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又早早立在那個路口，在等待程文樂的同時，習慣性地思考著。

昨夜的事雖看似結束了，但其實牽扯出了更大的謎團。

唐穎的身份可能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一只為了愛兩世相伴的貓妖？

不可能。

即使化作亡魂的她都擁有那般威能，可以想象其為妖時實力有多恐怖。一只實力強大的百年老妖，就這樣結婚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且她與徐劍秋已結婚多年，也就是說，在石市上一任妖吏在任時，她便已經定居石市，以人類的身份結婚生子生活了。沈瑜知道，自己可遠遠無法與那個小胡子進行相比。

唐穎這只老貓妖，可是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違反規則的。這無論怎么說，也有點說不過去。

然后就是她的死亡...同理，如此強大且隱忍的老妖居然就這么沒聲沒響的死了。要說這后面沒什么事情，沈瑜可是半點不信。

且她死后化作地縛靈，附身于自己女兒身上，要施展那名為“靈貓九命”的復活法術。從沈瑜第一次問唐穎知不知道這法術會不會傷害被附身者時她的表現來看，“靈貓九命”顯然就是犧牲被附身者來使亡靈復活的法術，且這代價，唐穎是早就知曉的。

否則在她意識到自己附身的是自己女兒之后，也不會那般失態。而在她歇斯底里后的訴說之中，沈瑜可以讀出以下幾點：

一，唐穎的死早被有心人知曉；

二，那人和唐穎進行過溝通，會為她準備被附身者供其復活，以此來達成某種協議；

三，唐穎被騙了，被附身者是徐嘉，那人定是想要通過這母借女生來達成某種目的。

而很顯然的是，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甚至連唐穎真身的死都可能包括其中。而唐穎，也的確中了圈套。

唐穎的死肯定牽扯到一些存在，可能是人、妖，甚至是仙或者大型利益團體。畢竟唐穎亡靈可是死在最后的保險機制上，如果他們連這一層都算到了，那么絕對是不可小覷之輩。

但還是那句話，不管如何，只要在石市這地界上涉及到了妖，那身為妖吏的沈瑜便不能不管。所以雖然接受到了地府一方的警告，沈瑜還是想要查一查，所以他囑托清鈴從唐穎的死開始查起，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發現。

沈瑜猛然回過神來，他算了一下時間，自己已經在這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了。距離上課的時間也所剩無幾，可程文樂卻是還未出現，這讓沈瑜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個人---蘇湘。

他知道，兩人好像是真的談起戀愛了。但苦于最近事情較多，且接二連三，一時間顧及不暇，沒有去管。

記憶中也有過一次沒有等到程文樂，但那次他是生病了，還等到了電話告知。

沈瑜拿起手機，看了看上面零通知的界面。

現在來看...可能是出事了。

趁四下無人，沈瑜瞬移到了程文樂家的院子里。

院子外的大門還是鎖的，沈瑜這次瞬移到了房子內部。鞋架上少了那雙程文樂最喜歡穿的球鞋---雖然以此可以初步判斷程文樂沒有在家，但沈瑜仍是檢查了所有房間進行確認。

程文樂的確沒有在家，有可能是昨天放學回來后又去了哪里，甚至可能是根本就沒有回過家里。

兩種情況雖看起來相差不大，但前者代表的情況傾向于程文樂主動前往某處或去見某人，而后者卻代表著，程文樂極可能是在被動狀態下受到了侵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沈瑜決定先去學校，確認一下蘇湘有沒有什么異常。當然，如果程文樂能安全出現在學校里，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沈瑜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種可能性不大。

...

沈瑜是幾乎踩著鈴聲進的教室。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卻在短時間內移開視線，只有坐在后側靠門位置的蘇湘凝視著沈瑜。

沈瑜首先要做的自然是確認程文樂在不在學校，第一眼便望向他的座位---果不其然，空空如也---第二眼才望向蘇湘，這便與其視線撞了。

兩人對視一眼，沈瑜書包都沒放直接轉身向教室外走去，而蘇湘也在短暫的思考和沉默后起了身，從教室后門走出。

兩人分別立于教室前后兩個門外，遙遙對視著。

“上課了，你怎么還立在這里？”

沈瑜回過頭來，看著一臉費解的英語老師，單手抱著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老師，我肚子不舒服，去上個廁所。”

老師皺了皺眉，但想在面前這學生平時安靜穩重，雖學習不是很優秀，但絕對不是什么壞學生，便點了點頭，“速去速回。”

側身穿過沈瑜，半個身子進了教室又退了回來---她這才看到立在后門處的蘇湘。

蘇湘此時也走了過來，老師上下打量了這位早有耳聞的轉校生，“你也肚子不舒服？”

沒想到蘇湘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了一包衛生巾，“老師，我來月經了。”

老師詫異地看了一眼蘇湘，才點點頭，進了教室。

此時沈瑜已走到廊道盡頭，蘇湘急忙追上。

可追上之后，卻發現沈瑜早已不見身影。

蘇湘微微蹙了蹙眉...

推開天臺的門，沈瑜正立在那里，看著自己。

蘇湘笑了笑，靠了過去，“你沒看到剛剛那老師是什么表情，就因為見我直接掏出衛生巾又直白地說‘月經’二字...你們人類真是有趣的存在。”

對于蘇湘的玩笑和暗嘲，沈瑜并不在意，而是選擇了開門見山。

“程文樂在哪？”

蘇湘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她虛了虛眼，“你問我？”

沈瑜就那么看著她，“你和他戀愛了。”

陳述語氣。

聞言，蘇湘好似怒極反笑，“又如何？”

“又如何？”沈瑜垂眸重復了一遍，好似被逗樂了，笑道，“看來你是真不把我這個妖吏放在眼里。”

說罷，沈瑜緩緩抬起了眼。

一股難言的氣勢砰然爆發，如同大山一般壓在了蘇湘身上，又如同被巨浪瞬息吞沒，窒息般的感覺讓蘇湘的表情在一瞬間變了。

“我再問一遍，程文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