眼睛，周圍墻壁透明起來，只剩下棱角的線條，身處于C區一樓空地上的小鬼身上，蔓延出兩條紅色的線，眨眼之間來到了向北二人的身邊，布滿了兩人身邊的空間。與此同時，空地上的小鬼突兀消失，無論在哪里都沒有它的蹤影。

消失了？

但紅線還在，密密麻麻漂浮在兩人身邊，稍微一動，就會觸碰到。一旦觸碰，就會如陳澄所說，被小鬼鎖定。到時候無論怎么逃都沒有用。

但下一刻，紅色的線逐漸消失，周圍建筑的墻一點點浮現——眼睛竟然被關閉了。

緊接著，小鬼的身影出現在向北面前，空洞洞的眼睛對準了向北，嘴唇未動，但稚嫩的聲音響起，“大哥哥，你的眼睛好好看，給我用好不好？”

謹記著之前身邊都是紅線的場景，向北死死咬著牙關，并沒有發聲，也沒有動彈。

但他不能動，鬼卻可以動的。

小女孩兒長發飛舞，緩緩飄起，來到向北可以平視它的高度，然后緩緩靠近，一雙青灰色的小手向他的眼睛伸過來。

左耳邊，還有小孩兒天真可愛的呢喃：“大哥哥不說話，我就當做是同意了哦~”

隨著說話聲，還有氣息隨著聲音吐出，就好像真的有人在向北耳邊說話。

看著離自己眼睛越來越近的手，向北的心被恐懼拽緊，呼吸不由加重。

幻覺。

向北試圖用之前的經驗說服自己。

但是耳邊的吐息，近在咫尺的青灰色的臉，空洞洞的可以看到里面血絲的眼睛，那雙手觸碰到皮膚的冰冷，從眼眶邊傳來的擠壓感……

它是真的，要把他的眼睛擠壓出去，給自己用！

等，等等……！

匕首的刃尖突然從小鬼的額頭上探出來，然后“刺啦”一聲，如同撕裂一張畫紙一般，向北眼中的畫面被撕成兩半，中間露出真實的，眼睛開著時，如同CAD一樣的工程圖紙世界。

兩行血淚從向北睜著的眼睛里劃出，匯聚到向北的下巴，低落。

“唔……”劇痛這時才遲來，但瞬間從眼睛出席卷而出，淹沒了向北所有的感官，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疼痛，那是就算咬牙，也無法忍受的疼痛！

向北疼得渾身痙攣，身體就要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胳膊卻被魏玨一把拽住，拖動著沖進黑暗的餐廳里，向后門跑去。

不得不說向北的被害妄想癥有時真的挺管用，這地方選得確實很容易逃脫。

魏玨拿著匕首，憑借著感知，不斷在兩人身后的空氣上揮動。

向北憑著僅剩的意志邁動著腿，勉強跟上魏玨的腳步，一邊捂著眼睛，透過手指瞄兩人的身后。

“右手，腰，左腿都有紅線。”向北的聲音虛弱到幾乎要被腳步聲掩蓋。“我的脖子，左手……”

陰冷的空氣在身后不斷靠近，象征著小鬼的人形藍色光團飛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