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映回了公司就沒再回家，這女人工作起來瘋的一批，不顧膝蓋上的淤青，給自己套了條黑色絲襪隨意遮擋了一下就跑去找人開會了。

所以說啊，時間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每一個人對時間的利用率都不同。

方宣映這丫頭能從鳴鳳里拼出來不是沒有道理的。至于為什么這女人這么努力都還只能為李歌服務，嘛，人家家族四代拼搏憑什么輸給她一個人十年玩兒命啊。

因為李歌實在是太疲懶了，所以在公司真就是除了自家這三個人之外就只認識一個唐九了，他在這兒待著也沒什么意思，索性就開著方宣映的邁凱輪回了家。

李歌進了家才發現家里就只有全寶藍一個人，

“其他人呢？”

寶藍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在看一場由一個長得像長殘了的林志炫的清瘦男人主持的綜藝節目。

“去拜會伯母了。”

伯母，哦，李銀淑。看來她們應該是從方宣映那里得到了李銀淑回來的消息。

“你怎么沒去？”

全寶藍撇撇嘴，沒說話。李歌則是說完就后悔了，李銀淑說他一根直腸通大腦真就沒冤枉他，他有時候耿直的嚇人，比如現在。

含恩靜都給李銀淑當了七年的干女兒了，樸智妍也是因為李歌的緣故最近認了李銀赫做干爹，至于李居麗樸孝敏和樸素妍，那基本上就是李家兒媳婦，她們5個人都和李歌一家有密切聯系，所以去很正常。

她全寶藍和李銀淑有什么關系啊，她能認識李歌還是因為她和李智賢是大學同學，關系又不錯的原因呢。她湊過去干嘛，當電燈泡嗎，搞得李銀淑跟幾個姑娘交代點什么私密的東西都不好交代怎么辦。所以她還是不要去礙眼的好。

“吃晚飯了嗎？”

全寶藍看了看廚房。

得，樸孝敏專屬簡餐。

“走吧，帶你出去吃，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全寶藍看著電視綜藝里邊那個

同心鎖墻，鬼迷心竅的說了句

“南山塔行嗎？”

半個小時后，李歌像一個大號人形自走驅蚊劑一樣領著全寶藍，走過的道路都彌漫著驅蚊劑的清香。

“姓全的，我再來南山塔，我就跟你姓。”

全寶藍有點不好意思的踢著南山塔山路棧道上的木板縫隙，她也沒想到李歌竟然是易招蚊子的體質，這才下車幾分鐘，他就已經被蚊子親了好幾口了。

其實說實話，南山這邊的風景真的不錯，能在首爾這座世界第十城占據一席之地的風景再差能差到哪里。

但是相應的，人，特別多。李歌甚至能從亂七八糟的語句中辨別出幾句漢語。

其實也不用辨別，在路邊自助販賣機掃貨掃的最狠的十有八九是中國人，哪怕這幫人明知道山頂有餐廳也一樣，嘛，有備無患嘛，同胞們的囤貨的屬性是與生俱來的。

“為什么一定要來首爾塔呢，這邊吃個飯都還得上個山，在江南隨便找一個地方不好嗎。”

“我還沒來過南山塔。”

全寶藍的語氣有些低落。

“假的吧，你是在首爾上學你能沒來過這兒？”

全寶藍看了李歌一眼，默默沒吭聲。李歌也意識到了什么，這姑娘心里恐怕藏著不少事兒。

李歌在路邊買了兩瓶預調的雞尾酒，遞給了她一瓶，

“喝點兒？心情能舒服不少的。”

寶藍沒拒絕，一手被李歌牽著，一手拎著酒，和李歌碰了個杯。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全寶藍今天情緒莫名的低落，李歌的表情則更奇怪，這兩天說自己和以前一樣的人是不是有點多？

“怎么說？”

“還拿我當女兒。你和智賢兩個都是，拿我當小孩子，到哪里都帶著我，去旅游帶著我，吃飯帶著我，連拍情侶照都要帶著我。一過馬路就不自覺的牽我的手，走在大街上你們倆也總是把我夾在中間，搞得你們兩個是我爸爸媽媽一樣。我都記不清我跟人解釋多少次我爸爸媽媽為什么會這么年輕的問題了。”

李歌一聽全寶藍的抱怨，就想起以前的日子了，確實，這姑娘面嫩，看著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小的一只，芭比娃娃一樣。

李居麗和他其實多少都有戲精的潛質，居麗是天生的，他則是遺傳自李銀淑，所以兩個人很默契的把她當做了兩個人的甜蜜角色扮演中的道具。

而讓兩人滿意的是，這個被用來當做女兒的道具用起來真的是太順手了，順手到兩個人真以為他們生過女兒。

“謝謝你，oppa。”

“啊？”

李歌還在這回憶和李居麗的美好時光呢，那邊的全寶藍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句阿里嘎多。

“當年的大學同學私下里都說全寶藍是一個臭不要臉的拜金女。”

全寶藍掙開李歌的手，走到路邊，趴在實木的欄桿上，看著樹木掩映下的首爾市區。

“我不敢反駁啊，因為我真的窮，也真的花了你很多錢。我也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我也愛美，我也想有優渥的生活，可是我沒有錢，也沒有才華。”

全寶藍喝光了瓶子里的酒，借著微醺的感覺說出來藏在自己心里很久的心里話。

“我媽媽很少給我錢，但是我不恨她，她也想幫我買一些東西，可是當我看到她錢包里只有兩萬韓元的窘迫時，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能要。”

全寶藍轉過身看著李歌，眼神朦朧，

“我愛面子，我從不敢暴露自己的軟弱，所以我用我乖戾的脾氣把自己偽裝起來，遇到我爸爸那些同事，朋友，我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破小孩兒，因為這樣才能趕走他們，讓他們見不到我的窘迫。”

“直到我遇見智賢和你，你們兩個人，一個教會我小心翼翼的奢侈，一個教會我大大方方的節儉。”

“智賢從沒管家里要過一分錢，她還要玩樂隊，還要和她的伙伴們出去玩兒，哪里來的錢啊。是她帶我去做模特兒，因為是學生，而且不接臟活兒，所以又苦又累不說，還賺的很少，可智賢教會我不在乎。”

“智賢在遇到你之前遭遇過很多不公，被壓價，被拖欠工資，被騷擾，甚至是被性暗示。但是她很平靜，她平靜的告訴我說這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她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所以她看起來離經叛道，她拿著遠不如普通學生充裕的零花錢卻做了很多學生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旅行，樂隊，攝影，她看著放蕩，其實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她寧可給自己的東西少一點，也要給自己的東西好一點。”

“智賢是很細膩的人，她帶我當模特的時候，我因為條件不好，只能去拍童裝，她為了照顧我的尊嚴甚至主動去申請做中老年服裝的模特，還逗我說讓我叫她奶奶。”

全寶藍說到這輕笑一下，眼角卻閃爍著晶瑩。

“她只是為了照顧我的面子，我懂的，我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