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渡聽著對方口若懸河的訴說著他諸多宗罪，心里笑得差點沒直起腰來。

他一言不合跑了三年是不假。

可是冷暴力逼人分手什么的，他當年愛余晴紓愛得要死，這種絕情的事兒還真是做不出來。

倒是余晴紓，他淋著雨發著高燒在她家樓下求復合的時候，人家可沒管他的死活。

那一晚，他的余晴紓可全程在池川澤的床上爽快呢。

能這么當著余晴紓的面給自己下絆子的，這人八成對余晴紓有意思。

所以止渡也不辯解，無論人家說什么，他都笑意盈盈的認錯，全當給這位想接盤的兄弟助興了。

這不，賠罪的酒都喝了快好幾瓶了。

余晴紓沒想到，于浩居然會在這種場合明著對止渡發難。

本來，她還害怕止渡會不會在被激怒的情況下說出點什么不該說的東西出來。

可這止渡倒也好，明明在被懟，還樂呵的莫名其妙。當年的事情什么都不說，一概全認的在那一瓶接著一瓶喝……

當年她為了找樂子泡的這條小奶狗，隔了三年了，還是如此愿意為她忍氣吞聲嗎？

余晴紓心頭莫名一緊。

眼瞧著止渡又開了一瓶，還沒送到嘴邊，她眼疾手快的沖上去搶了下來。

她也學著止渡的樣子，一口氣全悶了，沒帶一點拖泥帶水。

“你別說他了。”

余晴紓“咣當”一聲把空酒瓶甩在桌上，頓了頓道：“當時要是不是我一直倔著不愿意原諒他，他也不會一走三年了。”

她抹了一把紅唇上的酒漬，抬頭與于浩對視：“你數落他也數落的夠多了，你要是還不解氣，現在就在我跟前說吧，這酒我替他喝。”

說完，開了一瓶，好整以暇的看著于浩。

于浩顯然沒想到余晴紓會在這個時候護著止渡，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原本是借著酒勁刁難止渡的他，瞬間沒了什么興致。

方才的對視，他分明看到，余晴紓的眼中帶著淚光。

所以……

三年了，她還愛著止渡是嗎？

于浩瞬間啞了火，沒再繼續刁難。余晴紓以自己的名義又自罰了幾瓶酒。

大家見余晴紓都喝到這個份上了，好言好語勸了幾句，這件事就算這么揭過去了。

止渡坐在一旁沒說話，靜靜的當著一個旁觀者。

果然她的個性還是和以前一樣，做戲都要做全套。

凝視著身前替他強出頭的余晴紓，止渡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唇。

掃了一眼桌前自己喝空的好幾個酒瓶，他覺得為了晴紓這出戲，他捧場的酒也算也沒白喝。

不過，在今天，于浩的表現真是讓他頗為意外。

他依稀記得，對方以前在大學時似乎就不怎么待見他。只是那時表現的沒這么明顯，他也沒有當回事。

如今看來，原來他是早就暗戀上了晴紓，一直把自己當做情敵呢。

真是有趣啊……

……

余晴紓請來的人，大多都是場面上的。

風波過后，大家都像是沒經歷過方才不愉快的事情，該喝喝，該玩玩。

止渡見沒什么好戲能看，拿著酒繼續當著他的透明人。

只見余晴紓坐到他身邊，眨著眼睛望著他，聲線泛著委屈的奶音：“你剛才也舍得讓我喝這么多，也不攔攔我……”

止渡深情的對上她的眸子，從桌上拎了一瓶剛開的酒放在晴紓面前，道：“你要喝，我絕對不攔著。”

聞言，余晴紓的臉色變了變。

捕捉到了晴紓順變的臉色后，止渡笑意不減，不緊不慢的接了一句：“不然，就錯過送你回家的機會了。”

余晴紓聞言，暗暗的松了口氣。

這明明是一句撩人的話，卻被止渡說得峰回路轉。

恰如余晴紓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低谷，有一下子沖到了高峰。

“止渡！你說話大喘氣的毛病什么時候得的啊，好討厭……”

余晴紓別開臉甩打了止渡一下，即使她的反應很快，可她臉上的一切變化都沒逃過止渡的眼睛。

止渡大笑。

如今，他對人說著情話面不改色的本事，也是當年從她身上學來的。

他當年在她這條深溝里摔得那么慘，如今拖著依舊鮮血淋漓的傷口重新回來，滿口胡話的本事居然能讓她都應付不及。

這真是他所期待的，最好的笑話。

……

散場后，余晴紓執意要止渡送她回去。

他們都喝了酒，止渡尋思著反正也是代駕開車，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止渡看著于浩垂在一邊的手露著近乎蒼白的骨節，卻還要笑著對他們兩人說路上小心的樣子。

他笑著想，看來今晚，有人一定會輾轉反側的睡不著。

這次回來，真是處處都是好戲。

去地下停車場的路上，余晴紓喝得像是有一點醉了，一直有意無意的朝著止渡身上靠。

止渡見她演的如此辛苦，紳士至極攬過她的腰，任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余晴紓顯然被他的舉動驚了一下。

僅僅是一瞬的錯愕過后，她很自然的抬手撫上了止渡的肩膀。

兩人就這么膩歪著，用龜速移動到了地下停車場。

現在這個時間點很尷尬，不打算熬夜的人早就已經回了家，而打算嗨爆整個夜晚的人，都還沒有散場。

整個停車場空蕩而無人……

止渡放開了晴紓，拿出手機想叫代駕，卻被余晴紓反手扣住了手腕。

他抬眼，對上了滿臉淚痕的晴紓。

“止渡……”

“嗯？”

“三年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止渡……”

“你要恨我，要怨我，我都不怪你……”

“因為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脾氣倔著，死活要跟你分手……”

“你也不會……”

……

晴紓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帶雨，把所有的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了一遍。

止渡盯著余晴紓那張既熟悉既陌生的臉。

他想起當年，她就是哭得這樣無辜和心碎，幾乎擊潰了他內心所有的防線……

那時，他見到這樣的她，只想用一輩子來守護。

可現在……

呵……

他承認，余晴紓還是有點手段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把他騙的團團轉。

如果是之前，她用如此姿態來求他復合。

或許還真會沉浸溫柔鄉，這輩子心甘情愿的當被余晴紓蒙在鼓里的小白鼠。

可現在，他被傷得透徹，丟了一切，哪還能跟她談什么原諒。

他閉了閉眼，嘆了口氣。

再睜眼，他的眼中已經浸滿了溫柔。

抬手捧著晴紓的臉，細細擦去她眼角的眼淚，低聲哄道：“沒事，都過去了。”

……

現在，就連最違心的話，他也能帶著面具面不改色的說得輕松。

他說：“我從沒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