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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局中客
  • 落曼凝華
  • 2140字
  • 2020-09-09 12:19:48

(二)

“殿下,宴將軍的信?!鼻噼肿哌M來,于她耳旁輕聲道。

容惜筆下一滯,濃墨在紙上浸染成一團,直到耳邊丫鬟的提醒,她才于不動聲色間回神。宣紙上的書畫顯然已經(jīng)毀掉了,她也不惱,淡然自若的放下筆,揮揮手讓丫鬟將宣紙拿走處理了。

容惜食指并中指,輕輕撫摸著紙上的落款——宴南行。

他又回來了,挺好。

這也是個驚才艷艷的人兒啊,偏生要來淌她這趟渾水。

容惜五歲亡母,生母死于冷宮。據(jù)說是出于嫉妒,前皇后用糕點毒害有孕的嬪妃,結(jié)果陰差陽錯被容惜誤食。前皇后因此失了后位,被禁足冷宮,一年后就郁郁寡歡死了。而容惜也因為毒糕點永久的落下了病根。

或許皇帝心里到底還是有她這個女兒的,聽人說容惜需要每年到云昭寺修養(yǎng)身心一段時間,便允了她。也是云昭寺修養(yǎng)的那段時間里,她遇到了宴南行。

容惜收斂心神,蘸了墨汁寫下一封信。待墨水干了后,她將信紙塞進信封,交給青柚:“讓人送到太傅手上。記住,要親眼看著太傅看完后把信燒掉。”

“是。”青柚轉(zhuǎn)身出去,招來在忘憂宮伺候的內(nèi)侍……

入冬的第一場雪,來得讓人猝不及防。那點點飄雪,落地便化了開來。不知道多少層階梯之上,云昭寺仍是舊時模樣。

穿過一小片松林,容惜腳步微頓。一抹玄青映入眼簾,她微微睜大了眼,一時愣在原地,似乎怕驚擾了來人。只見宴南行正立于檐下,聽聞動靜,回眸莞爾而視,繼而單膝跪地:“殿下,臣回來了。”

她上前將人扶起,斥責他私自返京,但言語中并無怒意。

宴南行:“北部暫無異動,西部派玉安帝姬和親,南部戰(zhàn)亂暫時平定,陛下念臣平定戰(zhàn)亂有功,特許臣回京探親。”

“你不該回來的?!比菹u頭。皇帝可不會輕易發(fā)什么善心,這一點,她不信宴南行不知??伤€是回來了,當真是為了探親么?倒也不見得。

容惜對他總是有幾分無奈的,眼見他變戲法般拿出一包綠豆糕,指責的話語便說不出口了。

宴南行見她時總愛送些吃食,只因年少時聽聞她愛吃,就一直堅持。他想哄她開心,可是他不知道,她從來就不愛這些。可是她愿意由著他,順著他。

“皇帝那邊可有去面見?”容惜問他。他言,未曾。容惜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苦笑求饒。

是了,即便他可以隱瞞行蹤,又如何保證真的萬無一失呢?念此,他辭別容惜,當即進宮面圣。

容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開口:“你還是著紅衣好看?!蹦侨四_步未頓,也不知可有聽見。

夜里,太傅府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太傅從后門迎進一位身披斗篷捂得嚴嚴實實的女子,進了屋,女子摘下帽子。

“殿下?!碧迪蛉菹卸Y。容惜伸手虛扶一番:“太傅無需多禮?!?

兩人入座后,容惜道:“太傅應(yīng)該知道我的來意?!?

太傅想到虎視眈眈的天明國,面容不由染上了愁意。他知皇帝不是明君,這幾年更是越來越糊涂了,可皇帝暴政,朝廷官員人人自危,他亦不敢出頭獻策?!暗钕?,皇上近日來對邊關(guān)的事情越來越重視了,計劃若不提前,怕是會功虧一簣?!毕肫疬@個,太傅就忍不住嘆氣。想他一個文臣,怎的到頭來竟管起了武官的事。

容惜感覺喉嚨有些癢,掩面輕咳一聲,才道:“晏將軍已經(jīng)歸京,只怕皇帝也會有所動作,宮中有本宮在,但朝臣中還望太傅幫忙周旋?!?

“殿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目的達成,容惜便不多待,匆匆告辭。

太傅目送容惜出府,有些出神。他最是惜才,可當年那長袖善舞的人啊,終究是湮沒于風云變幻之中。太傅搖了搖頭,又是一聲嘆息。

清晨霜露重,容惜本想出房門走走,愣是被青柚攔住了。云昭寺不像皇宮,沒那么多規(guī)矩,她便也心安理得將心中的憂慮暫且擱置。越是聰慧的人活得越累,與其說是云昭寺養(yǎng)人,倒不如說她是自己憂思太多將自己身體壓垮了。

年輕的將軍面圣回來,叩門而入,恰見容惜偏身望向他,眉目含笑。他靠近兩步,替她攏了攏鬢前的碎發(fā)。眼尖的他,一眼便看見了藏于發(fā)髻間的幾縷銀絲。

“殿下,您可曾為自己打算過?”她聽見他問。

“我不一直在為自己打算么?”她反問。她也想活著,她也想有安穩(wěn)的生活,可終究只是求而不得的。

男人眼中的擔憂,讓她忽然憶起了從前。

“殿下,求您別折騰自己了。”那是宴南行第一次求她。容惜有些恍惚,她當時是怎么說來著?

“動蕩王朝的帝姬,有幾人能活得安穩(wěn)?”

容惜不愿認命,可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她卻發(fā)現(xiàn),她仍未能改變?nèi)魏谓Y(jié)局。她向往宮墻外的廣闊天地,可她不過是只被困籠中的鳥罷了。

容惜緩緩闔眸,心里悵然若失。

眼前之人,風采不減當年。許是在邊境磨礪得久了吧,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宴南行定睛注視著她,忽而用手掩住她雙眸,于眉心處落下一吻。這是二十年來,他唯一的一次逾越?!跋?,我?guī)汶x開。隱姓埋名也好,歸隱山林也罷,天高任鳥飛,你不用困于這深宮之中!”他一直知道她所想要的。

可那女子不似尋常人那般嬌羞無措,單薄的身軀站立得筆直,眸光望向遠方。半晌,她似嘆息般道出一句話:“南行,我姓容。”

容乃國姓,她生來便是受天下尊崇的皇室,享受著萬民供奉,所以她有維護長瑞國、維護長瑞國百姓的責任。站得越高,肩上的擔子越重。有些時候,容惜其實是想做個無甚道德的人,那樣便不會被束縛于這虛無縹緲的枷鎖之中。

“若天下不姓容呢?”若天下不姓容,你可會放過自己?

容惜望著他,一時無言。半晌,她輕輕舒了一口氣:“你可知,這是大逆不道?”

“若臣大逆不道,殿下可還留臣性命?”

容惜不答,只問:“你想要我做這亡國帝姬?”話落,她看見了宴南行眼中的慌亂,男人無措的僵在原地。她緩緩勾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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