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大明殿里花香馥郁，也只有天墉城里氣候偏冷才能培養出這花香滿園的春蘭。

今夜白衣勝雪的少女輕盈墊著腳尖摘下枝頭春蘭，突然聽見不遠處拐角傳來掩嘴輕笑。

“咦，如韻姐姐這么深更半夜無心睡眠，莫不是思念哪位郎君？”

一襲淡黃色百褶裙的少女從拐角走出，明媚眼角掛著不假掩飾的笑意。

南宮如韻臉頰飛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緋紅，佯怒道：“你個小妮子，瞎說什么呢。”

黃裙少女眨著眼，嬉笑道：“讓我猜猜會是誰。”

她是四方神朱雀陵光神君之女采無雙，長得伶俐可愛，同樣拜在度厄真君門下。

“是去往域外戰場的袁明師兄？”

“不對，不是，應該是師傅新收的流月師弟。。。”

南宮如韻搖頭微笑，臉上經年不化的寒霜在此時悄然消散，手指捻下一小片指甲大小的花瓣在上面用指甲雕刻著蘭花圖案，輕輕低頭嗅了嗅。

“難道也不是？我知道了，一定是季云庭三師兄了！”采無雙揚著嘴角笑道。

南宮如韻沒好氣瞪她一眼，說道：“想什么呢，我們之間是單純的師兄妹情誼。”

采無雙撇著嘴角：“你這么想，可三師兄不這么想，欽天司里誰都看得出來大師兄對你是真心實意。”

南宮如韻楞了一下便惱羞成怒，雙手探入她腰間抓撓，惱火道：“讓你瞎說，讓你瞎說。”

滿園月色春蘭下少女銀鈴笑聲傳出很遠很遠。

嬉鬧一陣后，采無雙喘著粗氣求饒：“不敢了，不敢了！”

見到南宮如韻小心翼翼雕琢手中花瓣，她神神叨叨念叨道：“既然也不是大師兄，難不成會是。。。柳白那家伙？”

南宮如韻臉上情緒立馬一冷。

“呀，說錯話了！”采無雙立馬捂住臉。

等候良久后，才敢偷偷張開手指，從縫隙里偷看著對方是不是還在生氣。

南宮如韻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利用冰層竟能達到隱身的效果，他到底是如何想到的？”采無雙靈動眼眸一轉，用滿懷求知欲的目光看著她。

南宮如韻仰起頭看著夜空，事實上即便冰層是由她親自操作，但其中原理，關于光線的折射以及反射這對她都莫過于是無字天書。

“嗯。。。說是科學！”

“科學是什么，是一種功法？還是一種神通？”采無雙不明覺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他！”南宮如韻輕飄飄將這個疑問甩了出去。

“不去，那家伙壞得很！”

這些年在天庭形成了個極為有趣的共識。

寧愿相信天庭有鬼，也不能信柳白的那張嘴。

只要天庭發生任何事，那么十有八九跟是他干的，即便是還剩下那不到一成的概率也很大程度上跟他有關。

所以這次氣運蓮失竊，還不等欽天司查看觀天鏡，左護衛禁軍就直接將柳白緝拿歸案，并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純屬于是條件反射。

在上次案件之后，很多人都暗地里用冰層做過實驗，南宮如韻也嘗試過一次，成功率不低。

但最難之處是僅僅由冰層融化的水漬從而推測出事實的真相。

南宮如韻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那個柳白跟以往不一樣。

也正是這些不一樣，讓她無來由的心慌。

以至于連她都沒有發現，當采無雙提及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手中雕琢精致的花瓣竟是劃破了。

。。。

真武殿后院，柳白躺在藤椅上仰頭直愣愣看著夜色。

連續一段時間修煉真武蕩魔斗訣，他開始發現有精神分裂的征兆，就例如剛剛說完一句話，立馬自說自話開始接下一句。

以至于七七不得不用小手背貼在他額頭問他是不是犯病了。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這也太難了。即便是快要精分還是無法達到完美掌握兩條氣機運轉的關鍵竅門。

那就更別提整整一百零八條！

“不如試試用后現代的方式去解答？”

“不去考慮事物的本質，以一種非定性的思維去看待？”

得！這一下更不懂了，換一種方式看待事物，確實會呈現出事物的兩面性，但這并不能對修煉有半點作用。

“要不改修佛門吧！聽說佛門特別重視辯證，這樣一來也許利用前世的辯論方式，可以在佛門辯得個立地成佛。”

“可當和尚是要戒色的，還是算了吧！”

想著想著，柳白更加惆悵，突然發現從圍墻上探出個賊眉鼠眼的狗頭。

哮天犬跳下圍墻，然后捂著嘴角的淤青，惱火看著柳白，咕噥道：“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有開竅，依我看還是算了，你壓根就不是這塊料！”

“即便是本天才這么天才也依舊練不成真武蕩魔斗訣，那就更別提你了。”

在某個方面哮天犬承認柳白是天才，但所指的某個方面僅限于為非作歹，而關于修行，他現在確信這小子實在是不堪點化。

“你還打算練下去？”哮天犬瞪著黃豆大小的眼睛看著他。

“是啊！”柳白回答道：“剛剛休息了很久，我得抓緊時間繼續下去。”

哮天犬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他，說道：“你遲早要把自己玩瘋去。”

“欲先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柳白笑著回答道，然后發現這句話有些應景，尤其是極為契合他現在的處境。

哮天犬一屁股坐在地上，惱火看著他，搖頭說道：“可憐的家伙，不要相信將精神分裂出來就可以修煉成真武蕩魔斗訣，這從來都是件沒人能確認的事，因為嘗試這種做法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瘋了。”

柳白揉著眉頭問道：“那么應該用什么方式？”

“如果修行是一座山的話，那么你要的是踏平那座山，如果修行是一片海的話，那么你要做的是渡過這片海，修行可以是任何事物，例如修行可以是嬌滴滴的仙子，你所要做的是如何推倒她。。。”

“你要修煉的是真武蕩魔斗訣這是個整體，而不是將其拆分成一百零八條氣機流轉，即便這個方式有作用，難道到下個層次，你要嘗試拆分成一千八百條氣機？”

微冷的深夜，月光灑在最深的黑暗上，那些飛檐如披上白霜，一片無聲的寂靜下。

柳白怔怔看著老狗，像是一座雕塑一樣久久不能動彈，那些錯亂的精神在此時的腦中開始炸開。

片刻后，他猛然摟著哮天犬在這張老臉上狠狠親了一口，胸口難以抑制激動起伏，雖然不知道修煉之法，但他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