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京起,便常有人來鶴家中做客,鶴母都是好生款待。
不過林一一不喜這種場合,有一回差點兒睡著。鶴母見她實在是不愿意迎合這種場合,便讓鶴鳴帶她出去玩兒。今兒個去茶樓聽書,明兒去西郊騎馬,后兒去書攤子上買些話本子圍著爐火看到半夜。
這不知不覺的,轉眼竟都到了大年三十了。
這天一早,推開房門,就見滿園子都掛起了大紅色的燈籠。對聯也已經貼好。天氣好的不像話,墻角的那個前幾日堆得雪人也變矮了點兒。
覺得有些餓了,林一一便順著小路摸去了廚房,廚房里忙的很,都在為今晚的年夜飯忙會著。
見一個大廚正在切菜:“李師傅,忙活著呢?”
“林姑娘啊,餓了?今早看你沒去飯廳吃飯。”
“吃,吃過早飯了?”
見她錯愕的樣子,像極了自己家的那個迷糊的閨女,那師傅就覺得有趣,逗她道:“小丫頭睡得日上三竿,小心你婆婆覺得你是個懶丫頭。”
小姑娘低著頭,皺著眉頭道:“都怪鶴鳴,昨夜拉著我看什么話本子看到半夜。我都困得睜不開眼了,也不肯放過我。”
“諾,花生酥,吃點兒先墊著。現在忙,抽不出空來給你重新做。”那大廚端了一碟子花生酥遞給她。
“得咧,謝謝您!”拈了一顆花生酥放進嘴中,剛一抿,一股子花生的香味兒便在嘴里蕩漾開來。
端著那碟子花生酥往自己院中走去,不料迎面竟碰到那兩兄弟。二人身著華服,喜慶的很。
走到跟前,兩人不約而同的捏了一塊兒花生酥放進嘴里。
“今早怎么不來吃飯。”鶴鳴摸著她的小腦袋問。
兩只手端著碟子,騰不出手來打他一巴掌,林一一便張大了嘴巴,裝作要咬她的樣子。
“你們聊,我走了。”鶴羽又捏了一粒花生酥,趕忙離開,他可不想這把火最終燒到自己身上。
“你今早,怎么不喊我一起吃飯!害得我去廚房找吃的,還被師傅取笑。”林一一癟著嘴道。
細心的整理著她的頭發道:“餓了?我到了飯廳才發現你沒來,想著肯定是昨夜睡得太晚今兒貪睡了,就想讓你再多睡兒。這不,我和大哥正準備找你出門呢!帶你出去吃。”
“不是餓了,是我賴床,你母親她......”
聽到她的擔憂,鶴鳴嘴角微微翹起:“母親一大早就去廟里燒香了,今早只有我和我哥在飯廳。放心,你未來婆婆婆婆不會發現你是個愛賴床的懶丫頭。”
“誰說我擔心這個了。”小姑娘滿臉通紅的往前走。
“嗯,一一只是餓了。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餛飩,湯包,煎餃,還是糖糕?”說罷趕忙也跟了上去。
到街上,尋了個買餛飩的小鋪子,點了兩碗鮮肉餛飩。
一碗清湯,十來個皮薄餡大的餛飩飄在碗中,一撮兒嫩蔥葉兒在頂頭,煞是好看。
舀了一個放進嘴中,燙的林一一手舞足蹈的。
男人將自己面前涼的差不多的餛飩推到她面前:“吃這個,這個剛剛好,不燙。”
試著舀了一個放進嘴里,果然不燙。
不一會兒,那碗清湯鮮肉餛飩就見了底。
突然,兩只餛飩出現在她的碗里,她抬頭一看,是鶴鳴將自己碗里的餛飩給了自己。
“多吃點兒,長得胖一些。“
“還長,你看看我進京這幾天,胖了多少。”邊說邊扯著自己的腮幫子給那人看。
那人掃了一眼她的衣襟:“沒胖對地方。”
林一一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伸出腳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鶴鳴吃痛,卻也不敢出聲。只能強忍著,滿臉怨念的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亮了亮拳頭,警示意味十足。
看著她兇巴巴的樣子,鶴鳴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人買了許多東西,新衣服啦,煙花啦,糖糕蜜餞啦,才往家中走去。
剛進大門,二人就被看門的小廝攔住:“二少爺,大少爺請您去書房。有要事兒商議。”
鶴鳴將懷中的東西悉數遞給那小廝:“你將林姑娘送回西院。”又轉過身對著小姑娘,語氣溫柔:“你先回西院去,我大哥那兒,看看是什么事情。”
“行!”。
到了書房,見鶴羽正在拿著兩個紅紙疊成的信封。
“大哥,這是什么?”鶴鳴指著那紅信封道。
“來啦,鳴兒。我剛上街看到,說是什么紅包,覺得有趣,就買了。往年給壓歲錢都是用紅布包著,今年改成用這紅信封了。”
聽說是壓歲錢,立刻面露微笑,接過紅包,鞠了一躬:“謝謝大哥!”
拆開一看,里面什么都沒有:“空的?”
“我又沒說給你包壓歲錢,買來讓你哄那個小丫頭的。她無父無母的,又第一次不在故鄉過年,你我都有壓歲錢,她要是沒有,不得大半夜哭鼻子?”
鶴鳴咬牙切齒的拍著自家大哥的肩膀道:“大哥,你可真是為了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呀!”
“那是,我不為你操心,誰替你操心?親兄弟,明算賬,兩個紅包,二兩銀子。”
將紅包揣進懷中,道“沒錢,前些日子給小丫頭準備聘禮花完了。”
“你家小姑娘可和我說了,你那個德聚樓去年一年足足賺了上萬兩。”
鶴鳴頭一蒙,心想,怎么忘記自己的德聚樓交稅的事情了。
“多給我五兩,我再多告訴你一件事兒。”
鶴鳴掏出一袋子錢扔到桌面上:“九兩銀子,不用找了,說。”
鶴羽將銀子收到抽屜里,故作深沉的說:“千萬別偷稅漏稅,不然我們的師爺絕對會把你就地正法的。你這輩子,是要攥在我們女師爺的手里嘍。”
“大哥,你的重要事兒就這個?”
“坑你點兒銀子,不是正事兒?”不經意的一瞥:“你褲子上怎么蹭了那么一大塊兒泥?”
低頭看了看自己褲子上的泥土,想起剛剛在小攤子上發生的事情,鶴鳴瞅了一眼端坐的人,道:“你們女師爺踢得。”
“不愧是我們衙門的女師爺,這功夫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