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的兩個時辰,村長見到了,大伙的陣仗。
這都什么隊伍,有兩人卸下了兩塊大門板,出發前正在請王石頭,將木板周圍釘圈圍欄,拿出幾斤糧食正和王石頭交涉。
“石頭哥,幫忙圍兩排木簽子,你看兩斤玉米面夠不?”
“石頭叔,我們家的門板也得,圍兩排圍欄,到時候這一路上,你們家的柴禾和水,我們家包了。”
就這樣,大伙有樣學樣,紛紛在取來門板,管它是誰家的,只要夠大輕便,這地日后大伙不一定回得來。
隊伍里,村長家有輛板車和一輛獨輪車托運,還有五戶人家各有一輛獨輪車,還有十塊門板子裝行禮,其余的都是隨身攜帶行禮走。
行禮滿滿當當的裝車完畢,大伙總覺得還有東西想帶走,但他們拿不動那么多行李,只得舍棄一些笨重的家當。
像鍋、碗、瓢、盆、棉被鋪蓋,起居衣裳鞋襪,以及日常用品肯定是要的,再就是最重要的吃食,油布等等。
村里的家禽,基本都被宰了,不經放的煮了吃,存的住的做為吃食帶走。
村長安排好人手,然后讓大伙原地歇息,時辰一到即可出發。
為了讓獨輪車和板車,行駛的時候不發出聲響,車輪上包裹著碎布條,心疼的村民半天說不出口話。
今夜的月亮躲在云層背后,仿佛知道他們要離開,給一群人開了方便之門。
一個時辰后,他們來到了通往河堤的必經之路,一百多號人躲在草叢里等待時機。
三更天已經到了,換防的五個民夫遲遲不肯離開,只管來回踱步,半刻鐘過去了,王家村的人等的心急如焚。
而五個民夫,明顯也等的不耐煩了,拿著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發泄心理的不快,看守的幾人頭碰頭聚集在一起,然后迅速分散。
這邊躲草叢里的人更加緊張,以為對方發現了什么,誰知道那五個民夫一陣風似的,向前的沖了出去。
村民見人跑遠了,已經聽不見腳步聲,想必已經到了山腳轉過彎去了,王家村的人,在村長的帶領下,快步向河提那邊奔去。
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博了,誰都不許發出聲響,奮力的往前,哪怕手上的重量超過了負荷,哪怕手臂勒紅、勒疼了,哪怕心臟砰砰亂跳,哪怕腳底打滑,哪怕對家鄉的不舍。
這是從前,是他們耐以生存的家,他們離開這里以后,能到哪里去扎根?
帶上行禮,滿懷期待,腳步堅定前前,與身后的朱魚鎮漸行漸遠。
寂靜的黑夜里,男人們挑著扁擔,有的抬著門板,還有的手上抬著木筏。
女人們抱著孩子,背著包裹,五歲以上的孩子,身上都掛著幾件輕省些的行禮,有些腿腳慢些的老人,由半大娃子攙扶著走,走不動道的時候方便拉拔一把。
小嬰兒則是讓村里的老大夫,統一給喂了少許的安神湯,沒法子誰知道小娃子什么時候哇哇大哭呢,保命的時候這也是無奈之舉。
王家村的所有人,剛好轉過灣,換防的民夫,便從那頭轉彎處,往臨時關卡處從匆匆趕來。
賬房先生算得準,村長領導到位,村民配合的好,一百六十人順利的通過關卡。
他們借著夜色,將幾個木筏丟進水里連成一串,然后一個接一個爬上去,然后傳遞行禮,折騰近兩刻鐘才安置妥當,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和對未來的迷茫,緩緩出發了。
其實河堤離他們的關卡,只有五百多米,有了山坳的阻隔,又是三更天的時候,這會剛好是打瞌睡的時候,所以他們這邊才能順利出發。
次日,有個婦人發現,她的布袋子被破了個小洞,袋子里的芝麻,散落在鋪在地上的褂子里。
昨夜上了木筏,她覺得又熱又累,所幸將褂子鋪在地上,裝芝麻的袋子就擱在褂子上,如今半袋芝麻撒的只有小半,再就是褂子里兜著的一攤。
“哎喲喂!我的芝麻撒咯!這一路還不知道便宜哪個王八羔子……”
睡的昏昏沉沉的村長,冷不丁的聽說誰的芝麻撒了。
撒了就撒了吧,哪有那么多牢騷,只要人活著芝麻值當啥喲!
好像有什么,從腦海里一閃而過,王村長想要抓住,卻找不到頭緒。
早食喝一大海碗的菜粥,準備去看看村民怎么樣。
實在是昨夜大伙都累著了,也感覺安全了,村長沒要求加速行駛,木筏就這么慢悠悠的向前滑行。
村長的媳婦江翠花,和丈夫抱怨道:“也不知曉,王石頭的媳婦咋回事,不過就是芝麻撒了,剛才跑到咱這邊哭訴,兩個眼睛巴巴的瞧著咱的吃食。”
“想吃就直說唄!”
“這時候了,可沒得人慣她這毛病。”
聽到自己媳婦的訴說,村長感覺有什么不對勁。
“那個,媳婦你把剛才說什么?”村長沉著臉,拇指揉著眉心,嚴肅的道。
見自家那口子,臉色不佳,江翠花有些訕訕復數了一遍。
“芝麻!”
村長嚇出來一身冷汗,芝麻撒了,如果從一開始的山洞,布袋子就破了,豈不是這一路上,芝麻撒出了一條路線,天吶!不敢想象。
如果不是他們走水路,他們是不是要被活活生生的抓住。
王村長讓人將石頭的媳婦看管起來,然后讓自己媳婦去問話。
村長走到前邊喊道:“剛才的水源在哪里?”
“大家伙趕緊將所有,能剩水的器具都找出來,還有油布也找出來,能裝多少水就裝多少水。”
“分出五十人就地坎筏樹枝,預備十幾日的柴禾,一刻鐘之后咱清點人數,要趕快離開。”
原來是王石頭的小兒子,發現袋子裝著芝麻,被娘親抱著的時候想偷吃芝麻,一路上咬破了布袋子,這芝麻沒吃到,芝麻倒是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