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走不可嗎？”

李歌趴在門口，跟個留守兒童一樣，可憐兮兮的看著居麗素妍她們。因為今天的戲份比較簡單，很快就完成了，導演他們則是去找新的拍攝場地，所以后邊的大半天都留給了幾個女孩兒做自由活動時間。

本來李歌以為她們要在家里住呢，都要給韓胖子打電話來家里做飯了，結果六個女孩兒執意要走。

其實素妍和孝敏她們也不愿意走，宿舍就那么大點兒，洗漱都要排隊，哪里有家里舒服啊，但是工作就要有一個工作的樣子，那么一點兒辛苦都吃不了以后還怎么出道當idol。

而且那么大個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看著呢，這點苦都吃不了，她們就真成花瓶金絲雀了，她們總不能給李歌丟人。

“真不了，等我們休假吧，到時候再回來住。”

關鍵時刻還是得素妍出來發言，居麗這人沉淀了幾年之后就不太愛表現，而孝敏的水平還差得遠呢。

送別了幾人的李歌回到書房，第一次覺得家里這么大，又這么空。明明之間家里七八個人的時候他還有些嫌吵來著，這一瞬間又有些懷念了。

話說當初他也是這種感覺吧，才會對那個玩偶里的小姑娘感上興趣，然后被老媽攛掇一句就把李智賢帶回家。

“oppa~”

李歌正在那矯情呢，突然覺得有人叫他，于是愣了一下，然后遲疑的轉過頭，然后就看到了書房門口探出個小腦袋的鄭秀晶。

“oppa，你怎么躲在這？”

“水晶？你什么時候來的？不是，你怎么來了？”

李歌有些懵，不是之前說晚上要去訓練嗎，怎么今天跑過來了。

“媽媽讓我最近來你這邊住。歐尼她們呢？”

鄭秀晶小心的走進來，坐到李歌書桌的對面。書房里的光線有些昏暗，配上棕色的實木書柜，讓秀晶總覺得有些壓抑，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壓低了一下。

媽媽？說的其實是李富真吧。李歌扶著額頭，阿姨就是這點好，懂得小朋友的所有小心思。他這邊剛有些孤獨，那邊就把人給派來陪他了。

“她們回公司那邊的宿舍里住了，說是出道就要有一個出道的樣子，總不能讓理事他們忙得腳打后腦勺，她們卻在這邊享清福，所以就回去了。你呢，自己來的？”

小水晶搖搖頭，玩弄著自己的臟辮兒，也不知道李秀滿怎么想的，給她弄了一個叛逆少女的發型，明明這姑娘是個學霸加乖乖女來著。

“老師帶著你寫的歌曲去找人補全去了，社長也在老師準備給曲子編舞，就給我們放假了。”

說著鄭秀晶抬起頭，有些心虛的看著李歌，

“所以我就把宋茜歐尼和小雪球也帶來了。lunna和Amber不太想來，所以。。。oppa你不會怪我往家里帶朋友吧？”

李歌掐著手指頭一算，

“五個人？你們fx不是四個人嗎？”

鄭秀晶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看著李歌，

“fx？我們的組合名字嗎？可是，公司還沒定下來啊，oppa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李歌自知說漏了嘴，只好閉口不談。他上輩子是工科狗來著，對韓娛飯圈兒一向是知之甚少，連知道Tara都是18年之后的事兒，只是那時候腦子里就只剩下意難平，更別說fx了。他就記得宋茜是這個團的，團里還有一個很可惜的崔雪莉，至于另一個，不好意思，他連名字都沒記住。

好在，鄭秀晶也不是什么心思多的女孩兒，沒糾結李歌的話，還當李歌是有什么別的上層渠道呢。

“那個，oppa，要不要跟我下去見一下朋友，宋茜媽媽還在樓下干坐著呢。。。”

“啊？哦，好。”

李歌差點就忘了，讓客人等著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李歌站起來往外走，小水晶則跟在他旁邊，李歌下意識的像幾年前一樣牽著小水晶的手，然后后知后覺的發現，原來這姑娘都長得這么高。

“你怎么長這么快？”

小水晶雖然對外宣稱16歲，但那是虛歲，實際上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罷了，還是小孩子心性呢。只是這幾年李富真將她調教的太好，以至于大家經常忘了她的年齡。

“我也不知道，只是媽媽一直在讓人安排我的飲食，所以這幾年長得特別快，我眼看著就要到一米七了，現在有時候低頭都恐高。”

