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鸞突然被抱著，吸到他身上的奶香味，臉僵了一下，有些不習慣，摸了摸他的頭，念天帝和天后在場。

安慰道：“這些天為師有事要忙，聽聞你去了書軒，不知有沒有看到喜歡的書？”

天帝眼睛微微睜大了，玉鸞竟然這么寵愛這個孩子嗎？連書軒都給他進去！

天后臉色也是變了，眸中閃過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若是他能得玉鸞神尊的相助，將來穩定四方，也不是難事。

帝玖說：“有，我拿了兩本?！庇洲D向天帝和天后，“父帝、母后，孩兒剛才只是想重華宮里的點心了，想回去嘗嘗。”

天帝一直黑著的臉，聽到這句變得緩和了起來，“那下次讓七書給你帶，好好聽你師尊的話，聽到了嗎？”

帝玖點頭：“是，父帝。”這才慢慢放開玉鸞的腿，心中一陣嫌棄。

玉鸞這下自然多了，平靜的眸子不含任何感情，道：“天帝可要轉轉碧霄殿？”

天帝來不就是此意嗎？總是找不到理由進來，如今好歹找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笑道：“那就走走吧。”

玉鸞心中暗道：“偽君子！”而另一面卻對身邊的橘白使了個眼色，以至于陪著天帝轉了大半天，才讓天帝返回。

過后，玉鸞讓徒弟回自己的住所，自己則連忙返回修煉之地。

顧暄和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閃過擔憂，詢問：“天帝那邊如何？”

玉鸞身體發軟的坐著，道：“不好，他向來沉穩，心思深沉，這次讓他虧了這么多仙丹寶貝，若不是不從我這兒挖得一些東西，估計是不會甘心的。”

顧暄和手抓著旁邊的石子，咬了咬牙，“小歡，你現在的身體理應修養，我幫你去應付他?！?

玉鸞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小師父，他現在把兒子都送過來，我若是不出現，他會很快發覺我身體出了問題。屆時，我就麻煩了。”

顧暄和思索了一下，道：“小歡，你怎么費盡心思是為了什么？你若想要的東西，至于讓你連命去拼嗎？”

玉鸞直視著他，冷靜而一字一句的說：“我要一個害死我言許哥哥的間接兇手，跪下來磕頭。”還有，到我母親墳前跪下來懺悔！

可這一切，在沒有完成之前，誰也不能知道！

顧暄和被她這股狠勁和執念給嚇到，笑了笑，“小歡，這慢慢來。小許五百年前是為了替天帝擋下那一劫才會落得如此結果，天帝心中應該感到愧疚，你若是和他商量，說不定能更快的找出兇手呢？”

玉鸞躺了下來，冷笑了好幾聲，“小師父，五百年前，你就是這樣哄我的?？赡憧谥刑斓?，過一個月就成親。我這碧霄殿可是白綾飄飄啊。我為言許哥哥感到不值！小師父，替我療傷吧。明天還要應付小殿下呢？”

翌日，玉鸞把顧暄和準備很苦的藥湯喝得一干二凈，又喝了好幾顆茶水，才把舌頭里的苦散去一些。

玉鸞看著他在秤藥，俊俏的面容，神情溫和，一身墨綠衣顯得如松那般，笑道：“小師父，我發覺，你一直是我的救星?！?

顧暄和手中動作不停，笑了起來，眼尾也勾了起來，“那當然了，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啊。不疼你，我疼誰?。　闭Z氣是一慣的寵溺，他自己不會意識到他的眸子熠熠生輝。

玉鸞粲然一笑，如同春風一般輕柔溫煦，“小師父啊，要是我能活久一點，屆時，你帶我逛逛你的妖界吧！”

顧暄和的動作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斂起，側身看著她。

溫泉之外有一個二十來米的地方，鋪陳清雅，桌椅齊全，她一身銀鳳黑袍懶散的坐著，手撐著額角，額間藍寶石閃爍著微幽的光，目光清冷，端的是仙人之姿，不食煙火。

顧暄和那雙桃花眼凝望著，輕聲問：“小歡，你怎么知道的？”

玉鸞淺淺一笑，“小師父，萬年續心丸啊。神界執掌眾生，戒條森嚴，神籍難求。你不是神，縱使你修成神，也未必能拿到如此寶物。

“仙界的續心丸，我都不知在哪，你又如何知呢？那么就只有妖界了，而這續心丸可是妖界當做至寶存在，若不是妖王，估計大妖也奪不到。

“小師父，你說，我說得對嗎？”

顧暄和撫掌，神情隱忍又發笑，“小歡真是聰明?！?

