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會遠處便傳來了窸窸窣窣探尋的聲音,人聲也大了起來。
“有線索嗎?”
“暫時還沒有?!?
“不對,快看,前面有煙火,一定有人。”
“快過去看看!”
玉狐貍依計躲入了洼地中,我則半敞著傷口,靜靜的坐在洞口邊,等待著他們的到來,順勢撥弄了幾下頭發,想讓自己見到王箋時不至于那么狼狽。
人聲更近了,來人看到我后一臉欣喜之色,對著身后的人招呼:“快來啊,綠芷姑娘在這里?!?
隨后又趕來了幾人,都是一身勁裝,顯是練家子出身,雖然是年輕的臉龐,但都刻著風霜,或是久經沙場的緣故,都透著一股凜然之氣。當先來的那人似是他們的領頭人,此人天庭開闊,臉頰方正,一派正氣,看著極為可靠。
“姑娘,那賊人何處去了?怎得不見蹤影?”他謹慎的環視了一下四周。
我忙道:“他肚子餓,出去尋吃的了,這會子見到你們來了,許是不敢再來造次了,這里人煙荒僻,野獸出沒,我的腿也疼得緊,我們快些離開吧。
那人雙眼中的精光流轉了一下,點了點頭:“綠芷姑娘說的是,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為好,但要麻煩姑娘屈尊,容小人來背姑娘一程?!?
我看著不斷滲出血水的大腿,欣然道了聲好。
伏在那人寬闊的背上,我問道:“箋王爺在何處,有一起來嗎。”
“王爺本與我們一起尋找姑娘的,但突然朝中有事要王爺處理,王爺留下了行事利索的人員便離開了。”
我心中不禁一陣泄氣,思念化成雨滴慢慢浸潤在心中,此時正值初秋,幾棵野桂花樹不斷飄香,沁人心脾,微風拂過,帶著幾朵細小的花瓣打在我的眉眼上,唇角邊,有的拂進了嘴中,我輕咬一下,齒頰留香,整個人都仿佛氤氳了花意,吐氣如蘭。心中不由得蕩著一種莫名的情愫,似是對初秋的感慨,又像是對王箋的思念,縈繞在心中久久不散。
“小哥怎么稱呼?”我問道
“在下謝勝天,姑娘喚我勝天即可,姑娘不知我們尋了姑娘許久……”
許是一天一夜沒有合眼,我的眼皮直上下打架,混沌不堪,但又不好意思打斷他,只好在他背上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最后,終是抵不過睡意,昏睡了過去。
我再度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一張紫檀木拔步床上,床上籠著紗帳,紗幔隨風微微飄蕩。身上沒有了黏膩汗漬之感,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爽利,腿上的疼痛也消了大半,我動了一下,顯是已經包扎停當。
“你醒了?”突然傳來一句聲調好聽的男聲。
我循聲望去,一襲白衣的男子長身玉立,
身姿翩翩,此刻正站在書桌旁提筆寫字,畫面安逸而美好,仿佛是我打破了這種美好。
王箋微微側了身看向我:“醒了便把那碗藥喝了吧?!?
我這才發現床邊擺了盞小幾,上面端放著一碗看似濃郁又黑沉沉的藥汁,我不禁咂巴了下嘴,喉頭翻起了一陣苦意,面上顯出一片不愿。
“怎么,若非是想讓本王親自喂你喝?”王箋帶著笑意地看著我,語氣中帶上了幾分促狹之色。
我面上一派赧然,端起了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個盡。藥汁依舊溫熱,入口后苦澀便溢了滿嘴,放下藥碗后,
我便忍不住咂舌。
不覺面前伸來了一只玉白的手,指尖上捻這一粒話梅:“張嘴?!?
我甫一張嘴,話梅便送入了嘴中,瞬時口齒生津,嘴中的苦意消去了大半。
“為什么要救玉狐貍?!蓖豕{淡淡的問道。
他竟都知道了嗎,是謝勝天告訴他的嗎。
“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阿媽,不救他我就沒法安全脫身,可能就要枉死在那片密林中,你們找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不救他就沒法破壞綠萼的計劃,玉狐貍能輕易帶走我和小旭,而你們又那么快的感到山崖處,想必不會沒有綠萼的手筆吧。她以為依靠著王煜便能通天嗎,她害死了阿媽,這筆債我必要討回了來?!闭f及此處,我已淚水漣漣,濕透了滿面。
王箋輕輕摟住了我的頭,將我擁入懷中:“莫怕,有我縱著你,看誰敢看輕了你去。”
我望向他,他的眼中燦若星辰,雙眸明亮,像是那天邊的星子一般,凌厲的面龐透著堅毅。
我心中涌過了一股暖流,似是聽到了最真摯的情話。我轉眼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已經計劃了許久,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想自己開一間舞閣,你能助我么?!?
他聽到了我的話似是有些微微的訝異,我心中忐忑,一直注視著他的神色,他清風霽月般的輕笑了一下:“好,秀秀的愿望,我們就幫她實現,但是一切由我籌備?!?
我聽了正要分辨幾句,他卻堵住了我的話頭:“你莫要操心,先好生靜養著,等你身體好了都依你?!?
我只得默默住了嘴,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美好。
“你醒了我便放心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且好好休息著?!彼﹃业念^發,充滿溫情的說著。
說完他便離開了,我正自發呆著,突然走進了一個人,語帶哽咽的福了福:“奴婢見過小姐?!?
我驚喜的發現眼前的人正是白芹,許久不見她越發穩重大氣了,我不禁也紅了眼眶,握著她的手情難自禁。
“小姐離開后,奴婢便一直守著小姐的屋子,每日做些灑掃的事,沒有一日不在思念小姐。”說及此處她又開始落淚。
我笑著嗔她:“明明是歡喜的事情,可不興流那么多金豆子。”
“小姐,你以后莫要出走了,你不知道箋王爺那段時日有多可怕,整個王府都掀翻了天。”
我心下一片感慨,面上卻不顯,只是點了點白芹的頭:“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