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經歷了喪子之痛后，李長發當著大家的面說太歲害人，村子里的人開始謠言四起。

有說李家遭了殃的，也有說李家犯了太歲，總之再也沒有人敢到李家去，生怕招惹了李家的晦氣。

李家是門可羅雀。僅有的幾個都是李姓的自家人。

我和胖子趁機打入李家內部，幫忙之余探聽一下看是否有人知道關于太歲的消息。

可沒想到李家的幾個叔伯對于太歲的事情都是一概不知，看來李長發在賣了太歲之后是自己悶聲發大財，一點都沒往外透露。

看來太歲的事情還得從李長發的入手。

李家客廳狹窄，放不下第二副棺材，李水根的棺木只好在院子里停放著。

李家兒媳林翠接受不了喪夫喪子的痛苦，幾次醒來又幾次哭暈過去，李長發則依舊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樣，就在這一夜之間感覺又蒼老了許多。

臨近傍晚的時候，胖子在院子里跟李家的叔伯打牌守靈。

我看客廳里頭就剩下林翠一人，借著幫忙燒紙錢之際，想要和林翠攀談兩句，看能不能問出點關于太歲的事情。

“李嫂子，節哀。”

林翠頭也沒抬，跪坐在地上往火盆里一張張的放著紙錢，顫抖著低聲說道說道：“節什么哀，丈夫兒子都死了，我還有什么奔頭?！?

“可別這么說，你上還有七旬公公和娘家老娘需要照顧，得替水根在公公跟前盡點孝道，家中頂料柱雖然塌了，不過之前你公公賣了一棵太歲給我，那筆錢多少也能讓你們頂上一段時間了?！?

“太歲！”林翠突然抬頭，一臉驚恐的看著我，那雙眼睛里明擺著有事。

我直接挑明問道：“這外頭都在傳你們李家出這么多的事都跟這太歲有關，要想消災解厄可能得從太歲下手，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翠怔楞的看著我，眼珠不停的打轉著，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眼看著林翠就要開口了，突然間李長發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了出來，神神叨叨的說著。

“無臉女人，太歲害人，無臉女人……”

嚇得林翠掉頭就跑，把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李長發繞著棺材不斷重復這兩句話，看他那樣子好像是瘋了一般。

可他剛剛那樣倒好像是故意打斷我跟林翠之間的談話，生怕我從林翠嘴里問出什么不該問的事情來，我懷疑他現在是故意裝瘋賣傻。

林翠跑回房中，我也不好再追過去，只好再等更好的時機。

沒想到后半夜的時候，林翠的房中突然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聲，聲音中透露著滿滿的驚恐。

我和胖子撩開簾子，率先沖進房中，就看見林翠抱著被子躲在炕頭上，雙眼死死的盯著半開的窗戶，嘴里喊著。

“無臉女人來了，無臉……無臉女人……”

窗戶開了一半，外面黑漆漆的啥都沒有，胖子爬上炕，將窗戶打開，半個身子探了出去，左右看了看，轉過身來沖我搖了搖頭說道。

“什么都沒有，別說人了，連個影都沒見著?！?

林翠雙眼瞪大，一個勁的反駁說道：“有，一個穿著紅衣的無臉女人，我不會看錯的，一身的紅衣就站在窗戶前看著我……”

其他人聽見林翠這么說就開始議論開了。

“是不是真的招惹了不干凈的東西，接二連三的出事?！?

“咱們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別多問，也別多想?！?

此時林翠裹著被子身體依舊在瑟瑟發抖著，恐懼早就將她的心理防線攻破了。

我借機問道：“無臉女的出現不是偶然，肯定跟太歲有關系，告訴我那株太歲你們李家是怎么得來的？”

“太歲！太歲是……”

正說著話，林翠突然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臉色憋得紫紅，像是要把自己掐死一般的。

幾個李家的叔伯見此狀況一個個都不敢上前，反而盡力避開。

我和胖子見勢頭不對，趕緊上前，一前一后架著林翠的手臂要將她的雙手拉扯開。

也不知道林翠一個女人是哪來的力氣，竟然從我和胖子的手下掙脫開了。

只見她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兩顆眼球因為憋著氣而布滿了血絲。

胖子扯下一條床單來，一把將林翠攔腰束縛住，捆綁在太師椅上。

我反倒是不擔心林翠會把自己掐死，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以科學的角度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沒想到林翠竟然從邊上的針線籃子里拿出一把剪刀來，對準自己的喉管就是一剪子。

