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塵,你轉過身去,把眼睛閉上。”
“好吧好吧……你總是弄一些讓人搞不懂的小動作,我也快習慣了。”
褚塵無奈,面朝走廊的窗戶,閉上了眼。
“不能回頭哦。”
“不會的,我從來說話算話。”
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穿透了門板。
確認自己作為鬼的能力依然存在,她直接穿過了上鎖的門,進入那個房間。
這看上去是一間普通的臥室。
但是臥室里散發著一股不好聞的味道。
沐秋注意到臥室內配有一個小屋,按理說,大概是衣帽間或者是衛生間。
臥室內很正常,她便走向了那個小屋。
觸碰到門把的一瞬間,駭人的陰氣立刻侵蝕上了她的指尖。
而擰開門把之后,她所見到的是……
門外傳來褚塵有些緊張的聲音。
“沐秋!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聽到了腳步聲!”
她猛地關上門,一個俯沖飄出屋外。
褚塵的背包帶子又被她狠狠一拽,不出數秒,二人就從走廊回到了偏廳。
來的不是盧家少爺,還是那個傭人。
女傭笑著,似乎沒有發現他們的異常。
“二位恐怕還要再多等一會兒,我家少爺手頭的事情沒有處理完,需要我拿些茶點來么?”
沐秋微笑。
“不用,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待女傭離開,沐秋拿起褚塵剛才喝過的茶抿了一口。
“喂!你這人什么毛病?你自己的杯子在那擺著不喝,非得喝我的?”
她沒有搭理,把茶水吐了出去。
“這茶沒有毒。”
褚塵一愣。
“……你又開始說胡話了?”
沐秋無所謂。
“走廊盡頭上鎖的那間房,里面有個衛生間。”
“有一具裸男的尸體躺在里頭。”
褚塵目瞪口呆,他緊盯著一臉嚴肅的沐秋,愣了半天才說道。
“那屋里……有個死人?”
“還是裸男???”
沐秋淺淺呼吸。
“對。”
褚塵首先想到的是——
“為什么跟著你總能遇到這些不干凈的東西……”
“你是怎么進去那間屋子的?”
沐秋鄒眉。
“你的重點錯了,重點在于屋里為什么會有死人。”
“他的嘴角流出黑血,皮膚青紫,像是中毒而亡,尸體還比較新鮮,死亡的時間不會太久。”
“看戲時那個男人一直在發抖,是不是因為他剛剛殺了人,非常緊張?”
褚塵被沐秋岔開思路。
“不一定。”
他思考三秒。
“你剛才說,那具尸體是被‘毒死’的?”
沐秋腦海再次閃過那個畫面。
“嗯,看著像,八九不離十。”
褚塵輕輕扣手敲了敲紅漆桌面。
“下毒說明是有預謀的殺人。一般來說,這樣的兇手心理素質一般都挺好。”
“不太可能像那個慫貨一樣顫成帕金森綜合征患者。”
沐秋贊同。
“你的分析有道理。”
“但是尸體在他家,他肯定脫不開干系。”
褚塵眉頭一皺。
“問題是他都怕成了那樣,為什么還一定要去戲園子聽戲?”
“難道真像那個小孩說的,他是那位戲子的頭號鐵粉?”
“頭號鐵粉也不至于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聽戲吧?”
沐秋白皙的手指輕輕轉動茶杯。
“如果他這么執著,聽戲時反而會更加專心致志,但他全程都在東看看西瞧瞧,心不在焉。”
褚塵打開偏廳的窗戶,把身子探出去觀察一會兒,又對沐秋招了招手。
“來,你看看能不能從這里爬上去。”
不太樂意,嫌棄。
“爬上去干嘛?”
褚塵一副理所當然。
“我要偷聽那個男人的談話。”
“你想一想,人死了,尸體總不能一直擱在那,他肯定得想辦法處理。”
“指不定他現在見的這個人就是幫兇。”
雖然沐秋可以直接潛入而不被發現,但她不想再引起褚對自己的懷疑,于是往窗外探出腦袋看了看。
“可是……”
“我爬出去的話,會走光啊,我穿的是裙子,底下萬一有人經過……”
話雖如此,她的一只腳還是踏上窗臺。
褚塵瞬間反應過來。
“你等等!我們還是換個辦法。”
沐秋笑著。
“我想了想,看就看吧,反正我以后也不待在這里,影響不了風評。”
“你快點呀,一會兒女傭回來該發現了。”
褚塵默默低頭。
“我說……你能偶爾不要這么佛系么?”
兩個人做賊般地順著水管爬上了一層。
傳來談話聲的屋子離他們不遠,大白天,那屋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他們就一直踩著窗檐藏在外頭,側耳偷聽。
“雖然我這次沒被發現,但這終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那還能怎么辦……我們殺都已經殺了!現在沒法回頭了!”
“你先回去,確保戲院那邊不要出事,等我搞到出國的船票,我們就能遠走高飛!”
戲院?
“等等等……到底還得等多久!”
“你不是說了,短則數日,長則半年!我這段時間該怎么辦!”
“我只有《鎖麟囊》學得像,明天要唱《貴妃醉酒》后天要唱《荒山淚》!我肯定會暴露!”
沐秋輕輕扯了扯褚塵的衣角。
“褚塵,這女人好像是那名戲子?”
褚塵放低了聲音。
“我聽出來了,但是她一直擔心自己暴露,難道,她不是浮若本人?”
沐秋點頭。
“聽上去不是,她似乎只是一個‘冒牌貨’。”
褚塵一驚,心中有了猜測。
“那真正的浮若說不定已經被他們弄死了。”
“你也說了,這棟房子近來不止死了一個人。”
沐秋靠褚塵近了些。
“目前據我們所知,死掉的有這個少爺的老婆,廁所里的男尸。很可能還有一個女人。”
褚塵沒有發現,他們腳下的那塊窗檐已經腐朽,被他倆這么長時間的踩著,出現了松動的痕跡。
二人慢慢地向左邊挪去,想要透過窗簾的縫隙看看那女人是個什么模樣。
這時,褚塵腳下“咔啦”一聲,窗檐被踩壞了,他整個人迅速地往下掉去。
千鈞一發之際,沐秋摟緊墻壁外的水管,眼疾地抓住了褚塵的手。
他立刻借機落腳在下一層的窗檐站穩。
“好險……這破房子果然是個豆腐渣工程。”
他借力重新爬上去。
“謝謝。”
“沒事。”
沐秋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下意識地往身后藏。
但是這個小動作被褚塵發現了。
褚塵沒有允許她這么做,而是一把將她的手拉了回來。
接著,他看到沐秋的手上鼓起了一堆膿泡,白皙的皮膚宛如被引燃的紙,變得焦黑難看。
“這……”
他看向沐秋那只戴著白色塑料手套的手,回想起那晚自己與她手牽手走回宿舍。
“你的手會變成這副模樣是因為碰了我?!”
沐秋沒有回答。
她淡定地從包里掏出手套戴好。
“幸好我把另一只也帶在身上。”
接著,她將雙手舉至褚塵面前。
褚塵不懂,為什么她還能笑得出來。
“看~湊成一對啦,這不也挺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