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a？我睡著了？不是，我睡多久了？”

含恩靜睡眼朦朧的從李歌肩膀上爬起來，可能是因為睡姿不是很舒服的原因吧，她有一種放松和疲憊交織的錯位感。

“不久，也就四個小時。”

她這一起來給李歌難受得齜牙咧嘴，大腦袋死沉的，把他肩膀都壓麻了，搞得李歌現(xiàn)在的胳膊跟反復(fù)過電一樣，難受的不行。

“四個小時還不久？！pd，oppa，歐尼他們呢？”

李歌本來習(xí)慣性的想懟恩靜兩句調(diào)戲她一下的，結(jié)果看她那頭發(fā)亂蓬蓬的焦急樣子突然就沒了逗她的心思。

“休假了，九爺帶他們?nèi)チ思t燈區(qū)找夜場消費(fèi)一下交流交流感情，順便看看有沒有適合素妍那場戲的場地，有的話就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租下來?！?

“休假？我們哪有時間了，我們已經(jīng)確定好要在釜山音樂節(jié)上。。?！?

她們確實沒多長時間可以浪費(fèi)了，就連今天都是奔著拍戲來的，就是男主坐在沙發(fā)上，幾個女孩兒靠在他身邊的那一場。地點直接就選在了李歌家，畢竟他家客廳是真的大，也夠豪華，甩原定的攝影棚不知道多少條街?？上Ф黛o這姑娘實在太能睡了，靠李歌肩膀上造個型的功夫就睡著了，喊都喊不起來，沒辦法，今天的拍戲工作只好作罷。

李歌有些不耐的打斷了恩靜的話，

“靜靜，我能幫你解決80%有可能阻礙你們拍攝進(jìn)度的問題，所以請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嗎？”

其實這才是這人的本質(zhì)，耐心好什么的都是裝的，但是他即使是不愿意解釋了，也還是會再給人解釋一遍，這是被逼出來的教養(yǎng)，但這既是最后一遍，也是最后通牒，這是他骨子里的脾氣。

這也是孝敏居麗她們不愿意招惹李歌的原因，明明有的時候聽一點話，裝一會兒乖巧或者退讓一步就能解決的問題，干嘛要觸他的霉頭沒事兒找事兒啊。知進(jìn)退，這不就是她們讓李歌欲罷不能的優(yōu)點嘛，使功不如使過啊，她們的退讓總是讓李歌覺得自己過分，所以作為良心還在的人，李歌有時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愿意傷害她們。

“可是。。?！?

恩靜想爭辯什么，但是以她的智商，算了吧，如果李歌的腦容量跟核桃仁差不多的話那恩靜的差不多就是花生仁，她的腦子里其他部分都是長肌肉的。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聽孝敏說你昨晚又忙到很晚？”

“嗯。oppa，你腿借我枕一下。”

恩靜這幾個小時都是歪頭睡的，現(xiàn)在有些脖子疼，于是干脆側(cè)躺到沙發(fā)上，枕著李歌的大腿。兩人太熟悉了，根本用不著見外，這姑娘拿李歌的東西比拿自己的都順手。

“你怎么這么累？出個道而已，這么難嗎？我覺得我當(dāng)初也就唱個歌錄個MV就完了啊，天天睡到自然醒，怎么看你們忙得跟陀螺儀一樣？”

含恩靜目無焦距的盯著茶幾，想了一下，也沒想明白自己這一段時間究竟在忙啥。

“我也不知道，可我是隊長嘛，總要做些什么的?！?

“那你都做什么了？”

恩靜被問的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每天都在忙，感覺好多事都需要我去落實把關(guān)聯(lián)系跟人商量，但是又覺得那些事貌似也不是很重要，但是不做又不行?！?

說著恩靜就躺不下去了，這段時間她焦慮的可以，說話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哭腔

“oppa，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dāng)隊長啊，我那么笨，又不是很懂交際。。?！?

“哭什么哭？憋回去，能不能爺們兒點，別學(xué)那些小姑娘哭哭啼啼娘們唧唧的，知道不？給我整點陽剛的！”

恩靜知道李歌是在安慰她，但是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呢？

李歌又把恩靜按回去，讓她躺好，然后像抱暖手寶似的摩挲著她的小臉。

“別說你了，我也一樣，咱倆都是那種直性子的人，沒什么心眼，傻白甜。你這還好說，就負(fù)責(zé)好幾個人就行，你知道我當(dāng)初去做生意多難受嗎，動輒幾千萬上億的流水啊，這可不是韓元，而是紅票子。那時候的我，有一塊錢就說有一塊錢，能干多少那就是能干多少，但是別人不一樣啊，他們有十塊錢就敢說自己有一千，他攬下一百萬的工程就給你用十萬的成本，其他的，全是水分。”

“所以我虧啊，虧得難受，但是我又不能露怯，因為我太年輕了，我一旦露怯，被手底下人看到我的底線，那我辛苦拉起來的隊伍就全完了。”

