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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婦人尋死

姑娘手拋起銅錢又一把抓住,“好啊,”她提裙上馬,“現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做。”

丟去一個銅錢給尤五昕,“給本姑娘牽馬!”

尤五昕看著手心里的銅錢,挑眉,“就讓我做這個?”

姑娘柳眉一揚,“不然讓你做什么?烤只雞都不會。”

見尤五昕還呆愣著,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快牽馬啊,回延州。”

“行,”尤五昕收了銅錢,牽住韁繩往前走去。

老馬背上坐了個綠羅裙的姑娘,走的也輕快了,尤五昕狠瞪了這老馬一眼。

老馬甩頭“咈咈”幾聲,惹得姑娘不滿,“你到底會不會牽馬啊。”

“會,”只是沒人讓他牽過馬,尤五昕拉了拉韁繩,他這是開天辟地第一次給人牽馬,還是個兇巴巴的姑娘。

“好好牽。”

“知道了!”

尤五昕看著天色不早了,便拉直了韁繩想讓老馬走快點,老馬不愿意還甩蹄子。

“你又是在干嘛?烤雞不會烤,馬也不會牽啊。”姑娘氣結。

“天已經黑了,戌時正點城門會關。”他還想找家干凈的客棧洗漱呢。

在大天朝,所有州城的城門一律在戌時正點關上。

“沒關系,”姑娘無所謂,“城門關了也是可以開的。”

尤五昕轉頭看向姑娘,年輕嬌俏的臉是一派得色,想起姑娘手心里的金錠子,他差點忘了這姑娘在延州約莫是出身不凡的。

出身不凡的姑娘,讓已經關上的城門再開一道縫隙,應該不難。

姑娘久等未見這年輕男子詢問她,便咳了幾聲,“你家在御京,那你是出來游玩的嗎?”

“不,我是求學歸來。”

“哦,”姑娘好奇了,“求的是哪家的學府?”

“卞海州城里的南興學府。”

卞海州城位于大天國與大蒙國的交接處,南興學府歷史悠久,名滿天下,是天下讀書人的圣地,只是……

“你從卞海出來,怎么走到了延州?這根本不順路啊,從這里去御京可遠著呢,還得走水路。”

“我是隨意而走。”

“就你這樣騎著匹老馬,開春了都不定能回御京。”

“到了州城我會換快馬。”這種倔驢一樣的老馬,他可不會再騎了。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姑娘無聊,拉著尤五昕聊起了家常。

前面已經能看到延州城里的燈火了。

尤五昕想了想,“家里開了幾間鋪子。”

原來是出自商賈之家,姑娘看了尤五昕一眼,“難怪你出手如此大方。”一只烤雞兩塊碎銀,頂普通人家小半年的開支了。

“比不得姑娘手里的金錠子。”

姑娘揚眉,“你的碎銀子自然是比不過。”

雖然在大天朝,商賈之子可以求學,可以科舉,但在百年前的前朝這是不允許的,當然她絕對沒有輕視對方的意思。

所以當尤五昕轉頭對她看來的時候,姑娘擺擺手,“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啊。”

尤五昕笑笑,這姑娘看著兇巴巴的,但心地善良,那雙純凈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入秋的明月格外的亮堂,這條路上只有老馬“一得一嗒”的馬蹄聲。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后,姑娘打破沉默,“你怎么不問我啊。”

“問姑娘什么?”

“當然是問我家是做什么的啊。”

“姑娘貴姓?”

“我姓蔣!”

“姓蔣?”尤五昕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馬背上的姑娘,略略一想,“你是已故的護國大將軍之女,蔣臻臻!”

“你怎么知道?”蔣臻臻一頭問號,“我就說了我姓蔣,你又怎么會知道我是已故護國大將軍之女?”

尤五昕回頭看路,繼續牽著韁繩往前走,“我猜的。”

“胡說,”蔣臻臻又不傻,“你分明是第一次來延州。”

“是,我是第一次來延州,但姑娘生的貌美,卻能一人出現在人煙稀少的野林里,這是將門之女才有的膽量。”

貌美兩字讓蔣臻臻露出了笑容,這小子挺能說,“沒錯,我爹確實是蔣大將軍,我在延州城可以橫著走,算你沒對我起壞心眼,不然你可就慘了。”

“我生性純良,怎么會有姑娘說的那種壞心眼。”

不過尤五昕也知道,蔣大將軍之女的確是可以在延州城橫著走。

蔣大將軍出自延州平民之家,卻有遣將調兵之大能,一生為大天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說起蔣大將軍,就不能不說大天國的兩個鄰國,北是大蒙,西有大藩,三國常年交戰,使得大天朝國庫緊張,百姓苦不堪言。

不打就被別人打,打就費錢費力,后來出現了一位將軍,用了十年時間,打的蒙國藩國,都安分了下來,如此大天朝百姓才過上了安穩的日子,不再交繁重的賦稅。

七年前,一生勞苦功高的大將軍,在接了回延州養老的旨意后,便身死于回延州的路上了。

延州有蔣大將軍的府邸,護城將士一大半都是跟著蔣大將軍出來的,蔣臻臻是蔣大將軍的老來之女,且是獨女,加上陛下下了旨意,讓延州城州府看護其女長大成人。

所以蔣大將軍之女蔣臻臻在延州城,真的可以橫著走,難怪她一個姑娘家敢出現在路邊野林里,抓野雞做烤雞。

蔣臻臻坐在馬背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慢吞吞的老馬走到現在,城門已是關的嚴嚴實實了。

“一會我帶你從小門進去吧。”

“不是可以從大門進去?”

“不用了,這樣太麻煩守門的將士了,我帶你從小門進城也很快的。”

“都行。”

蔣臻臻纖細的手指頭往右邊一指,“走那里。”

尤五昕手一拉韁繩,老馬拐了頭,往右邊走去。

小小的一條山道,想來平日里走的人不多。

走了一會,蔣臻臻又往左一指,“往那里走。”

尤五昕拉著韁繩往左邊走去。

“一直走就到我說的小門了。”

尤五昕一看,這里離高大厚實的城門還遠著呢。

突然,他停下腳步,老馬也跟著停下。

“怎么不走了?”

尤五昕轉頭,眼神清亮,“有哭聲。”

“哭聲?”蔣臻臻側耳傾聽,“沒有哭聲啊,只有蟲鳴。”

尤五昕手指著一處暗影,“在那里,有女子的哭聲。”

蔣臻臻搓搓手臂,小臉發白,“中元節早過了,不會是鬧鬼吧。”

“不是,是活人。”

“那,去看看!”

尤五昕拉著韁繩,朝著哭聲走去,走近了蔣臻臻也聽到了。

“嗚……嗚……嗚……”的嗚咽聲,一會高一會低的,聽著就很悲切。

蔣臻臻下了馬,“這么晚了,誰家人在這里哭啊。”

她越過尤五昕走過去,卻看到一棵樹下,有個黑影子在往樹枝上拋長綾。

“天啊,這是尋死啊。”

蔣臻臻跑過去。

尤五昕靠著老馬站著,“我覺得我有事要做了。”

老馬甩了甩頭,不讓他靠,尤五昕瞪了老馬一眼,“去了州城就把你賣掉!”

老馬“咈咈”幾聲上前,乖乖讓尤五昕靠著。

樹下,要上吊尋死的是位盤髻的婦人,婦人哭的雙眼紅腫,蔣臻臻將她扶起。

“你這是有什么想不開的事啊,大晚上的要尋死。”

婦人只顧著哭,興許是哭的久了,片刻后才嘶啞著聲音開口,“姑、姑娘,別、別管我,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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