玉鸞故意將他身份戳破，讓關系加上了一層隔膜。這對于玉鸞來說，也許是好，也有可能是壞。

好在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依賴著他，如同她哥哥言許一樣。

壞在若是有一天他身份被暴出來，她以神尊身份相交，恐怕回將她推到風尖浪口。

須時，他們會成仇，那時不會以他們兩個意志為轉移，因為彼此背后都有勢力推著他們變成宿敵。

玉鸞莞爾：“小師父，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小師父。這些年，謝謝你。這些藥，我自己來熬就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顧暄和抿唇，反問：“小歡，你真的要跟我切斷關系嗎？”

玉鸞坐直，理著袖子，“小師父，若我只是個普通神仙，一直當你徒兒，自然是好的?？晌沂怯覃[，你不僅是我的小師父，你還是妖界之主。”

顧暄和那雙桃花眼里閃過一抹悲痛，沉聲問：“是不是我不是妖界之主，你就會繼續認我做小師父？”

玉鸞搖了搖頭，道：“小師父，若是我這樣問你，你會如何作答？”

無可作答。

因為擔子從擔起的那一刻，不是你想卸下就可以卸下的。

·

“殿下，神尊是在竹林等您?！币粋€小仙官前來稟報。

本是心情沉悶的帝玖更為沉悶了。慢悠悠的走過去，小仙官急得不行，笑臉問：“殿下，您能快一點嗎？”

帝玖冷然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瞬間換成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道：“對不起，我腿短。你和我說說話吧?！?

小仙官誠惶誠恐：“殿下請說?！?

帝玖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問：“你和我說一下，這個鳳凰玉佩的來歷吧。”

小仙官慎思了片刻，此事碧霄宮大數皆知，不算什么秘密，但也不能全部說完，笑著回：“此玉在仙界中，見之如見神尊。殿下，你明白這玉的重要嗎？”

帝玖撇撇嘴，道：“這相當于沒說。”

小仙官一副老成的低頭笑笑，道：“殿下可知北方的前一任神尊?！泵炙筒桓艺f了。

帝玖搖頭。

小仙官拈著膽子，小心翼翼說：“那位神尊在兩萬多年前，勾結族群，其中就有鳳凰一族。這位神尊在壽宴上，也就是上一位天帝，您的祖父的壽宴，攜帶前來。當年由于囚禁上古蒼龍的禁制松了，上古蒼龍實力強悍，可以說是個半神了。

“由于蒼龍加入到這位神尊的陣營了，且這位蒼龍能召喚他的子孫，如此一對比，天宮就懸殊了。

“縱使另外三位神尊前去調兵，也難以趕得及。而當年新上任的玉鸞神尊，以一己之力對抗蒼龍，殿下，你猜結果怎么著？”

帝玖問：“如何？”

小仙官道：“那當然是蒼龍被擒。本以為……沒有想到，我們神尊浴火重生。而這個玉佩里，融入了神尊鳳凰真身翎羽的一根羽毛。殿下，這個護身符注入著神尊的法力，比起一般的護身符不知高多少倍。

“殿下，神尊有多重視您嗎？您看得見嗎？”

帝玖內心對她倒不是感激，而是另一種復雜的情緒，他何時能將她打下？

腦海里突然閃到這句：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武力要服從智慧。

對啊，智取。帝玖一抬頭見小仙官期待的看著自己，笑了笑，“自然?！?

那小仙官似乎松了口氣，憂慮道：“小仙和殿下說，請殿下不要和別人說。”

帝玖心知他這話的意思，彼此會惹麻煩，在碧霄殿，他的處境看似高，實則……難堪。

“為什么會和我說這些？”走著走著，帝玖突然茫然的問。

小仙官嘆了口氣，臉上閃過幽怨，道：“小仙著實不想朋友再受牽連。殿下，請體諒一下我們這些下官?！?

帝玖嗤笑：“我來這兒，從未罰過一個下人。”

小仙官訕笑了下，沒有說話。

帝玖突然想起上次，問：“是不是師尊罰你們了？”

小仙官只是笑了笑，道：“殿下，失責自然要受罰，這是規矩。殿下，穿過這條長竹林，您就會見到神尊了。小仙就送到這兒了?！?

帝玖看著眼前長而不婉轉不知盡頭的路，路面是一塊一塊白石鋪墊沿下，兩旁種滿幽清竹子，偶有竹葉輕輕飄落，聽到風聲。

走了兩個白石塊，突然回首，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官一驚，作揖，道：“小仙……小仙墨寒?！?

帝玖點了點頭，邁步向前。走了兩刻鐘，才見前方光線更加明亮，帝玖心中松了口氣，終于到了。

前世沒有拜過師，也不知道神仙有如此多的規章制度，從前羨慕，現在感到心累和麻木。

面前竟然是一個大大的原地，她呢？帝玖心中悶氣，輾轉踏出最后一塊白石塊，他腰間的鳳凰玉鸞閃動，眼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腳底竟然不是方才看到的黃土，而是綠茵茵的綠草，身后的竹林不見，兩山崖和湖水環繞著一片遼闊、綠茵茵的大地。

地上有花草蝴蝶，遠處有一棟兩層的木屋，門前有一顆梧桐樹，茂盛高大。

樹下有一個長椅秋千，秋千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懶散的躺在長凳，衣服干凈，鮫綃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