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柳白依照記憶順著幽靜風雨長廊向真武殿深處走去。

抬頭看了眼天空，再度聯想起關于真武蕩魔斗訣的種種傳聞，柳白不由得產生濃烈的期望。

柳白表面上散漫，骨子里卻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既然身處在這種大環境，那么他怎么都不喜歡將命運寄托在他人身上。

遠處的高樓深沉雄偉，看上去極有壓迫感，隱約能夠看到一輪朝陽在東方升起，陽光透過飛檐翹角的縫隙斜灑進來，如撕裂黑暗的利劍，形成光與暗的對比。

柳白就這樣安靜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出風雨長廊，眼前驟然一片明亮開闊，清風拂面吹起發絲繚亂視線，大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映入眼簾。

綠竹層層疊疊隨風起伏，如那碧海波濤，讓人心曠神怡。

踏著青石板鋪砌的小道，順著竹林繞了一圈，然后深入林間，最末端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真武殿藏樓！

九層樓閣，塵封多年，屋檐瓦當殘留著不知多少風雨經年的痕跡，也不知在真武殿深處靜立了多少年。

柳白仰頭看著樓閣上方那塊寫著藏樓二字的匾額，不由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觸，記憶里真武殿興盛時期，藏樓九層人流如潮，而現在卻是大概多年未曾有人踏入了。

當緩緩推開大門，濺起塵封多年的灰塵，蛛網拖連，讓人源自內心升起一種傷感，柳白平緩心境，邁步跨過門檻。

依照著記憶順著書架往深處走去，藏樓大多數修行秘法都被有心人帶走，現存下來的大多不那么珍貴，但唯獨蕩魔真武斗訣完完整整保留下來。

這倒并不是指蕩魔真武斗訣不珍貴，而是這門斗訣修煉實在太難，以至于大多數人都對此產生濃重的挫敗感，從而懷疑其真假。

柳白在書架間前行，終于停下腳步，手指緩緩抽出本極薄的書冊。

就在此時，他表情有些掙扎，這本真武蕩魔斗訣也是這些年原主對修行極為抗拒的真正原因。

從小到大無論是生活還是修行原主都極為一帆風順，但唯獨從修煉斗訣開始就自甘墮落，原因是其修煉過程痛苦程度遠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真武蕩魔斗訣其精髓是將體內氣息淬煉精純到極致，而這也代表著需要無數的時間以及耐力。

天庭當然不乏有大毅力者，這些煎熬也并不是斗訣難以修煉的真正原因，最根本還是在于真武蕩魔斗訣對氣機運轉的苛刻要求，以玄關為基礎，需要保持一百零八條氣機同時運轉，而且分毫不能差。

這不是用天方夜譚可以形容了，即便是有天賦異稟者也只能做到同時運轉幾條氣機，但這還只是基礎，每修煉到一個層次，需要掌握的氣機數量更是以十倍遞增。

達到真武大帝這等境界，所掌握的氣機何止是千萬，這是個讓人頭皮發麻的答案。

至少現在柳白就不得不懷有這種情緒，他連最最基礎的一條都無法掌握。

柳白深深呼吸，然后攤開手中書卷，順著墨跡向下看去。

“氣乃萬物之根，氣出玄關，意與念合，是為氣念合一。”

隨著閱讀，體內氣機開始緩緩運轉，絲絲縷縷匯聚于玄關，他開始極力控制著氣機流轉，因為太過于專注緊張，額頭開始冒出汗水，那些汗水順流而下緩緩模糊了視線。

“以氣為本，匯百川成海，運周天如水，行諸竅而通達。。。”

氣機淬煉提純，進入玄關流入經脈，變得極難控制，隨時有渙散的可能，楚默滿臉痛苦控制氣機流轉對精氣神的消耗極大。

這讓他身體開始搖晃起來，眼神越來越模糊，內心深處仿佛重重壓著塊巨石，讓人難以呼吸。

他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絲，極為急促地呼吸幾下，終于從那種狀態中脫離出來，深深看著手中書卷陷入沉思。

“連第一條氣機都無法掌握，那更別提同時操控一百零八條。”

再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柳白忘記了時間流逝，只是專心撲在書卷里，直直精神耗盡才稍微休息半刻在藏樓的這間書架下，柳白并不是唯一一個如此刻苦的人，當年真武殿還興盛時期，還有許許多多人如同他這樣埋頭扎進真武蕩魔斗訣中，但都在不久的將來選擇放棄，所堅持的也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柳白并不是第一個，但他同樣也不會是最后一個，當然他并不會在乎這個，他此時全副心神都放在手中這本薄薄書冊上，當他調息完畢覺得精神恢復正常，就會再度毫不猶豫開始流轉氣機。

剛剛控制氣機運轉一個完整大周天，而這回他開始嘗試著分神控制兩條，只是很快他臉上神情就極為痛苦，僅僅剛剛嘗試氣機就出現錯亂，用左手右手分別書寫兩個不同字都是件很難的事，更何況是要分神控制氣機做兩種截然不同的流轉。

“難不成要精神分裂才能練成？”

柳白痛苦揉著額頭：“可修煉第一個層次要控制一百零八條，未必要分裂出一百零八個人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太瘋狂了，真武蕩魔斗訣還沒有修煉成，估計就要人格分裂發瘋了。”

“聽說真武大帝能同時控制千萬條氣機流動，這也太可怕了。”

稍微平復下體內混亂氣機，柳白再度沉下心，然而這回剛剛開始操控氣機，便驟然覺得精神出現混亂，原主記憶的片段以及前世的記憶開始交錯揉捏在一起，這讓他整個人陷入迷茫。

記憶畫面扭曲重疊，再化作五彩斑斕的色澤，最后又混亂成一片黑暗，極為深邃的黑暗。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我真要成精神分裂了。”

柳白怔怔看著手中書卷自說自話，痛苦搖頭，眼神模糊，內心一陣煩悶，如同暈船到了極致。

他現在確信并不是沒有人修煉成真武蕩魔斗訣，而是但凡修煉有成的那些人大多都精神出現狀況，要么瘋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