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云悠走上前，對著御醫說：“你們下去吧！”

御醫們退下，司空睿澤滿眼都是希望，“云悠，你有辦法嗎？”

“伯伯，我只能一試，不知道成不成。”

“好好，好。”

她站在床前，右手抬起，所有植物同一時間面向霜伊閣的方向，靈氣與植物伴生，只希望這傷可用靈氣治愈。

霜伊閣靈氣濃郁，這也是她為什么要司空睿澤帶福公公到這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已是大汗淋漓，某一個瞬間，她踉蹌著放下自己的手，一下摔倒在地，“對不起伯伯，不行。”

司空睿澤的眼睛沒了光，手被人握著，他抬眼去看，“陛下，別難過，奴才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不，朕不準。”

司空云悠感覺很抱歉，靈氣只是治好了司空睿澤身上的皮外傷罷了，可是福公公身上的那些魔之力，她不知道怎么辦。

玉妃抱著她在一旁啜泣著，季楓玥眼里也是含著淚水，司空睿澤更是聲音顫抖不成聲，悲傷蔓延。

福公公清晰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流逝，臨死前的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那個雪天，他瑟瑟發抖蹲在墻角，面前是一群跟他同齡的小太監，謾罵聲充進耳中，在某一時刻消散，雪色之中，一個衣衫華貴的小男孩向他走來，沖他伸出雙手……他眼角含淚，心中不甘，他還沒有看到他安享晚年，沒有看見那個紅袍少年娶妻生子……他怎么……就看不到了呢……

司空睿澤的眼淚在他斷氣的那一刻落下，四十多年陪伴，他早已是他的家人，而非什么奴才。

屋內寂靜，沒人先開口，也不知多久，司空云悠突然意識到一個她忽略的人，“九哥和闌驀呢？”

季楓玥擦了擦自己的淚珠，“云悠可是有事？”

“今天這事不尋常，闌驀她應該知道。”而且，這時間若還有人能救活福公公，那就只有闌驀一個。

被掛念的闌驀和司空暮此刻還在那山洞之中，不得不說這石梯是真長，剛開始他們是走的，后來司空暮熠直接抱著她運起幻氣，就這他們都走了近一個時辰。

“這么深的山洞，是想隱藏些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踏下最后一階石梯，面前是一處空曠的石室，他們又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視線變得更加寬闊，可是視線卻更加黑暗。

你猜，那萬丈之下，陽光照射不到的深淵之處會隱藏些什么呢？

闌驀不知道她此刻該是什么心情，司空暮熠以為自己已是最陰的暗，可是面前的景象卻讓他發冷，就連小酥也噤了聲。

司空暮熠捂住了闌驀的眼睛，心中懊悔，他不該就這么把闌驀帶下來的。

沒有絲毫猶豫，他抱起闌驀運起幻氣帶著闌驀迅速離開深淵之底，小酥則而是很自覺地找到怪物，又把他束縛著扔到了混沌之鏡，到了第一階石梯，闌驀再次把司空暮熠放進了混沌之鏡，等出了山洞，司空暮熠抱著她按原路返回，誰也沒說一句話。

回到邊城已是日暮，他們踏著余暉進了城門，安好的百姓已經回城，城內恢復了生機，他們一路走過，周圍皆是驚嘆，府衙內的門派弟子已經離開了，不過多了一伙人，正是追來暗風暗雨。

“王爺。”

他們兩人臉色很不好，平時都會相互交談，此刻卻是沉靜不語，這實在太反常了，所有人都想不通他們到底是怎么了。

闌驀先是暗中傳音給小酥，讓他去把病人身上的黑氣去除了，再跟季涼說：“怪物已除，你只要讓醫者按時給那些傷者煎藥，他們很快就會好的。”

又對著暗風道：“暗風，留幾個人幫他們。”

事情都吩咐好了，司空暮熠沒再耽擱，直接帶著闌驀上了速風獸的背。

繁星斑點的時候他們落在了王府內，沒等他們喘口氣，錢管家急沖沖跑過來，“王爺，宮中傳來消息，今日陛下遇刺，福公公為保護陛下……去了。”

話只聽到一半，司空暮熠抱著闌驀再次上了速風獸的背向宮中趕去，守將在看到速風獸的那一刻就自覺打開了門，兩人暢通無阻地進了宮，霜伊閣里司空睿澤呆坐著，玉妃司空云悠都在旁邊候著，季楓玥端進來晚膳，走到司空睿澤面前，手搭在他的肩上，“睿澤，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還是吃點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司空睿澤不為所動，還是雙目無神的發著呆，季楓玥嘆了口氣，沖著玉妃搖搖頭，正當她無計可施的時候，院中傳來太監的通告聲，“冥王爺到——”

季楓玥玉妃以及司空云悠第一時間向門外看去，司空睿澤眼神動了動，聚神向門外看去。

他們一進來就感受到房中的低氣壓，尤其是司空睿澤失神的模樣。

“熠兒……”季楓玥快步上前。

司空暮熠看了他一眼，“娘，等下再說。”

闌驀自己跳下他的懷里，走到司空睿澤床前，扭頭看了眼司空暮熠，兩人對視良久，司空暮熠最先移開眼。

他叫來語兒，“傳本王令，所有宮女太監守衛都退出去，背朝霜伊閣。”

語兒得令退下，霜伊閣很快清空，闌驀看著還坐在床邊的司空睿澤，“皇帝伯伯，你再不讓開，可就永遠也見不到福伯伯了。”

司空睿澤還有些懵，等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手腳并用地從床上下去，那樣子不像是一個帝王，倒像是一個做錯事孩子。

房內憑空冒出許多彼岸花，可是誰也不覺得可怕，最大的一朵花浮在福公公尸體上方，由于是背對，司空睿澤他們看不見闌驀做了什么，只是見到她跟福公公的尸體一起懸空，所有的彼岸花都一起涌進福公公體內，一道耀眼的紅光閃過，兩人同時落下。

司空暮熠第一時間上去抱住了闌驀，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小丫頭……”

闌驀笑了笑，向床上努努嘴，“你看。”

司空睿澤轉頭，之前毫無聲息的福公公緩緩地睜開了眼，自言自語道：“這是哪里？地府嗎……”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面前就出現了一張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眼中蓄了淚水，“陛下，您怎么沒了？奴才這可怎么跟娘娘和王爺交代啊！嗚嗚嗚……”

“福叔要交代什么，本王洗耳恭聽。”

哎？

福公公停下哭泣，他好像聽見了他們小殿下的聲音。

他從床上爬起，看見屋子里熟悉的人，呆滯了，囁嚅道：“幻覺幻覺，我怎么還見到了娘娘和小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