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的脫胎是什么意思？”沈瑜問道。

“咒魔是因為人類負面情緒而誕生的存在，負面情緒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有咒魔誕生，且實力會隨著負面情緒的聚集程度而提升。學校、公司、醫院是最容易聚集負面情緒的地方，所以大多數咒魔都會誕生在這類場所。而咒魔誕生之前會先以咒胎的形式出現，經過一定時間的孕育，才會誕生。至于咒魔的等級，也是在咒胎時期就可以預估的?！?

“可不可以在咒胎時期將其消滅？”

楊銘搖了搖頭，“咒胎時期的咒魔放棄了攻擊能力，完全強化了自身防御，好讓自己可以安然度過咒胎時期從而誕生。本次咒魔誕生地你也看到了，醫院暫且不談，附近可是學校、幼兒園齊全，各種寫字樓也不少。龍級的咒魔咒胎，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消滅的?！?

沈瑜點了點頭，看向已經有些人影疏少的街道，“在人群疏散的期間，咒魔誕生后逃走怎么辦？”

“剛誕生的咒魔不會在短時間內離開誕生地。”楊銘頓了頓，看了一眼火琰，“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需要特別提醒各位，并不是看輕各位的實力，只是因為職業不同，咒魔的強大程度要遠比各位想象得要多得多?！?

火琰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楊銘嘆了口氣，看向沈瑜，“沈先生知道為什么本次行動只有我一名咒術師參加嗎？”

沈瑜搖了搖頭。

“因為世界上咒術師的數量遠比其他修行者要少得多，本就寥寥無幾，幾乎沒有新生力量的我們不可能讓新手白白送死。而咒術師數量稀少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咒力有多難掌控，而是因為咒術師的死亡率極高。所以說，千萬不要因為大意放松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傷，甚至是丟掉性命?！?

說完，她視線移到了徐嘉身上。

“所以說，沈先生還要堅持要徐小姐繼續參加本次行動嗎？”

沈瑜看著窗外已空無一人的大街，忽地轉頭看向徐嘉，微笑道，“麻煩你跑這一趟了，酒吧里的活還有不少，留穆寧一個人在那里總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你回去陪陪她吧？”

徐嘉張了張嘴，雙手緊握，就要說什么，不過卻在沈瑜溫和的笑和眼神中敗下陣來，她點了點頭，起身行了一禮。

“那先告辭了?！闭f完便離開了。

“切，膽小的家伙?！被痃止玖艘宦?。

沈瑜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火琰忌憚地坐直了身子，預想的威壓卻沒有來臨，他又切了一聲，重新靠在墻上。

“明智的選擇?！睏钽懳⑽⑿Φ溃吧蛳壬^對不會后悔的?！?

沈瑜擺了擺手，看向遠處的大樓---希爾頓酒店。

希望能在七點半之前解決吧。

...

直到正午，楊銘接了一個電話后起了身。

“附近已完成人群疏離，沈先生，我們該出發了?！?

沈瑜點了點頭。

立在醫院前，沈瑜明顯感覺到那股氣息比早晨要強大了不少。

“即使使用高額酬金，人群疏離仍會不可避免地讓人們產生負面情緒，所以每次疏離過程中產生的負面情緒都會讓咒魔成長一番。但相比于面對死亡的恐懼對咒魔成長的幫助，我們更愿意去承擔人群疏散所帶來的影響?！?

也是，一旦沒有迅速悄無聲息地解決咒魔，而是引起慌亂的話。到時候產生的負面情緒可不是被疏離所能比的。

“因為醫院里的咒魔過于強大，所以已經無法有效觀測到咒魔當前的情況?！?

“意思是說，它目前是處于咒胎狀態還是已誕生狀態是不知道的嗎？”沈瑜虛了虛眼。

火琰卻咧了咧嘴，徑直向醫院走去，“別廢話了，越晚進去一秒，誕生的可能性不就越多一分嗎?！?

...

踏入醫院的那一剎那，沈瑜只覺得后背一涼，那涼意從尾巴骨順著脊椎一路直沖云霄，讓沈瑜渾身不適，手腳冰涼。

火琰和楊銘的臉色也變得難看無比。

“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楊銘的聲音略有些發顫，“咒魔已經脫胎，且是擁有惡意領域的咒魔。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龍級了，”她往后退了半步，“我們現在最好離開，去請五行出手了?！?

沈瑜卻是苦笑著指了指身后，“我想已經太遲了?！?

火琰楊銘猛地回頭，背后的醫院大門竟已消失不見，化作一堵石墻。

火琰盯著那堵石墻，虛了眼睛。

沈瑜卻是向樓梯間走去，“如果我是那個咒魔，我肯定不會留下一堵隨隨便便就能被轟開的墻?！?

火琰啐了一口，小跑著跟了上去。

留下楊銘愣了半晌，才恍然醒悟，就要飛奔跟上，卻倏地發現樓梯間找不到了，僅留下她一人在這空蕩蕩的醫院大廳。

窗外的光仍能照進來，卻又一種不真實感。

楊銘心中的恐懼更勝了。

...

咒魔的氣息在五樓以上，沈瑜陰沉著臉往上走著。

他明明是妖吏，明明只需要管妖怪的事情就好。憑什么要來摻和這趟渾水？不對，明明兩年前自己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雖無法事事盡如人意，但好在過的真實充實。

如今自己這是在干什么??？

在這種被咒魔占據了的醫院里亂晃，要去把那種由于人類負面情緒而產生的怪物殺掉，明明這根本不是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憑什么要自己來做這種事?。?

那個什么狗屁咒術師進門之后就反悔了啊，那可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樣啊。既然怕死，為什么要來？為什么還要拉上別人墊背？

死？我會不會死？

我為什么要讓徐嘉走??？她應該留下來陪我一起死才對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啊...媽媽的仇還沒報...答應冰冰的事也沒做到...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想做...

憤怒、不甘、怨恨、悲痛、恐懼、失落、內疚......無數的情緒在沈瑜心里腦海里翻騰著。

沈瑜忽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鼻血滴落在地面上，沈瑜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差點...差點就著了道啊...

“喂?！被痃穆曇魪纳砗髠鱽恚澳羌一餂]有跟上來?！?

沈瑜看著那個赤紅頭發的青年，他瞳孔深處有負面情緒在激蕩，卻又被狠狠鎮壓。

沈瑜忽然發現，自己要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弱小。

而這個看起來瘋狂的青年，卻比自己要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