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禹遭此變故,天禹小侯爺花雁修立即動身回國,由攝政王北堂祭親自送行。皇帝北堂語墨心中存疑,但也沒有過多追究。至此,天禹小侯爺已殞命天璃這件事,無人知曉。
北堂娉婷和孤月左的婚期即將到來,王府中已經布置起來了,到處都是喜洋洋的,下人們干活都是喜滋滋的。府中遇到喜事,他們做下人的也能多落些賞賜,自然是開心的。孤月左一直都住在王府,成婚后自然不能繼續住在王府,北堂祭遂在離王府不遠的清河街上給孤月左置辦了一處住所,當做小兩口的婚房,不過這酒席和成禮的地方還是在王府中舉行。
“忘憂,我們在這里待了多久了?”鐘離姒錦十分無聊,躺在躺椅上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忘憂停下了手中正在繡的荷包,抬頭看了鐘離姒錦一眼,略一思考,“快有月余了吧。”
“月余?這么久了呀!”鐘離姒錦突然坐了起來,“這般無聊的日子我居然堅持了月余!”
“再堅持幾天吧,十五,快了。”忘憂答完繼續著手中的針線活。
“忘憂。”鐘離姒錦突然湊到了忘憂身邊。
“做什么?”忘憂一臉警惕的看著鐘離姒錦。
“不如我們偷偷溜出去轉一圈?”鐘離姒錦開始慫恿忘憂。
“我的好錦兒呀!也沒幾天了,你這跑了出去,要是被北堂祭的人看到可怎么辦?我知道你武功卓絕,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忘憂將手中的線框放到了旁邊的竹桌上,微闔的眼眸中掩去了一絲異樣。先前白庭私下里和她說過,皇帝圣旨已下,孤月左和北堂娉婷不日便將大婚,不管孤月左因何緣由答應的這樁婚事,鐘離姒錦一時之間都會接受不了。白庭怕傷害鐘離姒錦忘憂也怕,所以一直勸鐘離姒錦留在這處竹屋,隔離外界消息。
“忘憂,難不成你忘了,我可是會易容的。”鐘離姒錦繼續慫恿。
“還是別了吧,我看你這張臉已經看習慣了,咱別換了啊。就算是換了臉也不安全,乖,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忘憂還是不同意鐘離姒錦出門。
“忘憂~難道你就不憋悶嗎?”鐘離姒錦今日這是不出門誓不罷休了。
“雖然是有些憋悶,不過也還好了,錦兒,你就聽我的……”
“忘憂!我鐘離公子怕過誰?再說了,忘憂你攔不住我的。現在要么你陪我出去,要么我自己出去。”鐘離姒錦站了起來掐著腰俯視著忘憂。
“錦兒,你聽我的……”只是還沒等忘憂說完,鐘離姒錦駕著輕功轉身便走,忘憂一看急了,連忙跟上,“我的小祖宗啊!不是說重新易容的嗎?”鐘離姒錦回頭看著跟上來的忘憂,眼中滿是狡黠。
茶樓酒肆向來就是熱鬧的地方。鐘離姒錦進了一家茶樓,“小二!隨意來幾樣點心,上一壺好茶!”
“我的小祖宗啊!我真的是拿你沒辦法!您低調一點好嗎?”忘憂好容易才追上鐘離姒錦。
“忘憂,你不要那么緊張嘛!你看,這不是沒事嘛!”鐘離姒錦笑嘻嘻的說道。
“客官,您的點心和茶!”小二動作迅速沒一會兒就把鐘離姒錦要的東西端上來了。鐘離姒錦隨手給了小二一些碎銀子當做賞錢。
“謝謝客官!客官您慢用!”
“錦兒,喝完茶我們就趕緊回去好嗎?”忘憂滿臉擔憂。
“忘憂,自從我說要出來,你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鐘離姒錦拿起一塊點心慢慢送進口中,咬了一口。
“怎么會!我怎么會有事瞞著你!我是擔心你的安危!北堂祭他的手段過于狠辣,我擔心你啊,北堂祭他……”鐘離姒錦眼疾手快的塞了塊點心到忘憂口中,“好吃嗎?”
“錦兒!”忘憂將點心拿了出來,還想再說什么。“我信你!”鐘離姒錦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忘憂你放心北堂祭他抓不住我!”
