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半年。程玉殊已經有了身孕,無憂也開始正式監國。沒有了玉歌在,老皇帝也有按時服用玉歌的方子,身體雖然不如得病前康健,倒也算硬朗。
只是禍福無常,誰都沒法預料,老皇帝再一次因為胸悶而病倒,這一次。整個國家的命運都被顛倒了。
玉歌又因為老皇帝的病而出現了。他跪在老皇帝的塌前,“求吾皇贖罪,家母急病,臣不告而別,回家侍疾。家母走后,臣倍感羞愧,特來向陛下告罪。”說完又重重的叩了一個頭。老皇帝看到玉歌,便知道自己的病有救了,他現在不想死,至少要等著自己的小皇孫出世。他又怎么會怪罪玉歌,他趕緊安慰玉歌:“愛卿節哀,愛卿是孝順之人,我國以仁孝當先,愛卿應當被嘉獎才對。無憂啊,過來擬旨,追封玉卿的母親為正二品誥命夫人,玉卿官升兩級……”玉歌跪在地上:“謝陛下嘉獎,不過臣不愿意做官,只求陛下將臣留在身邊,好為陛下效勞。臣……愿意凈身。”老皇帝想了一想,玉歌給自己治病,沒道理還會要人家斷子絕孫的道理,宮里的妃嬪也都一把年紀了,叫侍衛看嚴一點就行。倒是宮娥,給他兩個也沒什么。于是便準了玉歌的請求,并允許他不用凈身。玉歌就這樣成了皇帝身邊的人,專門給老皇帝治病調養。
無憂甚是憂心。
老皇帝就這樣拖著病秧身子過了三個月,玉歌不知道給他吃了什么藥,那些藥腥臭難聞,還有一種腐爛的味道,不過見效不大,有時候還同瑜妃說著話就暈了過去。
“玉先生,今日我父皇的病情如何了?”無憂竟然開始對著玉歌端太子的架子,玉歌心下不喜,原來什么樣的男人得了權勢都會尾巴翹上天,連常無憂也不例外。他抿了一口茶,“太子想聽真話?”無憂看著他那張水鬼一樣可怖的臉:“當然。”玉歌將茶杯放下,緩緩開口:“陛下的病當然有救,不過這藥引子卻是稀罕,只怕殿下你也不愿意替陛下尋藥呢。”
無憂好看的眉毛一挑,倒是沒有發難,只對玉歌說:“那你且將藥引子說來,就看本太子能不能找。”玉歌輕輕一笑,別過頭去伏在無憂的耳旁,輕聲說了什么。無憂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荒唐!實屬荒唐!玉先生還是先研究一下醫術再給我父皇治病比較好。”說罷便拂袖走出了老皇帝的寢宮。玉歌輕輕的嗤笑一聲,原來人間的父子親情,也不敵權力的誘惑。門外有宮娥端來湯藥,玉歌接了過來,將藥端到了老皇帝的身邊。
“請陛下先喝了藥,臣再為您請脈。”玉歌將藥舀起來吹了一口氣,等溫得差不多了才將藥喂給老皇帝。“玉卿……剛才,是太子來過了吧。”老皇帝開口問,玉歌也就沒隱瞞,“殿下來問陛下的病情。”老皇帝嘆了一口氣,“太子他,是個有孝心的。太子妃也是個好助力,若朕大限已到,將這江山交予無憂,朕也放心了。”老皇帝語氣里帶著眷戀和不舍,看著面前的湯藥,卻再也不愿意喝了。面前的玉歌卻突然跪伏在地。
“愛卿這是何故下跪?”老皇帝看到玉歌又跪下來,心里也帶著疑問。
“還請陛下恕罪!臣如今也不能不說了,哪怕陛下要臣的腦袋,臣也顧不得了。陛下的病不是無法醫治,只是太子殿下不讓臣治,臣給太子說了一味要引子,太子卻不愿去尋。太子曾說是為了大麗江山,寧可不治陛下的病啊!”玉歌涕泗橫流的對著老皇帝哭訴,老皇帝胸口的火氣也被引了出來,指著玉歌的臉說道:“誰允許你污蔑太子!太子是朕的兒子,他會不會救朕朕不清楚嗎?你且說來是何藥引!”說完氣喘得越來越急,仿佛就快要斷了一般。
“是……青壯男子的心肝,要新鮮現剖的……”
老皇帝終于是安靜了下來,他是皇帝,可以對自己的兒女父慈子孝,可是對于外面的百姓,他也沒有那么多同理心。他保了大家太久的安定太平,這些人,是該還恩于他了。只是,自己的兒子,為了一群低賤的百姓,卻罔顧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這榮華富貴,還是自己給的……到底是養了一個不孝的東西。
“玉卿,你起來吧。關于藥引這事,就教給你,你吩咐朕手下的人去辦——記住不要讓太子知道。”玉歌接過老皇帝遞過來的玉令,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隨即又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