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嫣然沒走。

她和陸昂維持著和之前一樣的關系，但是不再管他了。

她懶散地過著獨居的生活，隔絕了陸昂的影響，像是把自己困居在一座孤島上，任何人都接近不了他。

陸昂打開門看著游嫣然視若無睹地走過。

不到三天，陸昂就給她重新注射了試驗藥劑。

他知道藥劑終有一天會失效，可是。

那又怎么樣呢。

他繼續著他的研究，從獨居到群居。

游嫣然實在太乖了。

心理年齡變小的人保持著最初的天真和單純，把他作為她唯一信賴的人，對任何事物的反應，都能激起陸昂的研究興趣。

他自己都快忘了，他最初想研究的，只是游嫣然這樣，在人類當中，屬于異類的生物，是如何融入人類社會的--

他最擅長的科目是實驗，但是他卻對心理情有獨鐘。

連陸昂自己都慢慢開始覺得，或許游嫣然就是那個最適合他的實驗體，不是因為她特殊的體質，而是因為，她失憶的時候，滿眼的青蔥能夠讓他看到這個世界本質的樂趣。

這個世界在游嫣然的眼中是不同的。

她眸中倒映出的巧趣比孩童還要純粹豐富。

陸昂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繼續試驗藥劑的研究--游嫣然的體質與她這樣的天性完全是相悖的，而他的藥劑剛好可以做到，讓游嫣然每隔一段時間，就忘記痛苦。

痛苦.....

陸昂在察覺到游嫣然越來越明顯的變化的時候，還微頓。

最后給這樣的情緒打上了標簽。

或許是因為那些情緒太深刻，又或許是因為耐藥性--總之，游嫣然手背上的針孔越來越多。

每次注射完藥劑，她清醒的時候，都會拉著他的手，抬眸問他：

“為什么我要打針？”

陸昂習慣性地摩挲著她的長發，沒有作答，靠過來的人就會近乎恍惚地低語道：

“我怕疼?！?

游嫣然怕疼。

陸昂還是第一次知道。

她第一次下廚，切到手指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如果不是創可貼的數量發生了變化，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她切到了自己的手--再精明的偽裝者也會有疏忽的時候，更何況，那個時候陸昂還沒有做好長期欺騙游嫣然的準備。

可是現在他已經游刃有余--游嫣然大概會覺得很可笑吧，如果她沒有失憶的話，陸昂居然也會有這么認真地欺騙她的一天。

與游嫣然性情變化同步發生的是她的身體變化。

藥劑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幾乎是不可逆轉的傷害，于是，他們的關系再次錯位--陸昂開始嚴格禁止她吃甜品之類的食物，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湯藥和粥。

她的胃部受傷最嚴重，所以禁不起其他食物的折磨。

游嫣然喝著那些湯藥，整張臉都皺起來，可是還是一滴不落地喝完了。

時間一長竟然也不向陸昂要糖果甜品了，性子變得安靜寡言--陸昂知道他又該給她注射藥劑了。

藥劑的作用時間在一點點縮短，她的身體也在一天天衰敗。

陸昂開始深居簡出，研制更有效的藥劑。

事情是什么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大概是她不再打電話告訴他早點睡覺開始吧。

他不在她面前做那些毒藥--這是游嫣然起的名字，她討厭那些苦得沒有任何意義的湯藥--但是游嫣然習慣了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要熬夜。

理由？熬夜對身體不好。

熬夜會身體難受？

......

她自己也快忘了，但是固執地記得打電話。

可是今天，他沒有收到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