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掩面，輕舞一曲。燈靨迷醉，酒溫覓醒。

“圓圓，別跳了。下來吧。客人都走光了。”一方水墨造的花臺架子，唐圓圓身著紅裳舞個囫圇求個半解。

“姐兒，你看我腰肢是這樣扭好看還是那樣扭好看？”映花紅的俏臉，無限風情盡收眼底。

臺下一桌，矮椅旁，青衫半罩發散過半的正是一位姐兒。

“腰要扭得柔，扭得穩，扭得好看更有情。”姐兒捻了紅帕子，面色微醺，神色如常，一步一高樓，宛如踏入無上皇座，將在那極權之上盡舞一套。

“姐兒？”唐圓圓柔柔地拽她青絲一把，咂巴咂巴嘴，接過那方紅帕子，笑吟吟地，單腳一旋，凌空一個小躍，輕飄飄地坐在了場邊的水墨硯臺上。

漫長的紅紗貫穿了水墨渾泉，雪白的小腿“嘩啦啦”地陷進墨池里。淺淺地濺起墨梅綻開又凋謝。

“姐兒，你跳得一點都不好。媽媽說過了。舞不能這么跳。跳得像只小狐貍就不算翠燈坊的舞了。”

“咱們聘的琉璃燈仙，里頭的小精靈，總是跳呀跳，跳的是咱翠燈的舞吶。”唐圓圓一轉頭，稍稍叼起紅帕子的一角，歪歪腦袋，翹瞇的杏眼愣愣著掙開了。

“鐘郎～”

很綿情的一聲。

那個男人專門等著翠燈坊天光大亮，開坊起早備茶作舞的那刻，拎著一個食盒，渡著步子，進來找人。

“圓圓，過來。吃早飯了。”

“好啊，謝謝鐘郎。”

唐圓圓叼著紅帕子，一蹦，下硯臺；二跳，下花臺；三躍，直撲人。

“多大的姑娘了。坐好，我幫你理發。理好了，就好了。”鐘郎說著，便幫圓圓攏好散開的頭發。

“鐘郎，好吃。餅子。圓大香。”唐圓圓吃了餅，收拾了食盒，理好了衣服和頭發，整個人都變得更加的傻乎乎了。

“小傻妞。小心被人當了花生餡的湯圓一口咬住吞掉。”鐘郎拎著食盒又走了。

“走了，那個傻小子。每天都來找你，你開心嗎？”

“很開心。我喜歡他。喜歡他帶的食盒。很好吃。”唐圓圓揉那紅帕子作一團捂住口鼻，如小貓般舒服地瞇眼輕輕嗅上一口。

“姐兒也很好吃。很香。”偏了偏腦袋，唐圓圓打著哈哈，瞄瞄姐兒，彎腰弓身，婀娜多姿。

臺下的姐兒早趁那男女私聊時便布置好了桌案茶盞，等著客人上門了。

“上去，圓圓。好生待著，別下來。夜里頭，我們是這的主。天光大白日的，這金銀才是主。都躲好了，別被金子找到了。”

“是，是，是。姐兒。”唐圓圓墊著腳后跟，站不住，走不快，坐不穩，整一舞姬魂。

“翠燈坊兒呦琉璃燈，兒郎材才銘我志。”

“一朝魂作飛天靈，時來運轉韻綿延。”

“欲奴作罷心塞塞，骨秀氣閉魂失失。”

“要留清白在世間，甭提喜喪真假親。”

“紅妝紅裳紅紗賬，帕紅履紅唇瓣紅。”

“喜鏡喜床喜高堂，悲飲雙杯悲白帕。”

唐圓圓哼著調伴著歌，隨著一眾姐妹唱起了自己的翠燈歌。在她的手上，紅帕子轉得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