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瘋子力氣大，這話一點都不假。

上次在電梯里他就發現了，這女人不僅腦子有問題，而且身手敏捷，下手老道狠辣，一點都不像電視上演的那種高智商連環變態殺手一般斯文柔弱。

是福還是禍，逃也逃不過，打也打不過。

葉至臻認命的抖了抖眉毛，“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你開了車來吧？先上車。”

葉至臻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私立醫院人很少，保安倒挺多，出門時還認出了他，老遠就熱情的招呼：“葉先生！”

葉至臻擠眉弄眼，拼命示意，偏偏保安以為他眼睛抽搐，只差親自沒挽著他去掛個眼科的號。

前后三個保安，竟一個人都沒能認出他背后的瘋女人。

趙繆戴著一副墨鏡，裝扮隨意，像是一粒沙掉進了大海里。

誰也不會想到就在七八天前，這女人就在醫院門口上演了一出奪命飛刀的大戲。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醫院的大門，葉至臻只能認命的坐上了車子，車門打開，趙繆兀自鉆了進來。

空間密閉而逼仄，讓人無處可逃，葉至臻一顆心又開始發慌，“我說，你到底我做什么？”

趙繆先是好奇的看了一下汽車內部，一邊看一邊無意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姐，你不知道我名字，你還抓著我不放？”

趙繆撥開了前面的梳妝鏡，有些好奇的戳了戳亮著的燈，“我問什么，你答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葉至臻皺了皺眉，還是回答道：“葉至臻。”

“認識嚴如風嗎？”

葉至臻想起上次在電梯里，這女人便是一口一個“嚴如風”的叫她。

誰知去了精神病院治療了這么久，怎么半點效果都沒有，還是念念不忘這個名字？

葉至臻沒好氣道：“不認識。”

“家里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子女。”

趙繆沒去追問什么是獨生子女，又問：“年齡？”

“三十一。”

趙繆意味深長看他一眼，“你倒是很顯年輕，我還以為你不過弱冠。”

猛地被一個精神病人這么夸獎，葉至臻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他只好勉強笑笑，“還好。”

“你有沒有做過什么奇怪的夢，比如夢到你在另一個世界，夢到你是世子之類的？”

葉至臻越聽越糊涂，他看著她，試探性的問：“我…該夢到嗎？”

趙繆冷著臉道：“實話實說！”

“從來沒有！”

趙繆眼底略有一絲失望之色，本來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心底還是難免覺得失望。

葉至臻見她有些失魂落魄，完全沒有任何安慰她的心思，只一門心思想著快些結束逃離這個女人。

他熟視無睹她的失望，只殷切問：“問完了嗎？我可以…可以走了吧？”

“離這里最近的河在哪里？”

葉至臻腦子“咯噔”一下，似看穿他的顧慮，趙繆冷笑一聲，“你放心，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去河邊走走。”

葉至臻啟動了汽車，引擎轟隆隆，猶如野獸嘶吼。

趙繆臉色一下蒼白，雙手緊緊抓著旁邊的扶手。

“那個…你要找的嚴如風跟我很像嗎？”

“之前覺得你們長得很像，現在想起來，他長得比你聰明。”

葉至臻扯了扯唇，對于她的諷刺充耳不聞，他怎么會跟一個精神病人臆想出來的人計較？

見他遲遲不走，趙繆冷聲道：“別想拖延時間，開車。”

葉至臻暗中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解釋道：“車子得熱一下。你把安全帶系上。”

趙繆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卻什么也沒看到，她扭身坐好，冷冷道：“我不要。”

“大姐，你前排不系安全帶是會罰款的！”

“胡說八道，什么罰款！”

“這是規矩，坐前排的人必須系安全帶。”

“這是你們的規矩，不是我的。”

葉至臻只覺得雞同鴨講，一個腦袋兩個大，他幾乎是祈求的語氣說道：“你不系安全帶，待會咱們上路，肯定要被警察給攔下。”

趙繆沉吟片刻，唇線緊繃，沉默老半天才道：“什么是安全帶？”

葉至臻差點笑出聲，敢情這女人在這兒倔了半天，是不知道安全帶怎么用。

可一接觸到副駕駛那女人兇狠的目光，瞬間將笑都憋了回去，他低咳一聲，一臉平靜的緩緩靠近。

越來越近，幾乎快要觸碰到她的身體。

趙繆身體微微往后仰，瞬間像是炸了毛的貓兒一般，每個毛孔都進入了戰斗狀態，冷著聲音問道：“你是想離開這個美麗的人世嗎？”

葉至臻盯著她，伸出一支手臂，趙繆只聽見耳邊傳來一道“嗤嗤嗤”的聲音，一根很寬的繩子將她束縛住，“咔擦”一聲，安全帶扣上。

葉至臻好心解釋道：“這個就是安全帶，防止車子速度過快造成的沖擊，是保護你安全的。你按這里……”

葉至臻指了指解安全帶的按鈕，“你按一下，安全帶就會解開。”

趙繆微抬下顎，如孔雀般高貴而自信，“我見過。”

她說的是我見過，而不是我用過。

葉至臻想著，這女人病得還挺嚴重，不知道她幻想中的自己是個什么人，竟然連安全帶都不認識。

瘋得越嚴重，殺傷力就越大。

與其關心一個瘋子，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怎么逃吧。

葉至臻啟動了車子，朝著河邊緩緩開。

一路堵車，搖搖晃晃到了河邊位置，已是晚上八九點鐘。

葉至臻跟著導航走，有點類似農村的小道，地面沒有鋪平，還是泥巴路。

車子不停顛簸，順著一根小道一直走，走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河岸，四下沒有人煙，只有河對岸有幾座孤零零的農村自建房，旁邊還有幾座墳頭。

路上連盞路燈都沒有，黑漆漆的，只有車子的遠光燈照亮整個河岸。

車子再無法往前，葉至臻便只好停在路邊。

他收了手機，越想越覺得不妥，這導航盡把他往坑里帶，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難道不是殺人毀尸的最好地方？

趙繆沒心思管他想什么，推開門就往河邊走。

河邊黑索索的，只有他車燈的倒影，映在河面上一閃一閃的，波光粼粼，分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