低頭看見腳說明你平胸啊妹子，看來李富真還是輸了李銀淑一籌，你看那李居麗剛認識李歌的時候，穿a都空杯。現在呢？穿c還嫌小！

“高點好，發育期多長長，省的像你智賢歐尼似的，生長板都閉合了才去想辦法發育，結果花了那么多錢，到最后也沒突破一米七，卡在一米六八不上不下的。”

小水晶不開心的踢著欄桿，

“長那么高有什么好的，你都不能像以前那樣抱我了。”

李歌想著幾年前鄭秀晶的樣子，那時候小姑娘長得真的小，小到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抱起來，然后抄在懷里帶她和智賢逛半天的街。

“其實現在也能。”

李歌抱起小水晶就下了樓，像父親抱女兒一樣。李歌這時候是真誠的感謝部隊里教官的魔鬼訓練，雖然留了一手的老繭，但是這體能是真提上來了，前兩三個禮拜的時候他還這么抱著方宣映逛了半宿的街呢。

“oppa！oppa，放我下來，我恐高！”

幾乎不用小水晶介紹，李歌就認出宋茜來了，這姑娘87年的，只比李歌小了三歲，冷靜，成熟，不像是只有22歲的女孩子。

李歌是一個很獨的人，說白了就是宅男，喜歡站在幕后看熱鬧，但這并不代表著李歌不會交際。事實上，從98年到06年這七年間，他為了談項目簽合同交際應酬數不勝數，尤其是成年后的那幾年，基本上都是在酒店度過的，連個長久的落腳點都沒有。

就這種經歷，換頭豬去經歷一遍，他都能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讓你反感都反感不起來。

所以只是簡簡單單的寒暄幾句，小雪球就已經不怕生的開始對李歌的腹肌好奇了，趴在李歌旁邊對著他的肚子戳來戳去的。

宋茜畢竟年齡大，而且混娛樂圈的，二世祖們見多了，胸懷寬廣的有，喜怒無常的也有，她也不是沒見過有的姐姐前一秒還在人家懷里被寵溺，后一秒就別人捏著臉灌酒，嗆得鼻腔里都是。所以她很擔心小雪球，生怕李歌也是那種變態的人，所以有心制止崔雪莉，但是張了張嘴，還是沒敢說出什么。

李歌倒是不介意，他對雪莉自殺的事兒有所耳聞，但是得到的消息已經不知道是被潤色掩蓋扭曲了多少遍之后的消息了，里面唯一真實的因素恐怕就是雪莉死亡。至于其他的，呵呵，聽聽就算了吧，李歌二十五歲不假，但是再怎么說也是混了十多年社會的人，以他這些年摸爬滾打的經驗，雪莉后來的經歷不會單純。

所以就當補償這個有些可憐的女孩兒吧，李歌對這孩子很照顧。

“李先生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

聊了一會兒，水晶就帶著雪莉去寫作業了，水晶別看年紀小，但是自律性卻強到李歌看著都羞愧。于是客廳里就只剩下宋茜和李歌兩個人。

“這里沒別人，還是說漢語吧，我習慣一些。”

宋茜很驚訝，作為一個外國人，李歌的漢語太過標準了一些，甚至還帶著一些北方的方言。

“我在中國待過很久，對我來說，中國就和故鄉一樣，所以你也可以把我當老鄉。”

“真是，挺意外的。”

宋茜小心的思考著措辭。

“別太見外，我本質上就一屌絲，只不過命好而已，這我要是跟你是大學同學，那你就是屬于我高攀不起的那種，別笑，說不定那時候的我光是想想能和你在一起坐過都能半夜笑醒呢。”

宋茜捂嘴輕笑著，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斂了下來。她一個人漂洋過海的跑到韓國來，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早就習慣了做事小心翼翼，凡事多想三分，所以連真實想法都不愿輕易透露。

“怎么突然想到來韓國發展了呢？國內的環境應該比韓國這邊好很多吧，那邊的錢好賺來著。而且。。。”

李歌斂了斂表情，有些不愿啟齒的說，

“這邊潛規則很多，你應該知道的。”

宋茜尷尬的笑了笑，這么直白的人她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就是有絕對的掌控場子的能力，只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掀桌子，而她們，她們只能當鵪鶉。所以即使見了很多次這種場面，但是她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宋茜低下頭，也許是因為李歌這一口家鄉話不經意的撬開了她的心防吧，宋茜鬼使神差的小聲說到，

