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覺醒來后全身都在疼幾乎都成了現在布萊卡的常態了。

一如既往的，他對于睡著后的夢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只是大概的記得自己是在數羊的過程當中睡去。

“你似乎休息的不好。”

白靈這樣說著，攔著布萊卡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揉著他的腦袋：“你可以再多睡一會的。”

“現在有人在等我們。”布萊卡輕聲說。

“他們在等我們不代表我們必須要去回應他們的期待，那些家伙只是在只說自話而已。”白靈輕聲說：“不過我聽你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會做什么。”

“那幫忙收拾一下東西，該出發了。”布萊卡輕拍白靈攔住自己的手臂，她松開后自己起身出門。

而出來的時候，他卻愣住了。

“諾亞？”

他輕聲喊著，但是卻沒有人回答。

“那家伙昨天一晚沒有回來。”欣的聲音響起，布萊卡意識到這個家伙晚上的時候應該就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書。

應該真的恢復的不錯了。

“這不應該。”布萊卡輕聲說：“雖然可能是疲勞后就趴在那里睡了，但是這不像是他的風格。”

“你沒有時間管那家伙了，無命他們現在就在外面等你。”欣看了他一眼：“留下些你的血，諾亞的事交給我。”

“你的身體還有傷。”

“血之刃給我留下就好，有這東西在沒有幾個人類能夠對付我。”她這樣說著：“不過話說回來，昨晚是你把斧頭從這里拿走的嗎？”

布萊卡愣了愣，一股惡寒從心理涌起。

因為在不知道的時候，自己的外衣的側面，那把漆紅的斧頭就掛在那里。

是自己掛上的嗎？如果是的話，又是在什么時候呢？

......

滴答，滴答。

薩安是真的心煩這個聲音，因為總讓她有不好的回憶。

似乎就沒有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她能夠有好的遭遇。

“就算是你不用這東西，我也自然會接替這個任命。”米諾看著薩安：“但是我需要一份核對具體事項的文件。”

“全都在這里面了。”

“我沒有看到處決權。”米諾說道：“我希望是你忘記加進去了。”

“處決權我們依舊保留。”薩安不滿的說道：“但是里面有執行處決權的委派，我不反對你心狠的排除高危，但是至少在那之前讓我知道。”

“如果你不同意呢？”

“那就請您收手，我們不能濫殺。”薩安頓了頓：“你對此有所不滿可以去和諸王室申訴。”

“你站在這里對我提出來了各種要求和委托，可是卻沒有一項是站在你的立場上。”米諾皺了皺眉頭，看著她說道：“你很精啊，你所做的事情即便是有錯事也是讓別人背鍋，而功勞自己可能不少拿啊。”

薩安不可置否。

這條命令是無命讓她說的，承擔后果的是王國王室。但是雖然這樣她看起來像是傀儡，但是幾乎每一個環節她都有自己的決定權。

而且無命現在的狀態差成這個樣子，平時被引導著做了什么樣的決定，也完全不奇怪。

“對我有意見的話，等到這件事情結束，我們可以好似不相往來。”薩安輕聲說：“我對教會的人本來就不對付，你有多討厭我，在那個基礎上，再加一層就是我厭惡你的程度。”

“這話說的真死啊。”米諾捏著太陽穴說道：“的確在這種時候我不該在意你的那些劣跡。”

“這份文件里的任務擺脫，如果需要報酬，自己看著向上申請就好。”薩安看著米諾說道：“我是真不知道你這種人為什么會來到黑森林。你根本就沒有哪怕死也要得到的東西，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來到了這個地獄當中。你還以此看不起我們這些亡命之徒。”

“我有表示過看不起你們嗎？”米諾挑了挑眉頭，不滿的看著薩安：“你似乎想要引導著我往這方面想啊。這對你有好處嗎？”

“我向著黑森林渴求了能夠看清別人的眼睛。”薩安輕聲說：“神官大人，你似乎有些事情瞞著我們吧？”

“如果你沒有證據的話，我可以以此來控告你。”米諾瞇著眼睛說道：“你發表這種懷疑的言論。”

“其實是有的，畢竟我這里有這段時間的人員流動登記記錄。”薩安漏出來了奇怪的笑容：“似乎有一位外來的神官在和你見面后就不見蹤影了。我能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了嗎？”

氣氛一瞬間就冷了下來，米諾緩緩的坐直，慢慢的后靠在椅子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整個房間充斥著白色的武器。粘稠的就像是河流。

薩安的黃色雨衣上低落下來雨滴，落在水上一點都不透光，只是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可是卻像是踩在水面之上。

“你管的寬了，這是我們教會自己的事情。”米諾輕聲說：“那家伙還活著，我沒對他做什么。說到底，他是一名神官，在現在的情況下，他的處于非常奇妙的位置上面。”

“你能想明白可真是太好了。”薩安輕聲說：“別試著在我們放權的情況下做出來危害穿山甲的行動。不光是我們，太多的人盯著這里。”

“那些家伙只是盯著而已。”米諾終于表現出來了不滿的憤怒：“你不用以著這樣的方式來威脅我，我知道那些家伙有多貪生怕死。只是在外面看著就想要得到黑森林當中的奇特之物，貪婪成那樣的家伙，都應該被關在高塔上面。”

“嗯？你真是這樣認為嗎？”薩安確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后對著米諾深鞠躬：“那些先不論，既然那位叫做諾亞的家伙沒事，那就別讓他和外面失聯——有人在打聽他的下落，而且都是我們不好惹的家伙。”

“我心里有數。”

“希望如此。”

“聽起來你不相信我。”

“我就從未信任過你。”

