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黑了,黑透了,外邊星云已現。
邢云換了一身衣服,將衣服找水池那里隨便洗了洗,擰干了晾曬起來,然后找了一個床鋪上去。
他現在睡在上鋪,抬頭就能看見窗外一輪明月和點點星光。
邢云躺在床鋪上,扭頭看了外邊的星空和明月,不由得想起了家鄉,想到了家里的父母,想到了這一天的經歷。
在這,以后就要獨自面對新的生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宿舍內的少年也慢慢熟絡起來,聲音漸漸喧囂起來。
有那么一個專門用來訓練擊打能力的木偶,董虎他們幾個特別興奮,但因為在外面玩鬧的時間太久了,這時也被巡視的執法弟子發現趕了回來。
不過這一夜是新弟子進門的一夜,所以弟子們都有些興奮也是很正常的,他們回來之后嘰嘰喳喳的聊天,宗門的管事也沒再來干涉他們。
新來的少年們總是很樂于交朋友的,他們互相聊自己的名字,自己從哪里過來的?怎么過來的,怎么進到宗門的,當然也聊到了安居湖,聊到了食堂里邊兒的那些美食。
邢云聽的這些人的聊天,感覺自己格格不入,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
自己怎么這么倒霉,估計要一個人度過這不眠之夜了。
邢云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非得跟他們交朋友,自己一個人也沒什么不可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哎,我睡不著。咱們聊易聊天吧,你叫什么名字?”一道聲音從隔壁鋪傳來過來,邢云扭過頭一看,只見一個少年壓抑不住的興奮,對邢云小聲問道。
“嗯,你好,我叫邢云。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磊,我是山下大灣村的,你家是哪里的?”
“我是山下蘭義縣城的,我家就在農貿市場里賣面條,你呢?”
“啊,你是鎮里的啊,我家就在附近山里,所以靠山吃山,我們除了種糧食就是打獵了。”
少年一臉興奮,說著有一點口音的方言,他是一個被人孤立的鄉下孩子,能跟邢云交談上,讓他非常興奮。
邢云也很開心,原來我在這里還是能夠交上朋友的。
“你今天平安度過安居湖了嗎?”邢云小聲問道。
梁磊很快自豪地回道:“當然啦,我家可是獵戶唉!我從小可是經常爬這個山,游那個湖的,要過那條鐵鏈子還不是很輕松的事。”
“是嗎?”邢云有些羨慕的說道,“那你每天都能上山打獵呀,然后在山里邊兒種種莊稼什么的,應該生活得自由自在的吧。不像我,從小都被父母約束著,在私塾里邊背四書五經什么的,我父母一直說要我考上一個狀元給家里光宗耀祖?!?
“哎,那你考上狀元了嗎?”少年一臉興奮地問道。
邢云有些遺憾:“我只是中了一個秀才,就再也考不上舉人啦!離狀元遠著呢。”
梁磊安慰說:“那也不錯了呀,我還不識幾個大字兒呢。我爸爸他們都挺佩服有文化的人呢?!?
邢云不想聊那些私塾里無聊的讀書生活,反而對少年山村里的生活很好奇,便問:“你平常都怎么打獵的呀?”
“我還小,才不能上山打獵呢,不過我都是在田里邊兒照顧家里的瓜果什么的,倒是經常能遇到一些小的獵物?!?
“那會有野獸咬你嗎?你能打得過嗎?”
“有野豬呢,不過也不經常遇到。倒是田鼠挺多的,它們很靈巧的,身子一扭就閃開了,反而向你奔過去,從胯下跑掉了,不好打?!?
