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紓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她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止渡。

可對方褪盡溫柔的冷然的面容讓她明白。

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屏幕再度亮起時，屏幕上的東西幾乎讓全場嘩然。

屏幕上循環播放著當年余晴紓當年做好事的各類證據，陪酒時的尷尬照片、打胎的醫院證明……

甚至……

還有她和池川澤在停車場里激烈交戰的視頻……

于浩幾乎瘋了似得沖過去，想拔掉投影儀的電源線。

可無論他拔掉哪一根電線，投影儀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繼續循環播放著所有東西。

止渡冷冷的看著他做著無用功。

他蟄伏三年才等來了這一天，這么可能讓這種低級意外破壞了他的計劃。

他只要余晴紓身敗名裂，即使他陪著余晴紓一起名譽掃地也無所謂。

于浩揪著止渡的領子，面目猙獰的對她大喊：“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余晴紓！她到底哪里對不起你！”

他雙目赤紅，悲憤至極。

像極了當年的他，對余晴紓動了真情。

止渡把手中的話筒舉到自己嘴邊，笑得像個孩子：“本來我不想說的，讓大家像看玩笑一樣看一看這些證據也就算了。”

“可既然你那么深情的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好了。”

止渡的聲音慵懶好聽，像是帶著無盡的希翼。

可看到他眼睛的人都知道……

這個人分明來自地獄，只為把所有墜入他溫柔陷阱的人拖進深淵……

“你知道，當年我忽然消失的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么嗎？”

“那一夜，我在晴紓家樓下，淋著那場紅色預警的暴雨等她下樓同意我的復合。”

“我以為，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以為，她在房間里生著我的氣。”

“可我后來才知道，那時候，她正在樓上和池川澤一起做著方才視頻里的事情。”

至始至終，于浩都盯著止渡的眼睛。

止渡并不躲避，迎上了他的目光。

止渡的目光平靜的如一潭死水，透不進一點光亮，能把所有接觸到他目光的人活生生吞噬。

于浩原本借著酒勁想痛扁止渡一頓，可硬生生的被他的眼神鎮住，酒意也醒了大半。

他下意識的松了手，望著止渡的眼里，滿是驚駭……

止渡輕笑一聲，活動活動脖子，開口繼續說道。

“我從早上七點，不吃不喝的等到了第二天凌晨五點。”

“從小一直帶著我長大的外婆，就在那第二天的凌晨五點，過世了。”

“為了一段早就糜爛不堪的感情，我很后悔我沒愛惜自己的身體，淋了一夜的雨，發了整整三天的高燒。”

“我一個人燒了三天，稍微好一點之后，才得知這個消息趕回去。”

“我回去時，她已下葬。”

“我甚至沒能趕回家，見她最后一面……”

……

說道這里的時候，余晴紓清晰的看到止渡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么冷得漫不經心，而是帶著深深的恨。

他渾身煞氣，冷然的眸子仿佛滴著血。像是即使把余晴紓抽筋扒皮，也絲毫不能解開心頭之恨的……

那位慈祥的老人，余晴紓有印象。

那是止渡帶她見過得唯一的一位，他的家人。

止渡告訴過她，自己的父母從小就不怎么管止渡，是他的外婆一手帶著他長大。

她還記得止渡對她聊起他外婆時的樣子，臉上是滿溢的幸福，根本藏不住……

他很認真的對她說過，他的外婆是他最珍重的人……

……

止渡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我家人的態度就不用說了，幾乎要跟我決裂。”

“同時，我自己也無法原諒我自己的不孝。”

“也就在同一時間，我知道了她背著我出軌的事情，也拿到了這張照片的視頻的原件、所有開房記錄和陪酒記錄。”

止渡按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迷你遙控器。

一個足足有幾個G的文件夾出現在屏幕上。

那是他不惜動用了仲裁庭在國內的勢力，冒著自己身份被曝光的風險收集出來的。

里面放的全都是晴紓當年背著他做過的好事。

不能說是一件不落，但也收集的都差不多了。

他也算是手下留了情點，沒有把所有的東西全都丟出來。

望著屏幕上這個巨料滿滿的證據鏈，至始至終，止渡臉上都沒什么表情。

止渡微微抬頭俯視著于浩，說：“你很愛她，所以看到我現在如此報復她，你的心很痛。”

“可是你不知道，那時的我幾乎痛不欲生。”

“直到現在我所承受的痛，從愛情到親情，從身體到心靈，都比你現在遭受的沉重百倍千倍。”

“我的心被撕裂的鮮血淋漓，從未愈合。”

于浩望著止渡，他明明恨的咬牙切齒，卻還笑得燦若夏花。

說完這句，止渡伸手拔下連接著投影儀的U盤，掰開U盤取出里面的儲存芯片，干脆利落的把里面所有的證據碾碎。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親手毀掉了獨自舔舐傷口三年換來的證據……

做這些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自己的……

他終于放過了自己。

也放過了，那份積壓了三年的仇恨。

止渡抬手，任碎片從自己的指尖落下。

他的聲音恍若隔世：“我沒那么卑鄙，用這種和她一樣齷齪的證據，捆著她一輩子。”

他輕笑道：“當年，她把我的深情和自尊扔在地上踐踏，如今，我只是小小的收回一點利息而已。”

“我從不在乎我自己的作風光不光彩，反正我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這次回來，我根本沒想過讓所有人好過。”

“強制性的讓你們看到這些，還真是抱歉。”

“我還有事，如果你們還有什么沒發表完的辱罵、指責，甚至要對我揮拳頭的話，也都可以快點使出來。”

“我站在這敢做敢當，不會還手。”

說完，止渡丟了話筒，單手插兜，面容清冷的站在那里。

良久，會場里卻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于浩很想上去給止渡一拳頭，可是他看著身姿挺拔立在那邊的止渡，卻連走過去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今天的止渡敢愛敢恨，脊背挺拔的，似乎沒有什么能壓彎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