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依各位愛卿所言，應該如何啊？”

三位臣子同時俯身于地，“臣惶恐。”

戶部尚書又起身，目視玉階，言辭懇切：“陛下，依臣之見，還是希望冥王交出妖女以平人心，否則，長此以往，有損皇室聲望啊！”

“尚書大人此言差矣，如今一切都未查明，怎能隨意就認為冥王帶回的姑娘是妖女呢？陛下，依臣所見，怕是有人故意編造謠言，以此重傷冥王，冥王若危，我嵐國基業(yè)，豈非岌岌可危？”

工部尚書劉安正直廉明，最恨宵小之輩，對虛偽的戶部尚書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現(xiàn)在見他一言不合就攻擊一個小姑娘，心中更是不恥。

“王大人這意思是，難道我嵐國沒了冥王就不行了嗎？難不成，冥王還大的過陛下？”趙鈺一聽又是劉安來攪和，表面平平靜靜，心里早就慰問了王安祖上十八代。

“你若非要曲解本官意思，本官也無話可說，但，借用那小姑娘的話，本官想問問在場的各位大人，若無冥王，有哪位大人敢同黎國、成國作戰(zhàn)，走上戰(zhàn)場護我嵐國基業(yè)？愿意的大人還請站出來。”

劉安說完挺立著身子站在原地，面容平靜，像是篤定沒有人敢站出來。

事實上，也確實沒人站出來，有幾個大人倒是猶猶豫豫把步子跨了半步停在半空，后面又一點點慢慢縮了回去。

這倒是極大程度上得益于闌驀之前對他們的整蠱，那三天血腥的夢境有如附骨之蛆，他們午夜夢回時還是會被嚇醒，若是真上了戰(zhàn)場，他們也就只有送人頭的命！

劉安雖然知曉答案，但是親眼見到的這一刻還是失望了，滿朝文武，竟無人能比那個十八歲的風華少年。

莫說劉安失望，司空睿澤見此更是悲憤，握著龍頭的指尖開始泛白，良久，淡淡說了句，“退朝吧！此事不必再議。”

這聲音，怎么聽怎么心酸，怎么聽都有種絕望的氣息。

他是心酸的，他的小九出生就在前朝后宮的算計下中了毒，十二歲披甲上陣，不知道每當敵軍來襲時，他是怎么熬過那漫漫毒發(fā)的；更是絕望的，他身為人夫，后為人父，本該為妻兒撐起一片天，但造化弄人，他坐上了至尊之位，卻無法護好妻兒，閑云野鶴，浪跡天涯，他的承諾散在了那流逝的歲月里。

背后的福公公見了，心里也是心酸，先帝共育五子，陛下排行第三，自幼與還是四皇子的緯王親近，兩人甚至約好一同做個閑散皇子，四海為家，奈何皇家無情，自先帝有疾，兩人就受到其余皇子打壓追殺，歷經(jīng)磨難，最后，陛下從先帝手中接下了這嵐國江山。

雖然貴為九五至尊，但他知道，陛下沒有一日是歡喜的，也就只有偶爾與緯王相見時才有片刻歡愉。

直到一次出宮，遇到了貴妃娘娘，臉上的笑又多了起來，但是結果卻……

唉！他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造化弄人啊！

“好吃，再來點，哎呀，語兒你放開點嘛，這舞可不是你這樣跳的。哈哈哈……你那什么表情啊！哈哈……”

悅耳的笑聲自前方飄入司空睿澤的耳中，身上環(huán)繞的悲傷氣息在這笑聲中消失不見，不知不覺，他竟是走到了霜伊閣。

他緩步走到門前，并未進去，只是靜靜站在那里注視著笑靨如花的季楓玥，時間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時的他，就是被她身上的純粹所吸引，自此情深入骨……

季楓玥轉(zhuǎn)身正要督促小太監(jiān)繼續(xù)烤肉，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門前那道明黃的身影，這幾日過去，之前的別扭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于是喊到：“喂，傻站著干嘛呢？過來吃點東西。”

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司空睿澤也不矯情，大大方方走到她身邊，略有嫌棄地說：“大清早的就吃這么油膩的東西……”

話剛說了一半，季楓玥就把烤肉從自己嘴邊拿開，徑直塞進他的嘴里，更嫌棄地說：“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司空睿澤也沒上手拿，直接上嘴啃，季楓玥一看氣了，“你沒手哇，我還沒吃飽呢！”

司空睿澤一頓，暗自合上嘴，把手縮進袖子里往后一背，“沒有，你們誰看見了？”

一旁的宮女太監(jiān)們見司空睿澤視線掃來，非常整齊的低下頭，這話讓他們怎么回答嘛！說也不對不說也不對，還不如沒眼沒耳，如此就什么都不知道。

季楓玥更氣了，“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雖然嘴上呵斥，但是還是喂著他把自己手上的烤肉吃完了，更氣的是，某人吃完后還把嘴挨過來，沖她努努嘴，明擺著要她擦拭嘴角。

季楓玥右眼跳了跳，是不是她這幾日太溫柔了，讓這貨登鼻子上臉了？看了眼自己的油手，她真有一種把手呼到他臉上的想法。

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一國之君，讓他失了面子不好，最后認命地拿起帕子狠狠在他嘴上摩擦。

若是宮女們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都要笑死，面子？誰不知道陛下在你面前沒面子？也不知道是誰在回宮那日把某人趕出了霜伊閣？也不知道誰曾經(jīng)拿著砍刀當著宮女太監(jiān)的面追著一國之帝跑？更不知道誰在寒冬臘月把陛下關在門外？多的他們都不想說了！

等到飯飽，季楓玥這才問：“怎么了？一大早的這么沒精神氣，那幫大臣又整啥幺蛾子了？”

剛剛看他站在門外，眼中倒是柔情，但是眉間輕皺，怕是有啥不順心的事。

司空睿澤就把朝上的事又說了一遍，季楓玥越聽眉心越皺，最后一拍桌子，“妖女，他們也想的出來，那么甜美的小櫻桃怎么可能是妖？就算是妖也是個好的。”

隨后又眼神兇狠地瞪著司空睿澤，“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聽信他們的話，別怪我拉著兒子走人。”

司空睿澤：……

他還什么都沒說呢！

“嗯嗯嗯。媳婦兒說的都對，我也覺得那孩子不會是妖。”說著就把季楓玥拍桌子的右手拉到手心里揉著，哎，這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