“真是拿你沒辦法!”忘憂也沒有繼續勸鐘離姒錦回去,她要是再勸,怕是就瞞不住了,鐘離姒錦太精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鐘離姒錦笑意盈盈的吃著點心,“忘憂啊忘憂!怕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說謊時會東張西望吧!”她沒有戳穿忘憂,因為她知道忘憂不會害她,反正忘憂總會告訴她的,不急于這一時。
“哎,這攝政王府的手筆就是大啊!”
“可不嘛,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排場當然要大了!”一群人圍在茶樓的窗戶前,朝著大街上議論紛紛。鐘離姒錦來了興趣,端著一盤點心就走了過去,忘憂心不在焉,想著尋個什么理由將鐘離姒錦帶回去,倒是沒有發現鐘離姒錦離開了。
走到人群中,用手中那盤糕點開路擠到了窗前,朝著下頭看了過去,只見王府的下人正在布置街道,每家店鋪前都系上了胭脂紅的紗幔,十步一系,胭脂紅的紗幔幾米長,無風時靜靜垂落,襯著陽光灑下的金光,仿若仙境。“這位小哥,看這樣子是要辦喜事,攝政王府的大小姐要嫁人了?”在鐘離姒錦看來北堂娉婷該是不愿意出嫁的吧。如今要嫁人了,倒是個稀奇事。
“是啊!這郡主出嫁,陣仗就是大!”一位看官答道。鐘離姒錦瞅了瞅,可不嘛,十里紅妝,百里嫁妝不過如此了!
“那不知這位郡主嫁的是哪家的公子?”鐘離姒錦捏了塊點心放在口中,順口問了一句。
“這嫁的呀是她青梅竹馬的師兄,王府的左公子!皇帝親自下旨賜的婚呢!”
“左公子?孤月左?”手中的點心掉回了盤子里。
“好像是叫孤月左吧,說起來左公子和郡主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自小一起在王府長大,這情分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是啊,是一段好姻緣……”
“……”
鐘離姒錦只感覺腦中空白,周圍的聲音都變得十分空曠,遙遠。慢慢擠出人群,旁人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只聽到孤月左要娶親了,娶的是王府的大小姐!青梅竹馬!那她算什么?擠出人群,諷刺一笑,自己也沒有什么資格指責孤月左吧,本就是自己欺騙了他。
忘憂回過神來發現,鐘離姒錦失魂落魄的站在不遠處,心中一咯噔,壞了!忙跑過去,試探著問了一句,“錦兒,你還好嗎?”
“忘憂,你瞞著我的,就是這件事吧?”鐘離姒錦眼神有些呆滯。
“錦兒,我……”
鐘離姒錦慢慢越過忘憂,手中的盤子滑落,碎成兩半,剩余的點心散落地面。眼前有些迷蒙,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滑落。我騙了你,可是,你也瞞了我許多事情啊……
樓外艷陽高照,映襯著滿街的紅紗,好不艷麗,就像碧海之間的嫣紅云團。
夜幕降臨,星星悄悄地爬上了深藍的夜空大地也披上了深藍色的外衣,海水漾起藍色的漣漪。偶爾有幾片云朵從空中飄過,也被涂上了神秘的藍色。今晚的星星比任何時候都要大,都要亮,就像是鑲嵌在深藍色天幕上的一顆顆奪目的鉆石。月兒是柔和的,是夢幻的。她隨手牽起一縷云彩,皎潔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了下來,光輝柔和,大地上的一切都變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靜。月色下的王府,紅綢緩飄,月光給其渡上了一層銀光。王府書房,北堂祭坐于桌案后批改著公文,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筆,看向禁閉的大門。“不知哪位光臨了我王府,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門,緩緩的開了,迎著月光,來人一襲白衣,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一頭銀發,更添幾分仙氣。北堂祭略帶驚訝的站了起來,“你果然沒死!”進得屋中,燈光照出那張淡漠如仙的臉,洛千鶴!“師弟,好久不見了。”
“師兄已經躲了十幾年了,如今又為何要出現呢?”北堂祭眼中恨意緩緩升起。
“過往恩怨我不想再提,今日來只是要帶走我的徒弟。”洛千鶴沒有多余的表情。
“徒弟?那個小侯爺嗎?”北堂祭一挑眉毛。
“鐘離公子!”洛千鶴說的簡潔。
“哦?是那個小丫頭?”北堂祭若有所思。
“你我之間的恩怨,已然過了這么多年,是時候放下了。小徒頑劣,若是得罪了師弟,我代她道歉。”洛千鶴說道。
“看來,那個丫頭在你心中分量很重啊!居然勞你親自走一趟!要是小師妹知道她最愛的師兄如今另有佳人再側,會不會后悔當時以命祭祀斷魂令救你一命呢?”北堂祭說到自己的小師妹,情緒有些激動。
“我只是來找我的徒弟,你又何必舊事重提?”洛千鶴想到小師妹,眼中也閃過一絲心痛,若非為了他,小師妹如今也不會是這般光景。
“怎么?你敢做還不許旁人說嗎?”北堂祭怒吼一聲,平靜了一會兒后幽幽的說道:“你想要你的徒弟,其實這也不是什么難事。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還能放過她!”
