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陽從沒想過自己的初中生活會如此充實，這段時間，他每天為了準備期中考試和運動會忙得不可開交。

課間休息，王強總是帶頭咋咋呼呼的那個，但他現在也變老實了，坐在座位上看漫畫書。

聯想到自己小學六年無所事事混日子，張簡陽不由轉著筆感慨一聲：“哎，籃球對人的改造可太大了……”

“可不是嘛，”林紫蕓從書本中抬起頭，將手貼到臉上，用嗲嗲的語氣笑話他，“因為籃球，情竇初開的初中男生就敢給學長寫情書，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戀情，平時都看不出來呢！”

“行了行了，別損我了。”

這時，李欣悅坐到張簡陽的后桌，用筆桿輕輕捅了一下他的背。

“那啥……你這周末……我哥問你周末有沒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回我們老家玩。”

“周末出去玩？他干嘛不直接來跟我講？”

李欣悅又羞紅了臉，自從那次球館事件后，她再也沒踏進過高中生的地盤。

“我……我只是來約紫蕓的，順便給你傳個話。”

“我去不了，”林紫蕓率先拒絕，“我周末補習班都排滿了……”

“去嘛去嘛，”李欣悅哀求道，“就當考試前放松一下。”

“你這么不近人情，以后會沒朋友的，”張簡陽在一旁補刀，“大不了陳教練那邊……”

“咳咳！”林紫蕓喝止了他，改口道，“我考慮下。”

張簡陽反而很感興趣，周末放假憋在工地怪無聊的，便問李欣悅：“你老家在哪？”

“塘前村，開車過去兩小時就到了，這幾天山里收冬茶，我爺爺喊我們回去玩。”

雖然沒聽過，但李伯延老家八成也是山里的大別墅，張簡陽這個鄉下人也好跟著見見世面。

“喂，你真拿李欣悅當朋友，喜歡籃球這種事有什么好遮掩的？報籃球課很丟人嗎？”

“要你管。”林紫蕓一撇嘴，不理他了。

約定下鄉的日子很快就來了，張簡陽前一晚打電話給陳宇請假，還被八卦了一陣：“你也不來？你小子和林紫蕓約著干嘛去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下周就運動會了，就想放松一天。”

“喲喲喲。”陳宇意味深長哼了三聲，掛掉了電話。

“沒想到你還是上了賊車，”在路邊接到林紫蕓時，張簡陽在李伯延家自帶司機的豪車里如坐針氈，不停啃零食，見到林紫蕓他反而踏實了點，遞上一根巧克力棒。

“往里去點，你這是小學生去春游嗎？”林紫蕓戴著墨鏡，穿著寬松的衛衣，挎個小包，跟女明星私底下出行似的，上來就吐槽。

李欣悅冷不防被往張簡陽一邊擠，兩人腿碰到一起時，紅著臉“呀”地叫了一聲。

“你們擠不擠？要不你來前面坐我腿上？”李伯延對著張簡陽勾手指。

“這么寬敞的車怎么可能擠？要擠也是林紫蕓的鍋，她該多運動減肥了。”

林紫蕓隔著李欣悅就想敲張簡陽的腦袋，在歡快的氣氛中一行人離開城區，向郊外出發。

半路上，張簡陽直言不諱問李伯延：“為什么你家這么有錢了，你爺爺還要在山里種地？”

“老一輩都這樣，離不開土生土長的地方，以前年輕為了謀生不得不操勞，現在老了反而和幾畝地分不開了。”

張簡陽望向天邊陷入沉思，在某個不遠但又觸不可及的山間也沉睡著他的母親，那種對土地的眷戀大致是一樣的。

“快到了！”李伯延叫醒打瞌睡的三人。

不知在盤山公路上繞行了多久，張簡陽看到一個村莊隱沒在遠處層林盡染的山間。

“喔！那里就是嗎？”

李欣悅搖搖頭：“那是棠下村，我們塘前村還在這個山過去。”

棠下？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但張簡陽一時想不起來。

李伯延的爺爺家并不是什么現代化大別墅，而是山腰上的一棟兩層竹樓。竹樓到山腳的一片草場用柵欄圍起來，一些牛羊在其間自由散步。

身體硬朗的爺爺奶奶熱情接待了二人，李伯延張羅著給大家泡茶喝，李欣悅則去廚房里幫忙了。

“我爺爺說這房子好久都沒來年輕人了，要好好招待你們呢！”李伯延笑著將開水倒進老舊的茶碗里。

張簡陽也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藍城集團家族背后，還有這么樸素的一面。

這棟竹樓據說是李伯延爺爺那代三兄弟親手建造的，選址就費了一番工夫，至今老兩口還可以直接在后院汲取流淌下來的山泉水生活。

踩在竹制樓梯上，“嘎吱”的響聲和反饋到腳底的彈力讓張簡陽緊張得心跳。

“哎老張啊，你走路都變娘了，放心吧，除非來個兩百斤的胖子故意在這跳，不然不會塌的。”

李伯延引著張簡陽和林紫蕓來到樓上客房，陽光透過房間的縫隙將屋子照得敞亮，從床到柜子一眾家具都是竹子打造的，趴在窗戶往外看正是綠蔭幽幽的草場。

“住在這里還挺有詩意，我喜歡。”林紫蕓露出罕見的愜意微笑，捧著茶杯，瞇眼曬太陽。

“對了，老張，下周運動會準備咋樣了？我們校隊一周都合練不了幾次，到底能不能贏啊？”

“我每天都在練球，就盼著運動會趕緊來呢！你和我連成年人的比賽都打過了，初中生的比賽怕什么？自然是兄弟齊心，其力斷……”

“不要小看別的學校，”林紫蕓插嘴道，“一中和二中初中隊里都有體育特長生，重要的是他們比你們勤奮多了，周末也會在一起合練。”

張簡陽總感覺林紫蕓就是上天派來針對他的，反問道：“你怎么知道別的學校情況？”

“實話告訴你們，我爸他們對這次運動會挺重視的，和其他學校的朋友私下都在較勁，”因為不在學校里，林紫蕓的話也多了起來，“都是第一次組織比賽，更多得看隊伍的契合程度，強如美國隊挑一群全明星球員打國際比賽，不也會翻車嗎？”

“我一早就覺得，你好像懂的不少，”李伯延也說出了心里話，他質問林紫蕓，“你是不是也喜歡籃球？”

“還說啥喜歡不喜歡……跟著陳宇教練快練一年了，別看她裝得外表柔弱，三分投得比我還準！”

林紫蕓想捂張簡陽的嘴已經來不及了，李伯延一臉刮目相看的樣子，嘴長成了圓形：“是嗎？看不出來呀！”

“沒事沒事，老李是自己人！”張簡陽支開林紫蕓的小拳拳攻擊，“她總覺得會破壞自己的大小姐形象，都不愿意跟別人說！”

作為眼里只有籃球的直男，李伯延自然是不可能笑話林紫蕓的，雖然林紫蕓在他眼里一貫的形象稍有變化了。

“女生會打籃球是加分項啊！難道你不知道赤木晴子嗎？多少男生的夢中情人啊！”李伯延翻箱倒柜，他記得這個屋子里還收藏著以前的漫畫。

“我才不是赤木晴子！”林紫蕓翻了個白眼。

“你比赤木晴子厲害多了！下午讓我領教下你的三分球吧？”

李伯延已經將林紫蕓當成“同志”了，用手指著窗戶外面，“那邊山上氣象局有個球場，吃過飯咱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