“其實都一樣的，只是國內更隱蔽。再說我就只會這些，吃這一口飯的，總不能畢業之后去當平面模特啊。。。”

李歌聽得懂什么意思，上輩子他上大學的時候覺得整體的大環境安寧穩定，大家都文明和諧，直到步入社會才發現和認知到那些光明表象下的不可告人。

說真的，只要不觸動某些底線，有資本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可以說李歌這十年的經歷比任何小說都精彩，他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縮起爪牙不為別的，就因為自己的破壞力太強，生怕哪天飄了就被人給當典型給削了。

別的不說，就是去年的經濟危機，韓國那么大個政府，竟然需要向三星為首的財閥借錢來度過金融危機，李歌后怕到不行，人怕出名豬怕壯，只要韓國總統還有夢想，那么拿財閥開刀就是必然的。

都說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可是別忘了，中國上一個世家橫行的時代被一個姓武的女人給硬生生摧毀，然后丟進了廢紙堆。

只要世家這種東西高高在上，并且堵住了后進者的出頭之路，那么它必有被終結的一天。

李歌苦笑一聲，

“當平面模特至少你還有選擇權，不愿意人家最多說你兩句，不會強迫你，在韓國這邊。。。”

李歌沉吟一下，緩緩說道，

“s&m，jyp，yg，甚至剛剛分出去的cube，這些經紀公司背后都有財閥的影子，或者說，這些經紀公司干脆就是財閥為了進軍第三產業而扶植起來的吸金機器而已。”

“對于財閥內部的高層來說，下屬經紀公司和自家后院兒又有什么分別？至于里面的藝人。。。”

李歌說到這兒就沒有再說下去，別的不說，洪勝成早早的把cube從jyp分裂出去的背后就有他的手筆，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就給洪勝成打個電話，說自己深夜寂寞想要金泫雅陪，你看洪勝成敢不敢說個不字。所以再說下去就露骨了，但是李歌知道，宋茜一定聽得懂。

宋茜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因為常年跳舞，她的大腳趾已經有些外翻，丑陋得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有什么呢？不過是臉蛋兒好看一點罷了。把我從肉體到靈魂全都估值一遍，我也就是唱歌跳舞和長的好看這三樣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了。偏偏我還想想往上爬，那就只能走這一條捷徑了，至于身體。。。”

宋茜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出來賣，可是那些錢明明是自己付出勞動換來的，怎么就被說的如此不堪呢。

“凡事都有代價，不是嗎？”

宋茜抬起頭看著李歌，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屈辱，又有些倔強，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怎么會知道社會底層普通人的掙扎有多艱難？

“至少s&m給了我平臺，給了我一條往上爬的道路不是嗎？”

一個人能為了賺錢放下面子的時候，他就長大了，李歌也不好說什么，畢竟，留給宋茜這種女孩的路和選擇真的不多，不然李居麗也不至于為了能再見到他而選擇出道做idol。

李歌嘆了口氣，說到，

“水晶是我妹妹，你和她在一起，不會有人為難你的，s&m背后的人姓李，所以你不要有太大負擔。但是我也要拜托你一件事兒。”

宋茜點點頭，用了敬語，

“您說。”

“幫我照顧一下小水晶，我身邊的人都愛面子，全是刻在骨子里的要強，李居麗是，樸素妍是，含恩靜是，樸孝敏也是，甚至小恐龍和小水晶這兩個未成年都是，她們可以吃我的蹭我的，卻唯獨不愿意花我的錢，寧可自己辛辛苦苦去掙，我不能太霸道和強勢，替她們做選擇，所以只能默默看著。而我又不能隨時在她們身邊，所以。。。”

宋茜笑了笑，

“應該的！”

李歌也很開心，他就得意老鄉這種隨和的勁兒，相處的舒服，沒必要裝什么。

“那我請你吃火鍋？”

宋茜皺了皺眉頭，

“部隊鍋嗎？”

李歌嘖了嘖，斜著眼睛看宋茜，

“看不起誰呢，正宗四川麻辣火鍋！保證讓你癟著肚子來，圓著肚子回去，來不來？”

宋茜覺得李歌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引誘她墮落的惡魔，要知道s&m的身材管理是出了名的嚴格，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李歌見宋茜遲疑，最終掏出了殺手锏，露出手機里面李秀滿的電話，那意思很明顯，有我去說情，你怕個毛線？

“要！”

李歌呵呵一笑，這就對了嘛，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就得開開心心的，那么壓抑暮氣沉沉的干什么。

“得嘞～客官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