“你!北堂祭!”
“我在!怎么?不想救你那寶貝的徒兒了?”北堂祭淡淡的說了一句,“跪與不跪全在你,那個小丫頭細皮嫩肉的,還不知道能撐到幾時。嘖嘖嘖,真是可憐啊!”洛千鶴手握的死緊,盯著北堂祭,就在北堂祭以為洛千鶴不會有所動作后,只見洛千鶴緩緩的跪了下去,“師弟,求你,放了我徒弟!”
“哈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北堂祭見洛千鶴跪了下去,似是瘋魔了一般,“錦兒!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當年愛慘了的人!如今,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放下了自己一身的驕傲!當年你那般做值得嗎!”
“北堂祭!可以放人了嗎?”洛千鶴壓抑著怒氣。
“可惜了!”北堂祭收了笑容。
“你什么意思?”洛千鶴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北堂祭。
“她,死了!是她自己沒用,撐不住浮兒新煉制的藥物!”北堂祭緩緩的說道,看向洛千鶴時帶了些許陰森與快感。
“你說什么?”洛千鶴眼眶通紅,“刷”的一下,無痕劍出鞘,劍鋒凌厲直劈向北堂祭。北堂祭沒有武器在手,只得閃身后退,一個凌空翻躲開了洛千鶴的劍鋒,順手抄起掛在一邊的佩劍般若,迎上無痕的青峰。洛千鶴受了刺激,招招狠戾。
“怎么?你這就受不了?錦兒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你!”
“你不配喚小師妹錦兒!擾了錦兒清凈!”
“我不配,難道你就配嗎!”
“鐺!”無痕,般若青鋒相碰,激起一片火花。二人掌風相對,雙雙后退,齊齊吐出一口鮮血來,兩敗俱傷!
“師兄,你如今殺不了我!”北堂祭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
“你這種人該死!你不配愛錦兒!”洛千鶴說完緩緩轉身,欲離開此地,落寂更甚。
“你口口聲聲說我不配!那你呢?你配嗎!你憑什么說我不配!”北堂祭怒意上涌。
“憑你,殺了錦兒兩次!”洛千鶴沒有轉身,踏出了書房大門。
“你什么意思?洛千鶴!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北堂祭想追出去,但是怒氣攻心,又有內傷在身,吐了口血,跌坐在地上。“什么意思?兩次?兩次?那個小丫頭,她是錦兒?”嘴角漸漸露出笑容,“她是錦兒!也對!斷魂令的力量不可小覷,她是錦兒!錦兒沒死!來人!來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王爺!”
“王爺!”
管家聽到動靜立刻帶人進了書房,“王爺您沒事吧?王爺恕罪,您向來不喜歡書房周圍有人,所以……”
“快!快!封閉王府大門,抓捕刺客!他被我打傷了,此刻定然還在府中!立刻搜查!”北堂祭吼道。
“是!你們幾個立刻去搜查!”管家下完命令想要去扶北堂祭,不用管我,你也去!務必把人給我抓住!”
“是!老奴這就去辦!”管家領了命令,立即帶人在府中各處搜查。
“太好了!太好了!錦兒還活著!抓了洛千鶴,不怕錦兒不來!哈哈哈!”北堂祭踉蹌著站了起來。
王府之中一時雞飛狗跳,鬧哄哄的,鬧了一夜,也沒找到北堂祭說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