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在街上落入了考完試回家的幾個孩子的“網”中。
馬克高高興興地從學校出來,迎接他的是一連串的“小雞!小雞!小雞!”
他立刻被包圍了,腸子都悔青了。這一次,他的表哥布魯斯沒有保護他。在不太友好的推推搡搡和尖銳的叫聲中,他低著頭,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麻木而失去了一切的感覺。
布魯斯沒有參與朋友們的殘酷游戲,但他也沒有做任何事情來打斷它,他站在后面一點,手放在胸前,仿佛目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嘴巴張著,頭彎在肩膀上。他知道自己應該像往常一樣,跳進戰場,先把杰克推開,因為他對每一場“戰斗”都非常認真,哪怕是最無害的“戰斗”,然后阻止琳達拉扯馬克的頭發。而布魯斯卻依舊在那里看著自己的表弟受欺凌。馬克的頭腦和力氣其實超過了他們所有人,如果他想的話,他可以碾壓他們,他也經常向布魯斯證明,他很強壯,但是此刻的他卻任由自己被這群人折騰而毫無反應。
馬克的屁股上被踢了一腳后,腦袋上由被打了一下
腦袋上,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擊,也總是讓人感到羞辱。
馬克終于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表哥布魯斯,仿佛剛剛昏迷了很久才恢復了意識。
布魯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嚴重的事情。看著在眼睛里,心里難免有所觸動。特別是那個眼神就像一個極度脆弱的光環,它看起來就像一個無聲的求救信號,好像說這是最后的機會,在來不及之前的最后一次機會;它是他們之間的一座單程橋,馬克無法跨越。如果他伸出手來,馬克就不會被淹死;如果他不動,一切都完了。
推搡和叫喊的熱情越來越低,這場“戰斗”游戲已經是越來越沉悶的。琳達正挽起一綹落在臉上的頭發,用嘴吹著。杰克幾乎沒有再喊叫……他們是感覺到了什么,還是已經厭倦了對手無反應。
一切又歸于寂靜,表弟倆面對面地呆著。
布魯斯以為經過剛才的一天,他再也不可能對馬克真正地真心實意了,他有時真為馬克感到羞愧,但一種幾乎不可抗拒的柔情涌動,源于一個眼神,最絕望的眼神,最絕望的眼神,把他推向了表弟馬克。他真想上前撣去馬克的背上、屁股上、腦后的灰塵,抹去馬克剛才遭受的踢打和巴掌。他一種不是憐憫,比憐憫更高更大,他還不明白的新東西,呈現在他面前,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當溫柔中夾雜著憐憫,你會怎么做?
其他孩子已經一點點挪開了,他們知道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出神地看著兩個表弟中的一個或另一個。他們會自相殘殺還是永遠和平?
杰克整天都在忍受著馬克,整個夏天,希望胖女人的孩子能好好教訓一下杰克。
但他非常失望。其他孩子都是。不是有什么仇恨,而是馬克的言行常常讓他們感到丟臉。
布魯斯露出一個他希望是真誠的、鼓勵而不落俗套的微笑,舉起手來,揮了揮手,就像一個人傷心地告別時那樣。
馬克明白了,垂下眼簾,與布魯斯擦肩而過——也許這就足夠了。
布魯斯就覺得自己很懦弱,甚至懷疑自己配不配做這個表哥。
“走啦,走啦,回家,回家。”
杰克起哄,一群孩子又唧唧喳喳地回家,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