噴涌而出的血將剪子都染成紅色。

毫不夸張的說我看見那血就跟水龍頭打開了似的，從林翠的脖子里的血管噴出。

我和胖子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后退，可還是沒能防住那血往我們身上噴濺過來。

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林翠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樣雙手撕扯著自己脖子上的皮肉，將破裂的血管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圍在門口的叔伯看到如此駭人的一幕，全都叫喊著跑開了。

那血就跟不要錢似的，流了一地，我根本就不知道一個人還能流出這么多血，當然知道失血過多的人呢是活不了了。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翠流盡最后一滴血。

之后林翠將腦袋一歪，呈九十度的狀態耷拉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誰幫忙報的警，救護車和警察幾乎是同一時間到的。

醫護人員在看見現場的時候，連搶救的手續都不用了，搖了搖頭就說沒救了。

警察第一時間把現場圍了起來，將我們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分別隔離開詢問筆錄。

我和胖子達成了共識，照實說就行了。

向我問話的警察姓趙，看著大概二十七八的樣子，相貌端正，一身的浩然正氣，銳利的眼神盯著我說道。

“案發時候到底是什么情形？”

我如實的將當時發生的事情一點不漏的全都說給警察聽，有些細節的地方，警察還反復的詢問了我兩遍。

有個別的問題我還真的回答不上來，比如他問我哪里來的無臉女人，林翠為什么要當著我們的面突然自殺？

我一時語塞竟然還有些緊張。

“根據你說的內容我還會找其他人進行核實，請麻煩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隨時聽候我們的傳喚?！?

聽警察這么一說，我心下就更加緊張了，這不會把我列為犯罪嫌疑人了吧。

我是張了一張犯罪的臉還是怎么著，怎么什么事都能懷疑到我頭上來。

警車離開之后，李家兒媳婦慘死的事情再一次傳遍了全村，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李家前后幾天一連死了三口人，院子里停放的三副棺材就好像是定時炸彈一樣，人人見而避之，更加沒有人敢到李家來，連自家親戚都不敢登門。

胖子竟然也開始動搖了，打起了退堂鼓。

可眼下這種情況我怎么敢走。

這兇太歲的問題迷霧重重，因它而死的人卻在不斷增加，還有那個沒有臉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李家的人接二連三都說看見過，難道這世間竟然還真的有無臉還能存活的人？

如果不解開這些謎團，我心中總有個疙瘩在，我以后還怎么靠著太歲的生意混口飯吃。

李家現如今就剩下李長發一人了，我就不信了，事到如今他還打算守著那個秘密進棺材嗎？

林翠死的時候李長發倒沒顯得有過多的悲傷，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更多的懼怕。

不過李長發的瘋傻狀態卻更加嚴重了，拿著靈堂前的白蠟燭說那是白太歲，爬上自家的屋頂高聲喊著他李家要發達了。

村民是人人自危，誰還敢搭理李長發，有好奇者也只能躲在自家門后邊偷偷往李家張望。

“李長發都瘋了，風言風語的能問出什么來？咱們回去吧，省得沾染了晦氣。”胖子勸說我道。

我盯著樓頂的李長發看了很久，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精神失常了一樣，可我還是保留我最初的判斷，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么簡單。

當天晚上我和胖子回到車里休息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猛拍車窗戶的聲音。

這幾天因為無臉女人的事情，我時時防備著一直睡得很淺。

忽然之間這么大的動靜，將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我張開眼睛就看見車窗玻璃上貼著一張人臉。

竟然是李長發，他將臉緊貼在車窗上，手不斷拍打著車窗戶，向我們求救道。

“救救我，無臉女人要殺我……快救救我……”

我趕緊坐直身體，往李長發身后邊看去，車外四下寂靜除了李長發之外空無一人。

我只將車窗搖下一條縫隙，怕這老頭有詐，謹慎一點比較好。

胖子卻攔住我說道：“這老頭已經瘋了，你聽他的話作甚？”

“我沒有瘋，我不過是裝瘋想要騙過對方而已，可沒想到即使我都這樣了，無臉女人還不肯放過我?！?

李長發說話條理分明，確實像是正常人，這跟我之前的判斷一樣，他根本就是在裝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