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院的班主躺床上還想著跟自己的老相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被沐秋這么一整，披上衣服，拎好褲衩，戴了個氈帽遮住了頭頂那令人堪憂的發際線，怒氣沖沖走了出來。
“哪個發瘋的大半夜敲鑼？！急著去死啊！”
等他走出屋子看到沐秋，首先是一愣。
“班主，你記不記得一位叫‘小靈’的女人？她是浮若姑娘的徒弟。”
聽到沐秋提到浮若，臉上瞬間一橫。
“……你是哪個？你是怎么進來的！來、來人！給我抓賊啊！”
在班主的號召下，戲院里其他人紛紛拿起武器圍過來。
有人拿著紅纓槍，有人拿著偃月刀，還有人竟然拎起了兩塊磚。
褚塵見勢不妙，揮著榔頭逼了上去。
“不要碰她！我們不是賊！”
這個時候，小七擋在了他們面前。
真沒看出來，這小姑娘還挺仗義。
“班主！他們不是賊，他們是早上來聽過戲的客人！”
“再說了！哪有賊會敲鑼打鼓地把大家叫醒啊！”
沐秋繞過小七，眼睛冷冷地盯著戲院班主。
“回答我的問題！”
“你們，記不記得一位叫‘小靈’的女人！”
她這一吼，褚塵都嚇著了，他從來沒聽過沐秋用這么洪亮的聲音說話。
可能是平常細聲細語的人發起狠來格外有震懾力，其他人立刻安安靜靜了。
沐秋見戲院班主不說話，微微蹲下來抓住小七隔著外衣的手臂。
“阿七，你來說，你記得么？”
看見漂亮姐姐這個模樣，小七也覺得有些詫異。
“別說什么記不記得……小姐，您說的這個人是誰啊？是在我們這兒聽過戲么？”
沐秋抿唇。
“她是浮若的徒弟，浮若姑娘你總記得吧？”
小七點頭。
“那當然記得了！可是……”
“浮若姑娘的徒弟，是男人啊，而且，也不叫什么‘小靈’……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戲院班長抓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看了看屋里還亮著的燈光，心中難免有些急不可耐。
“我看這個人是來鬧事的吧？！大晚上溜進我們戲園子，還說些莫名其妙的瘋話！”
沐秋這才轉向了戲院班主。
“班主，我很抱歉打擾了您的休息，但是此事緊要，我沒有辦法。”
“阿七，我再問你，有一位盧家少爺總來聽浮若姑娘唱戲，你有印象么？”
小七見又聽到他認識的了，立馬點頭跟搗藥似的。
“有有有！”
“身材特別胖的那位少爺吧，就住在這條街上。”
戲院班主聽這傻妞兒這樣說話，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布鞋脫下來砸在這臭丫頭的面門上！
“你個傻子！那是金主！就算肥成豬你也不能說人家胖啊！”
聽到小七這樣說，沐秋頓時有些失魂落魄。
“胖……？”
看來那位少爺沒能逃走……他也被吃掉了。
褚塵在旁聽著，也聽出了端倪。
原本的盧家少爺可是精瘦得很。
“沐秋，是不是只要被那怪物吃掉，這個人就會完完全全消失，同時，世界上會出現別的人替代他。”
沐秋覺得情緒有些沉重。
“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是這樣沒錯了。”
聽這沐秋和褚塵說著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話，戲院的人也引起了一番議論，戲院的班長更是煩躁了。
“你們兩個瘋子到底有完沒完！我告訴你們！我沒把你們搗成肉泥已經很給面子了！”
沐秋放緩了情緒。
“對不起班主，我還想再問兩個問題。”
“阿七，浮若姑娘的徒弟姓甚名誰？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班主抄著手，一臉不屑。
“你算哪根蔥？我們的人憑什么你想見就能見！”
沐秋坐懷不亂。
“我知道他的師父浮已經死了，尸體就在北城山上，現在您覺得我還能不能見？”
一名男子擠到前面來，不敢置信地問：
“你說我師父死了？！你要怎么證明！”
褚塵從兜里掏出了一只玉鐲。
“我有這個。”
那個男人看到鐲子——
“這……這是師父的鐲子沒錯！這鐲子斷過，又用金絲給連上了！”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褚塵迅速收回鐲子。
“你要是還不信，就自己去北城山看看，不過我勸你等到天亮了再去。”
男人激動地湊到褚塵跟前，想要再看一眼那個鐲子。
“……你什么時候拿到的？”
褚塵后退一步，一臉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鐲子。
“逃走之前順手從地上撿的唄，那男的可能嚇得屁滾尿流，慌忙把這東西給扔了吧。”
男人氣得一甩手！
“我不相信！也可能是你們殺了師父！接著拿走了這只鐲子！”
褚塵這可沉不住了。
“你這人腦子不好使啊，我們殺了人還用得著來找你？自投羅網？”
班主見狀繼續顛倒是非。
“大家伙別被他們唬住！把他們抓起來關進菜窖里！阿七，你馬上去找警官！”
褚塵微怒。
“你識不識好歹啊！你要是不信小心自己也沒命！”
“臭小子你居然咒我！？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
班主從邊上的人手里奪過一把紅纓槍，耍了個刺花就朝褚塵胸口突來。
褚塵咬了咬牙，心中鄙視。
對付鬼他沒法子，但是對付人，他可不是好欺負的。
他用榔頭揮開紅纓槍，開辟出一條得以逃出包圍圈的路。
“我們走！這些人沒法講理，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沐秋無奈地點了點，跟上了他。
那些人跑不過沐秋，轉眼之間他們便將鬧哄哄的戲班眾人甩在了身后。
二人東躲西藏，確認他們沒能跟上來。
看到沐秋平安無事被他帶了出來，褚塵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一群瘋子……”
沐秋情緒復雜。
“我們休息一下，你的體力快到極限了吧。”
“不能怪他們，我做事太沖動，是我的錯。”
褚塵卻笑了。
“你這還叫沖動？親眼目睹了那一切，你的表現都夠冷靜了！”
褚塵看了一眼沐秋，他還以為她會怎么樣怎么樣，沒想到她還是這么佛。
“不管了，反正我也提醒了。指不定接下來死的就是他們！”
褚塵沒想到沐秋原來也有這么自暴自棄了的一天。
“你不是說過么？北城山埋著的人死亡時間差不多，根據我們接觸到的人，我覺得就是這個戲班的人。”
沐秋小嘴微微噘起。
“雖然不能就這么斷言，但是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死不了。”
“小靈沒了，唯一的威脅不存在了，浮若現在的徒弟是一個好人。”
褚塵頓時有些無奈，沐秋怎么看人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你們才說了幾句話？”
沐秋卻是十分篤定的模樣。
“他和小靈完全不同，身上沒有殺氣。”
褚塵無言反駁，扶著墻喘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