薩安把話說道這份上后，慢慢的直起身子。

霧氣開始變淡，原本已經如同鏡面的池水變成了普通的水洼，她離開后，只有地上薄薄的一層水代表她來過這里。

“那家伙怎么說的？”

薩安停下來，看著靠在墻上的家伙。

他是安德魯，那個之前被編入到討伐隊當中的雇傭兵。

真不愧是好運的家伙，在幾乎所有人身上都被開出來了口子取蟲子的情況下，他沒有一處被蟲子感染。

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直都出入在最容易被感染的地方，可是好運幫助了他。

也是現在分會當中少有能直接拿來用的家伙：他是個粗人，沒法干照料別人的細活。

“只是告訴我那個家伙還活著而已。”薩安頓了頓：“應該沒有說謊。”

“所以？”

“他的同伴是布萊卡，要是回來后還沒有他的下落，這件事不好收場。”薩安說道：“我們得罪不起一個引路人。”

“我要做什么？”

“找到那家伙。”

“報酬呢？”

“保證會讓你滿意。”

“有這話我就放心了。”安德魯開心的恰起來腰：“給我錢和酒，敵人是鬼又何妨！”

在黑森林當中這句所謂的讓人滿意可這就是相當大的承諾了，來到這里的都是貪婪之人，能夠喂飽貪婪之人的肉罐頭里肯定得是滿滿當當的。

但凡還能夠有更好的人手用這種好事估計就輪不到自己頭上，可是巧了，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就連他這種三線的人才也得提到前線給予重任。

薩安沒有再搭理他，而是揮了揮手就準備離開，安德魯在身后向著她敬禮。

和米諾見面后她還需要再去一趟魔法師協會那邊。

說到底，他們能做的事情有限，這件事情到底能怎么解決要看上面的情況：他們到底會送來什么物資又或者是多少人。

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他們缺藥，缺義肢，缺缺人手。

能夠解決這一切的全都得看魔法師協會搭建出來的傳送陣——雖然沒有看見，但是薩安可以想見必然是滿負荷的使用。

那里需要保安，她考慮把自己辦公的地方搬到那里。

薩安走在路上，原本因為擺脫了米諾而稍微放松下來的心情再次繃緊。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看淡別人的生死。她不是惡人，不會因為別人的死去而快活。她更不是好人，沒法盡心盡力的去救別人。

作為普通的人，她意識到自己只能看著太多太多人死去——有時候還需要親自動手，他們不可能留著被宣告了死刑的家伙多活一天。

當人知道自己一定會死的時候，那種恐懼會令好人變壞，會讓理智虛無。而作為無能為力的一方，能做的事情只有在他因為自己將死之前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用最快的方式送它去見神明。

其實完全沒必要因為這些家伙的人而感到難受——這些家伙來之前就必然做好了死的打算。而他們的所做所為，法律當中即便是數罪并罰也遠不及懲戒的地步。給這群惡棍痛快的死，其仁慈程度不下去割肉喂虎。

“麻煩問一下，這里發生了什么？”

薩安愣了愣，意識到有人在和自己搭話。

她抬起頭，看著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因為作為人而言實在是太過年輕，即便是在孩子當中也是算是幼齡的一批。

而她的身后，婉如魔神一般的男人背著棺材站在她的身后，他穿著皮質的外套，站的筆直如同雕塑。這般文靜的外面完全掩蓋不住這家伙那從身上溢滿出來的危險氣息。

“何人？”薩安皺了皺眉頭，問道：“我不記得今天有人來到這里。”

“哦，我看入口的地方開著我就過來了。”女孩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看來是需要登記嗎？找你登記可以嗎？”

“所以你是誰？”

“莉莉絲，也就是那個不老的魔女。”她笑著說：“這樣能想起來我了嗎？”

薩安的瞳孔收縮，看著這個對著自己歪著腦袋的家伙。

她當然知道這家伙，她的檔案建立的時間甚至和冒險者工會的創建年份都能扯上關系。

之所以扯上檔案，自然能夠知道她和冒險者工會的關系來源已久——在莉莉絲的死亡記錄當中，其中被來自于冒險者工會的人擊殺超過了半數。算是名副其實的殺身仇敵。

這倒不是冒險者工會的人不講道理，而是莉莉絲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會惹得人神共憤。關于她在漫長且不斷變化的生命當中所做的壞事根本不是幾句話能說得清的，即便是現在冒險者工會都把這個家伙標注到了最危險的那一級。

薩安下意識的后退，手從身后摸出來了雨傘立在地上。她做好了戰斗的準備，這個家伙和她的仇可不小，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這位傳說中的家伙擊殺。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是對于擊潰這家伙完全沒有信心。莉莉絲已經完全脫離了人的典范，她的傳說與其說是惡人的故事，倒不如說是惡鬼的故事。

“別緊張，我們現在都在黑森林當中，算是一路人。”莉莉絲聳肩表示她的反應實在是太過了：“只要你們不動手我就不打算和你們為敵——那沒有任何的好處不是嗎？”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就說來話長，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慢慢聊。”莉莉絲頓了頓，然后說道：“但是我想要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畢竟......我看到了尸體，那么多的尸體，甚至用車子都裝不下。”

她說道這里的時候，語氣當中也有了嚴肅的意味。

現在不是人類內斗的時候，未知的敵人讓他們之間必須消除所有的隔閡，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和蟲子有關，再多的話，我也不清楚。”薩安說：“請先去分會休息一下，現在我們人手嚴重不足，原諒我們的準備不周。”

“休息？不用，我剛從睡夢當中醒來，現在狀態良好。”莉莉絲看著她說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嗎？至于報酬可以事后再談，我看看我能幫到多少忙再考慮要多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