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洋活過來了，在他的身體化作沙以后。

十五分鐘前。

“小媚姐，好像不大對......”

凌淼淼捂著剛剛愈合的肚子朝郝霽媚的方向走來，她跪在吳洋尸體旁，去觸碰哭得厲害的小掛。

楚宥韌站在荊棘藤形成的籠子旁，久久未曾言語。

直到凌淼淼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為什么吳洋沒有變成喪尸？”

他都死了，小媚姐的能力都對他不起作用了，為什么他沒有被感染成喪尸。

郝霽媚散開了荊棘藤，她跪坐在地上，聲音沙啞，“也許是因為我的能......”

聲音戛然而止，她眼睛睜大，微張著嘴盯著地上的尸體。

為什么吳洋沒有變成喪尸？她的能力在吳洋死了后就沒用了啊。

“他的腿！”楚宥韌驚訝開口，寂靜里傳來沙沙聲，像是沙漏里的流沙落下，眾人只見吳洋的腿化作黃沙落在地面。

郝霽媚幾乎是爬過去的，她緊盯著吳洋，從腳開始，他的身體在變化。

“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郝霽媚驚詫喊道，然而楚宥韌三人都回答不了她的問話。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吳洋的尸體就全化作了黃色細沙，破碎沾血的衣物落在沙上，證明著吳洋剛剛確實躺在這里。

郝霽媚的眼前出現那本天選名錄，它就像是懸浮在郝霽媚眼前一般吸引走了她的全部視線。

名錄翻開，吳洋的名字化作了紅色，又化作了黃色，光芒至名錄上射出，照在黃沙上，使得郝霽媚退了一步坐在地上。

“小媚姐，你怎么了？”凌淼淼忙上前觸碰郝霽媚，她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郝霽媚指向黃沙，凌淼淼順著看過去，“怎么了？”

她看不見。郝霽媚瞪大眼，她又抬起頭看向楚宥韌，楚宥韌也是望著她沒有反應。

再看小掛，依舊跪坐在地上，小手擦著眼睛抽噎。

這么亮的光，他們竟然都沒有看見。

還有漂浮在眼前的天選名錄，它是從哪里出來的，混沌空間不是毀了嗎？

“轉生......減一......滅惡......”

耳邊似乎有聲音響起，忽近忽遠。

楚宥韌看著呆滯的郝霽媚眉頭緊鎖，“你看見什么了？”

這一次沒有那種陰寒的感覺，混沌空間被葉子毀了。

郝霽媚看著蠕動的沙子，腦海里浮現當初的記憶，那個男人應該就是殷琊，他說的那句“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會自殺”是什么意思。

她媽媽為什么要自殺？

混沌空間里的女人說的“他們都會死”指的是誰？不是記憶里死在媽媽身邊的那些人嗎？

吳洋進了天選名錄，名字是黃色的，天選名錄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他們都看不見。

“沒什么。”郝霽媚低下頭握緊了拳頭。

不能說。

“沙子動了！”淼淼顫抖著聲音嚷道。

地上的黃色沙子像是被澆灌了水一樣化作了泥，它開始塑形，泥土發出黏膩的糅合聲，楚宥韌將小掛抱離，走到了郝霽媚二人身前。

四人都死死盯著那已經成了形的泥胚，泥土塑成的頭顱上五官漸漸清晰，正是吳洋的相貌。

“快走......走啊......”泥人的嘴唇開開合合，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楚宥韌劃出冰刃，懸在泥人的頭顱上方。

郝霽媚看著那天選名錄合上，突兀地消失不見，隨后地上的泥人從腳步開始劃出人皮，人皮蠕動著向前生長。

“啊。”凌淼淼移開視線，郝霽媚的手中出現衣服，扔到了泥人身上。

幾分鐘后，身體完全沒有一點受傷痕跡的吳洋出現在他們面前。

寒意與不知所措使得幾人緊緊靠在一起盯著地上的人。

吳洋的眼皮不斷顫動卻沒有張開，他的身子撲騰，像是夢魘一般，不停發出虛弱的聲音，“秦樂阿姨......別死......”

郝霽媚動了動耳朵，她的手指微曲，伸出手推開了楚翊，垂首盯著吳洋。

“惜葉姐姐......救......走......”

郝霽媚蹲了下來，楚宥韌想去碰她，被她一把推開，她雙手撐在地上聽著吳洋的話。

“別死......走......不......”

記憶突然回籠，她的身體顫動了下，像是眼前閃過了一副泛黃的老照片，天臺上的女人，眉心有印記的男人，地上的數具尸體。

其中一具瞪著眼睛，皮膚黝黑，正是吳洋。

那其他的，輪回，重來，有楚翊和淼淼嗎......

吳洋的眼睛猛地睜開，他幾乎是彈坐起來，瞪向前方目眥欲裂，“走！”

“吳洋......”郝霽媚喃喃，她回過神，撲向吳洋，抓著他的手臂，“你是吳洋，你記得我媽媽，秦樂！惜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秦樂的......”

吳洋回過頭，他的視線落到郝霽媚臉上，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兇狠目光使得郝霽媚手不由自主的松開，“你是誰？”

他冷聲問道。

郝霽媚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這個眼神，好可怕。

一股要將自己撕扯的劇痛沖進了吳洋腦袋，他忽地抱緊腦袋嘶吼，拳頭砸著太陽穴，額頭也朝地上磕去。

郝霽媚不知所措得看抱著腦袋嚎叫的吳洋，她正要上前抱住他阻止他自殘的行徑，綠色的葉片憑空出現，隨后沖進了他的眉心使得他平靜下來。

郝霽媚伸出的手僵住，她輕聲喃喃：“秦樂，你剛剛叫了秦樂阿姨。”

“小媚姐。”吳洋的聲音響起，他抬頭迷茫的看向眾人，“楚大哥，淼淼姐，小掛......你們都好好的啊。”

......

“你不知道秦樂？你剛剛叫了秦樂阿姨，你還叫了惜葉，你不記得了嗎？”郝霽媚不甘心得再次問道。

吳洋抿嘴皺起眉頭，沉默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什么秦樂阿姨，什么惜葉......”

郝霽媚又面向楚宥韌，“你聽到了嗎？”

楚宥韌只望著她沒有說話，郝霽媚又轉向淼淼，還沒張嘴淼淼便搖頭。

“小掛，你有聽見嗎？”

郝霽媚的心臟跳得厲害，卻見小掛也是一臉迷茫的樣子。

凌淼淼有些不忍的上前拉過郝霽媚的手，放出水替她清洗，“小媚姐，你是太過難過出現幻聽了吧。好在吳洋被你治好了，不然我也要哭死。”

郝霽媚寒毛卓豎，她抓住了凌淼淼的手臂，“你說什么？被我治好的？”

吳洋不是她治好的，他化成了黃沙又形成了人，就算他們看不見天選名錄，可他們都看見了這一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