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寄信者的地址時，那家的大門是敞開的。

沈瑜回頭看了金池一眼，笑笑，抬腳邁了進去，金池緊跟其后。

院子里空無一人，沈瑜能感知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屋內，且正朝著屋外走來。

正是沈瑜通過能力窺視到的那個女人，她先是行了一個奇怪的禮（沈瑜不曾見過，不知是哪里的禮節），“妖吏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勿要怪罪。”

又側過身子，“大人請進吧。”

金池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見沈瑜毫不遲疑地邁步進了屋，自己也只好跟上，在路過女人身邊時，她并未阻攔，而是向金池低頭笑了笑。

進屋入了座，發現早已沏好了茶，種種跡象表明，對方顯然是早就在等待沈瑜的到來了。

“大人定是有許多疑問吧？小人等候于此，便是為您解除疑惑的。”女人說著，拿起茶杯飲了一口，又放下，正襟危坐。

那喝茶的舉動仿佛在說，茶里面沒有毒一般。

不過放在沈瑜眼里，便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了。

便也沒動那茶，甚至未曾正眼去瞧，而是直接問道，“澤高地下室里鎮壓的是什么？”

女人挑了挑眉，像是對沈瑜的問題有些感到意外，但還是回答，“是蛟龍大人的分身，也是蛟龍大人的一魂一魄。”

“前往澤縣的原來是你家大人用一魂一魄做的分身，”沈瑜頓了一下，又道，“你家大人在這月舌島待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去澤縣？如果是開辟島外市場的話，比澤縣要好的選擇應該多得是吧。”

女人笑了笑，“您有所不知，蛟龍大人前往貴地是迫不得已。”

“貴地...”沈瑜嚼了嚼這個詞，也笑了，“澤縣那小地方被稱為貴地還是第一次聽說。”

女人又意味深長地笑笑，“您可曾聽說過‘靈眼’？”

沈瑜從未聽說過。

或許是女人知道沈瑜并不清楚，直接解釋道，“傳說中可以匯集大氣運的地方，便稱作靈眼。”

這意思是說，澤縣便是一處靈眼？

女人知曉沈瑜心中所想，“澤縣在遠古時期曾是一片大澤，《左傳·襄公二十一年》曾有‘深山大澤，實生龍蛇’的記載。‘澤’又有惠澤之意，上天的恩惠，即為大氣運匯集之地。澤縣，便是一處可誕生龍蛇的靈眼。”

沈瑜點了點頭，“那迫不得已又是什么意思？”

“您來這月舌島之前肯定聽說過吧。月舌島是被遺棄和詛咒的島嶼，既不隸屬于您的管轄，又不在龍王的領域之內。那是因為這座島是蛟龍大人的。”女人說話的語氣無比自豪，好像這座島不是那惡蛟而是自己的一般。

又猛的變了深沉，“可惜百年前渡劫失敗，只好分出一魂一魄前往靈眼尋求復蘇機會。可大人的分身卻被...”

沈瑜卻是突然開口，“打住---后半句你家大人化龍失敗，臨死前弄了個分身出來我聽明白了。你前半句我怎么沒聽懂？究竟是因為這座島是無主之地所以你家大人才占了這地方，還是因為你家大人占了這地方，這地方才被遺棄詛咒？”

女人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又咳了咳，“總之，蛟龍大人復蘇計劃被石市的妖吏打斷，直到最近才得以重啟。”

“等等。”沈瑜又問，“我還有疑問，你家大人渡劫失敗后除了分出去的一魂一魄以外，其他的呢？看你能夠活這么長時間，應該是你家大人一直在幫你吧。”

女人歪嘴笑了，“蛟龍大人能力通天，怎么會輕易消亡？大人只是暫時蟄伏起來，而我，身為蛟龍大人的左膀右臂，一直在幫助大人恢復力量，同時等待時機重啟計劃。”

“原來是這樣啊...”沈瑜點了點頭，“那你特意引我來到你面前又是為何？不怕我打斷了你好不容易重啟的計劃？”

“請您過來呢，主要是有兩個原因。”女人也是毫不含糊，直接回答，“第一，您不能一直待在澤縣；第二，您必須在月舌島上。”

沈瑜下意識想去皺眉，第一個原因沈瑜可以理解---惡蛟的一魂一魄被釋放出來后便隱藏了起來，需要沈瑜不在澤縣，才有機會回到這月舌島。

可要想讓自己不在澤縣，大可以引自己去別的地方，為何非要在這月舌島？

那惡蛟是真不怕自己會打斷它復活嗎？

“如果您在的話，大人分出去的一魂一魄沒辦法回歸，所以將您引來這月舌島。”她忽然陰惻惻笑了，“您在疑惑為什么非要是這月舌島吧？因為蛟龍大人復活后第一個想要撕碎的人就是石市的妖吏呀。”

這話已經是在擺明了說沈瑜無法阻止惡蛟的復活。

沈瑜卻不禁摸了摸眼，“封印你家大人的是紫云，為什么第一個要被撕碎的人卻是我啊？”

又忽地笑了，笑得溫和---看在女人眼里卻是嘲意。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侍奉的那條蛇啊，就是個欺軟怕硬膽小如鼠的下流家伙罷了。經典運氣好碰到了個這么個偏僻的破地兒茍活著，渡劫失敗了又妄想去靈眼碰碰運氣，到了那里又傻不拉幾的毫無顧忌地亂吃人，技不如人被妖吏逮了，惹不起紫云，就開始挑軟柿子捏是吧？”

沈瑜臉上的笑容猛地消失，如同實質的威壓猛然釋放。

“真把我當軟柿子捏？”

女人當即被威壓震落下了椅子，癱軟在地上跪俯著，卻是笑了。

沈瑜猛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之所以選擇您，不是因為您實力弱，而是因為您某方面弱啊...”她強撐著威壓，卻是歇斯底里地叫著，“真以為我全盤托出的原因是我傻啊？尊貴的妖吏大人，勸您趕緊走出這扇門，去看看在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您的這段時間里，在這座島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吧。”

話音未落，金池已是一腳踹飛了房門，而在那門被破壞的一瞬間，金池的臉色變得鐵青無比。

而沈瑜也瞬移到了天空之中，臉上布滿了陰霾。

島上的村子里已是空無一人，唯一能感受到的氣息便是在那后山之中，無論是游客還是村民都像發瘋了一般向山頂跑去。

而在那山頂上，有一口井。

人們爭先恐后地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