“所以我當(dāng)時就頂個死魚眼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背地里卻咬著牙一個項目一個項目的接，然后一個項目一個項目的虧，接著一個行業(yè)一個行業(yè)的進(jìn)，然后成為一個又一個行業(yè)口中的“散財童子”。那兩年，我差點就敗光你叔叔的家底，你干媽嚇得都準(zhǔn)備和韓進(jìn)簽手續(xù)變賣自己的產(chǎn)權(quán)了。”

“不過好在，我等來回報的那一天了，有句古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甭?，我確實虧了很多錢，但是卻賺來了口碑，我那時候才知道為什么那些百年老店寧可虧錢也不舍得砸招牌，只要你想干的不是一次性買賣，那你就得攢人脈留名聲。我人夠“傻”，所以他們都愿意和我打交道，都想從我身上咬下塊肉吃?！?

“恩靜你知道嗎，那時的人吹牛都不打草稿，四塊錢的成本賣你100還不愿意給你打折，做生意砍價都對半砍，只有我該多少就是多少。所以那幾年螞蟻吞大象，憑幾萬資本搖身一變成千萬富翁的人比比皆是，而你oppa我賺的凈利潤只有4.5%，你知道那一年人民幣的貶值率是多少嗎，6%，我辛辛苦苦干一年，賺錢的速度還沒趕上貶值的速度。”

“但是恩靜啊，生活這東西他不騙人，你對他如何他就對你如何，好話聽多了會膩，恭維說多了會惡心，牛皮吹多了會破，欺騙久了會被拆穿，你總會為曾經(jīng)的敷衍付出代價，只有真誠這種東西，經(jīng)得住考驗，耐得住時間，也值得人留戀。”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給人洗腦用的雞湯，而且是帶毒的那種，但是他真是對的，只是適用情況有問題，他更適合那種長久的情景，十年二十年那種，可是生活中有幾樣以十年二十年為計的事情呢，所以它其實不適合生活中大多數(shù)的情況?！?

“不過一旦適合，那么收益就將是巨大的，盡管這注定是一個漫長且艱辛的過程。靜靜，你知道99年的時候我是什么樣的嗎？那時候我手里大概有七十多個項目，包括房建，商場，路橋，物流，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還有餐飲，我甚至還在陜西那邊種蘋果，在西北蓋大棚，在深圳搞高新園區(qū)，在泉州造挖泥船，甚至連高鐵、盾構(gòu)機(jī)這些東西我都研究，真的，什么都干。那時候他們笑我傻，笑我貪多嚼不爛，笑我不上市，不融資，不懂規(guī)矩，不用手段，這些我全都沒理會，就一個人默默的忍著。當(dāng)初和碧桂園聯(lián)手的時候我出的資產(chǎn)比他老板楊國強(qiáng)都多，但是楊國強(qiáng)只給了我29%的股份，是不是覺得他挺過分的？其實沒有，他算厚道的，因為從99年到04年，這幾年間碧桂園從廣州沖出來，然后把樓盤開到了全中國，手底下的在建項目從十幾個飆升至二百余個，資產(chǎn)翻了數(shù)十倍，我當(dāng)初投的那點錢對于幾年后的碧桂園來說，微不足道。但是即便如此楊國強(qiáng)依舊愿意給我29%的股份，不是因為他有良心，而是因為那幾年碧桂園所有憑得上的優(yōu)質(zhì)工程里，九成出自我的手筆。我的作品，是碧桂園的面子，他不得不把我供的好好的。所以你看，有的時候，傻到極致其實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

“這些年過去了，世界上最大的盾構(gòu)機(jī)“土行”號，在我手里，世界上最大的挖泥船“息壤”號，也在我手里，那些年我吃的虧，全都變成了回報，讓我只是干坐著，都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流到我的口袋里，只因為當(dāng)初我是本著赤誠的精神去干的?！?

“那你呢，靜靜，你打算以什么樣的精神去做idol呢？隨隨便便出個道，然后唱唱歌跳跳舞圈一筆錢就撤？還是真的把這個當(dāng)畢生的事業(yè)然后全心全意的去經(jīng)營，直到變成一張行業(yè)的名片和一個時代的記憶？”

“靜靜，不必和我說你的選擇，因為我知道你的選擇是什么，我了解你，在你懵懵懂懂的拍戲的時候就了解你了，所以你只管放心去干就好了。我也知道你的糾結(jié)，才不配位，必受其累，德不配位，必有殃災(zāi)。我自己才華就不足，受過累，你的感受我就是我當(dāng)初的切身體會，但是好在，我德行還湊合，所以至今勉強(qiáng)沒有殃災(zāi)。我希望你也一樣，不管自己做的好不好，只要無愧于心，對得起道德就好。至于其他的，靜靜，當(dāng)年我敗家的時候，是你叔叔和干媽拿出傾盡所有的態(tài)度來支持我的，才換來我的今天。而我也一樣，我也可以拿出傾盡一切的態(tài)度來支持你，支持你們，你們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做，至于別的，一切有我，我或許不會出面，但是你只需要記得，我一直都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