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昨夜壓在心里的事太多,今早起來的時候,陸丹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微的紅,積壓了一夜的情緒,到了現在仍在心口有些悶悶的難受。
簡單洗漱過后,她換了一身運動裝,準備去小區下面跑跑步。正出門時,夏清露也起來了。她看到陸丹一身裝扮到也沒說什么,畢竟閆姝羽也常常有心血來潮的時候。
“閆妞妞兒,今早怎么有空下來跑步了?”
剛做完熱身運動起跑,就有一個穿白衣的男生加速跑了過來,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就開始喚這具身體的名字——這里離居民樓有點距離,這個分貝的聲音并不會影響一些住戶的睡眠。
陸丹瞇起眼——她原先有近視,雖然這身體并沒有,卻下意識做了這個動作——看過去,終于認出那男生也是小區里的,以前兩家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后來男生家境好了,在另外的地方買了房,他家人為了上班前能夠多睡點,就很少來小區里住了。
至于怎么會在這里看到他,陸丹默了默,她想不起來了,閆姝羽的記憶里并沒有太多關于這位男生的事情。
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和這位“熟人”進行簡單的交流:“只是心血來潮。”
“哈哈,我猜也是,之前晨晨學校要求每天跑圈,我們叫你下來一起,你都借口要學習不肯的。”說這句話時,男生已經和陸丹并肩跑在一塊了,他腿長,又經常鍛煉,雖然跑在外圈,速度卻比陸丹快很多,但許是為了和她聊天,特意放慢了腳步,看起來倒顯得拘謹很多。
陸丹注意到這一點,稍稍提了些速度,好叫他跑起來沒那么憋屈別扭。
男生爽朗笑了笑,繼續說道:“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只是不想鍛煉,刻意推脫,但是還是沒一個人敢上去把你拽下來,閆叔叔太嚴肅了,那會兒年紀小,大家都有些怕人。”
這是要回憶“當年”,聯系聯系快要淡掉沒有的鄰居之誼了?陸丹邊跑邊亂七八糟地想著。
“人~呼,吸~艱不拆~呼~”太久沒有跑步,說句話都帶著喘氣的聲音。
男生笑的更放肆了:“好久不見,閆妞妞你還是那么好玩。”
陸丹乜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瞿小耗子!別太過分了呼~”
男生的名字叫瞿硒皓,閆妞妞是閆姝羽的小名,來而不往非禮也,陸丹喊他外號回敬了回去。
“哈哈,閆妞妞兒你真的得好好鍛煉了,罵人都軟綿綿的。”瞿硒皓早就過了被叫外號就恨不得跟人吵上三天三夜的年紀了,就這,還氣不到他。
當然,喊外號這種事情,計不計較也是得分人的。
陸丹是真沒力氣跟瞿硒皓說話了,索性閉了嘴,屏蔽掉身邊某只“耗子”的吱吱聲,認真跑起步來。
十五分鐘后,路邊某石椅。
“給。”剛剛做完拉伸運動,打算在石凳上坐一會兒就回家的陸丹眼前出現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不用看人,她也知道肯定是那個自從出現就在她耳邊“扒拉扒拉”的某男生給的。
其實瞿硒皓也沒說什么,無非就是回憶一下以前和原主他們幾個小伙伴一起玩的趣(糗)事,一些拉近距離的話罷了。
而且他說話很風趣,幽默橫生,一點也不無聊,是個情商很高的人。
至少,陸丹就發現,她跑步前一身的郁氣散了個干凈,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
“謝謝,”陸丹接過水,先含了一點漱口后,才仰頭喝了一大口補充失掉的水分,擰上蓋子,主動問了一句話:“你怎么會在這里?”
絕口不提瞿硒皓為什么一搬家,就三年都杳無音信,對瞿硒皓這些年的遭遇也毫不關心。不擔心也就不生氣,自來熟就自來熟吧,本來就是不認識的人——哦不——本來就是剛認識的人。
她能這么淡定,是因為她是陸丹,不是閆姝羽,沒有感情,也就不會失望。
友誼這種東西,有什么好相信的。她以前沒有朋友,以后也不會有。
瞿硒皓在陸丹旁邊坐下,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拿著礦泉水,語氣悠閑自在地道:“我轉到衡渠高中了,這邊的房子離學校比較近,上個禮拜就搬過來了。”
“我們高中?你不是一直在城水高中讀的嗎?而且你都高三了,這樣不太好吧?”
“隔壁班有個學生受不了高考壓力跳樓了,我爸媽嚇了一跳,也顧不上高考的事,擔心我們學校給學生壓力太大,生怕我讀著讀著人就沒了。
“這不是想到這邊的高中教學質量不錯,剛好有棟房子在這,就把我轉過來了,后天你上學我就得去報到了。”
瞿硒皓語氣漫不經心,說到學生跳樓時卻有些沉重,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狀態。
陸丹敏銳地注意到這一點,猜測跳樓那人這個“鄰居家的孩子”可能認識,但也沒有刻意打探。順其自然地道:
“你轉到哪個班了?”
瞿硒皓眨了眨眼:“你猜。”
“我才懶得猜呢,反正后天就知道了,”陸丹休息夠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自家的樓道走去,沒拿水的那只手瀟灑地揮了揮:“走了。”
瞿硒皓懶洋洋看著陸丹走遠,突然抿唇輕笑:“小妞妞,走這么快,怕是忘了我就住在你家對門吧。”
看了眼漸亮的天色,瞿硒皓一口氣喝完剩下的水,將塑料瓶扔進可回收垃圾桶,繼續跑圈去了。
之前遷就陸丹的運動量,他今天要跑的量還沒跑完呢。
不過說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他感覺妞妞她變了好多,對他的態度也很陌生。
果然,還是空缺了太久,錯過了她變化最大的時候,幸好妞妞還在。
活著就好。
其他的,慢慢來,事在人為嘛。
以及
——早點跑完,早點去找小妞妞玩兒。
于是,等陸丹洗完澡上桌吃飯,就看到同樣洗了澡坐在她家餐桌上瞿硒皓。
他這會當著閆世瑞和夏清露倒是十分懂禮:“夏阿姨、閆叔叔好,姝羽也是。”
陸丹沖他翻了個白眼,還被夏清露瞪了一眼:“小皓一個人住,他媽媽拜托我們照顧他點,男孩子家家也不會做飯,高考這段時間放假回家就在我們家吃了。”
騙鬼呢。
陸丹也不確定原主記憶準不準,但有一點她肯定沒記錯。
他們還在念初中的時候,瞿硒皓可是說自個十歲就會進廚房做飯了呢——雖然是在抱怨自己父母不負責任,總是要出差忙工作,害得他小小年紀就要自己喂飽自己。
陸丹還記得當時閆姝羽真真切切地同情了這貨一番。
現在裝什么可憐。
簡直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