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快到天亮時才睡著，隱約地似乎聽見石頭下傳出達利的一聲嘆息，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踩在沙子上發出的聲響，他睜開眼，只見達利輕手輕腳離開了昨晚休息的地方。

“你去哪？”

他的問話讓達利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眼眶通紅，顯然也是一夜沒睡，看了眼不遠處的木床，伊森也睜著眼看著他們。

“雷諾，我有事情想要告訴你。”想了想，達利還是決定把那件事說出來。

帶著雷諾到他那天藏紅晶石的地方，他幾下攀上峭壁，挖開松散的石塊，探出細長的兩指，夾住紅石，再松開手落到雷諾的身邊。“這是那天奇爾讓我藏起來的，那天的奇爾，不是昨晚的奇爾。”

他能感覺到奇爾的性格變化，只不過之前并不知道原因，而今知道了，還知道奇爾可能會傷害穆白甚至傷害他自己，他現在無法坐以待斃，將自小觀察得知的奇怪之處都告訴了雷諾。

雷諾皺著眉，捻起紅石仔細查看，獸世最普遍的就是透明晶石，在多數的動物體內都能找到，所以才會作為一種共用貨幣在獸世流通，再者就是綠晶，不過數量稀少，獲取途徑也難，有市無價。

可這紅石，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

“我害怕的奇爾出現時，他總會拿著這顆石頭然后躲在屋里不讓我看，還有…我覺得，族長一定知情。在小時候我見過族長和奇爾一樣拿著這顆石頭，之后不知道為什么，族長就把紅石給奇爾了。”

雷諾握著紅石沉思著，透明晶石在戰斗到異能耗盡時能快速補充異能，而這紅晶，雖然外形并不是透晶那般圓潤的橢圓形，可會不會也是作為補充異能的一種方式？

奇爾曾經用神識告訴了小白他的來歷，也告訴小白說那是猿族族長和族醫才知道的一種精神系異能，這紅石，會不會就是奇爾用來增強神識的工具？

“我們現在就去找你族長。”雷諾說著，就要將石頭還給他，達利卻往后退了一步，搖搖頭，整夜沒睡精神都顯得萎靡不振。

“不，你收著吧。”

雷諾無法，只好收到獸皮裙的內襯里。

亞歷山大見到他們出現有些驚訝，“怎么這么早？是有什么事嗎？”

雷諾看了眼他身后還沒醒的伴侶，低聲說道，“借一步說話。”

這事畢竟也是猿族的事，雷諾帶著兩人沒有離開太遠，就站在猿族的范圍內，達利將昨晚的事都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關于穆白身份的部分。

雷諾從內襯翻出紅石，“達利說這是前幾晚奇爾讓他藏起來的，這個是什么？”

“他果然還是想……”亞歷山大腿上的傷還沒好，他年歲高了，愈合能力遠比不上巔峰狀態時，他有些疲累的模樣，靠著身后的大樹，想了想還是把奇爾的計劃都說了。

他知道自己勸不住奇爾，這一切，都怪他啊……

“這是紅晶石，效果就和透晶一樣，能補充和增進異能的，猿族能覺醒異能的人很少，精神系更少，就我所知目前猿族只有我和奇爾有精神系異能。”

“他原本的計劃，是想要催眠你或是伊森……”

“催眠？”雷諾詫異地問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利用神識侵入你的大腦，將命令藏在你的意識里，等到合適的時機時就將那意識喚醒，這個人就會依著命令行事，不成功之前這意識會一直存在。”

亞歷山大輕嘆，渾身像是沒了力氣，懊悔地沿著樹干滑落，“之前奇爾就成功催眠了一對虎族的兄弟，讓他去……殺你。”

雷諾渾身一震，想起那對莫名其妙攻擊他后來又被他和伊森合力殺死的虎獸兄弟，“那他們說要傷害小白，是我們虎族族長授意的，是奇爾下達的命令？”

“沒錯，那是奇爾故意誘導你的，他想要以此讓你受傷，或是讓你和誒倫自相殘殺，虎族元氣大傷時，獅族坐不住一定會開戰，等你們兩敗俱傷時我們再出動找準時機將你們的部落吞并。”亞歷山大看著身前瞇著眼，眸里都帶著殺意的雷諾，嘶啞著嗓音，“對不起…是我一直告訴奇爾我想要將你們的部落吞并的，奇爾如今會變成這樣，也是我的責任…”

原來在這么久之前猿族就已經有計劃要吞并部落了，想來許多種族不愿和猿族打交道都是日積月累下的不信任導致的，這么多的彎彎繞繞，如果亞歷山大不說，他就是想破頭都不會知道他們的計劃埋的這么深。

“在看到你那晚毫不猶豫地出手幫我之后，我就后悔了。”亞歷山大輕咳了兩聲，喉嚨里發出像是破風箱似的聲音，異常的沙啞。

“雷諾，我可以不做族長，奇爾那邊我也會盡全力去阻止他，我只求你愿意接納我的族人，他們是無辜的，也是我沒想通聽從了奇爾的建議，帶著他們離開貍尾谷走了這么遠。”

這一路走來看著族人相繼死去，亞歷山大早就后悔了，“是我害了他們。”

貍尾谷地震發生到現在不過才四十多天，這個中年男人卻像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蒼老了十年一般，本就有些禿頂的頭發甚至都染白了好幾簇，額間的皺紋也愈發顯明，只是從他的眼底，雷諾似乎又看到了那臨死前都惦記著族人的誒倫。

他們對族人的關心和負責的態度，雷諾自認比不上。

他心底唯一惦記的不過只有伴侶罷了，對這個部落的建設他之所以會如此的用心，也是想要給小白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

這樣的亞歷山大，他真的無法強勢著去冷血對待。

他彎下腰，攙扶起亞歷山大，“如果真的要趕你們走，在那晚我就會說了，奇爾的事，我不會遷怒到別的猿獸身上，你放心。”

亞歷山大頓時松了口氣，眸里迸射出一抹感激，彎著腰，雙手有些顫抖地，啞著嗓音不停地說著謝謝。

達利急忙上前幫著攙扶住族長，見到族長這般模樣，也有些心疼，這樣的亞歷山大，和他記憶中那個身形高大挺拔，總是慈眉善目的族長一點都不一樣。

即便曾經做過錯的決定，可他一向為著族人的心，是沒錯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催眠，奇爾是怎么做的？”

亞歷山大搖搖頭，“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從未告訴過我，這紅石是上一任的族長傳下來的，至于獲取的方式……”

他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猿族守了幾百年來的秘密說給外族人聽。

天色漸亮，猿族休息的地方已經傳來聲音，聽著族人們的對話，亞歷山大閉上眼，“紅石的來源，只有在精神系異能的猿獸的腦里才有。”

“要想取出來，就必須活著開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