“哎,那刺猬呢?它會拿刺扎你嗎?”邢云想象著月光之下,一片田地上種了一望無際的西瓜,然后有一位少年拿著一跟木棍朝著偷吃西瓜的刺猬打去,刺猬那小身板一扭躲開,反而從他胯下竄過去跑掉了。
邢云不由又想起了那些刺猬什么的,自己曾經在去私塾的小路上見到過,不過很快的便跑過去了,所以也沒有真正的見識過刺猬扎人的場景。
“沒有的事,我見過的刺猬是很膽小的。嗯,他看到你打它的時候,它就會嚇得縮成一團,變成一個球,渾身的刺挺立著,呆在那里不動彈。這時候,你只要小心地用一個木夾子把它夾著,它的刺就扎不到你,然后你就把它裝進一個木籠子里邊兒去。”
“還有啊,你們打獵是不是要挖陷阱啊?”邢云也挺羨慕,他想也許自己也能捉一個什么當寵物養呢。
“我爸爸會設置陷阱的,還抓到過老虎呢。陷阱的大坑鋪上木棍和樹葉,再用土蓋上,在上面放一兩個受傷的野兔、野鹿之類的活物,老虎走過去那些樹枝就撐不住老虎的重量,噗嗤一下就掉進了陷阱坑里邊兒。
那陷阱里邊兒可不是光禿禿的,里面都倒插著削尖的木棍,有的還在尖上抹上了毒呢,擦傷了就得暈過去,這時候我們就可以下去把老虎綁著抬上來去賣。
只不過這樣會把虎皮給傷著,剝不出來完整的虎皮,賣錢的時候就不值錢啦。
挖陷阱也太麻煩,也沒那么容易把老虎給吸引過來。我倒是經常做個小陷阱逮住些小鳥什么的?”
“鳥不是會飛嗎?怎么做陷阱逮啊?”邢云倒是在鎮子里的花鳥市場里,見過有人在賣一些鳥雀,都是裝在籠子里的,卻從來不知道這些鳥兒都是怎么逮來的。
“這些鳥兒捉起來很簡單,找一塊兒空地撒上稻谷,然后在這片兒稻谷上面,用一個小竹棍兒撐起一個大竹筐,筐下面的稻谷吸引鳥雀來吃,我們就悄悄地藏在遠處看著。
竹棍上拴著繩子一頭握在你手里面呢,你悄咪咪地瞧見鳥雀溜達到筐下面,就拉繩子,竹棍一倒鳥雀都被罩進筐下面啦!
可不是什么鳥都能捉到,最多的就是麻雀,還有藍背鳥呀,其他一些很漂亮的鳥兒也能捉到。
當然最好是能夠捉到鸚鵡,鸚鵡不僅長得好看,教好了還能學人說話,挺搞笑的呢。如果是百靈鳥之類的,叫聲特別好聽,也挺值錢的?!?
“原來這些鳥兒也挺傻的呀,夫子說過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真不假呀!”邢云感嘆道。
梁磊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不過卻接著說:“這些鳥兒其實也不傻呀!只不過可能太餓了吧?特別是到了鳥兒繁育后代的季節里邊兒,食物需要的多。
有一種鳥特別稀罕,它很聰明,它知道那是一個陷阱,但是呢?它明知是陷阱還非要去吃,往往是雄鳥走到筐下邊兒冒險,叼住稻谷取出來,喂給雌鳥來吃。
那雌鳥就站在那個大筐邊兒安全的地方,等著雄鳥來喂,我看到這樣的鳥都是不忍心去捉的?!?
少年梁磊的山野生活,好多稀奇的事情啊!這些都是在私塾里邊兒讀書長大的邢云所不知道的。
邢云也被梁磊纏著講了一些私塾里邊兒的趣事,講了學生如果背不出文章的話,就會被老師拿竹板抽手心兒,而學生則會趁著老師讀書犯困睡著的時候,在老師的臉上用毛筆畫畫來報復他。
還講到一些小秀才,被一些土財主邀請到一些高樓里邊兒,一邊喝酒吃菜一邊吟詩作賦。還能看一些漂亮的姑娘跳舞呢。
還說到聽鎮上的說書先生講各種傳奇故事。
兩個初次見面的少年便在這小宿舍里,隔壁鋪躺著聊天,聊著各自不同的兒時生活。
宿舍里的其他少年,當然也是這樣的。
邢云無意間,也聽到董虎和跟他打架的少年說話,他們也在聊一些事情。
邢云知道了董虎家里,都是當兵的出身,而那個跟他打架的少年叫做閆子富,家里則是一個土財主,還挺有錢的,特意花錢買來一個木偶要給他練習武功。
閆子富他們家還在鎮子里開了一家當鋪什么的,當然這些紈绔子弟們也免不了交流上青樓喝酒,看姑娘跳舞之類的心得。
這些來自不同世界的少年呀!就在這一個夜晚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度過這難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