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勝利

戰斗結束了，整個縣城恢復了平靜。

李魯來到被打死的軍官跟前，讓俘虜來辨認。俘虜見軍官已經死了，就大膽說“這是軍長，是隆子遠。”

李魯又來到城門后面的大院子，讓俘虜指認幾個軍官俘虜，從中找出了敵人的副軍長李一顯和師長李子營。他讓戰士們把這些俘虜押下去聽候處理。

天亮了，泗城解放了。

迎著東方冉冉升起的太陽，人們走出家門，來到大街上。

當人們看見城頭上迎風招展的紅旗和威武的八路軍戰士時，都禁不住高聲呼喊“八路軍，八路軍好樣的！”

這些飽受侵略者蹂躪，在黑暗中苦苦煎熬的人們終于盼來自己的隊伍。他們打心底里高興，紛紛奔走相告：八路軍打敗了鬼子漢奸，這里又是咱們中國人的天下了。

人們跑到偽縣政府大門口，看到鬼子都死了，漢奸也死了不少。活著的漢奸也耷拉著腦袋，沒了往日的神氣。

一些人跑回家去，找出準備過年貼的大紅紙，扎成大紅花，剪成小紅旗，掛在門口，舉在手里，慶祝這個比過年都重要的日子。

林英帶著救護隊隨部隊搶救傷員，從昨天晚上一直忙到清晨。這一會，戰斗結束了，林英和靈芝隨著擔架隊趕往城外的救護所。在路過雜貨鋪時，靈芝向林英請了一會假，進院見過張福安一家。

張福安不在家，他去縣委忙召開歡慶大會的事了。他老伴見靈芝穿一身八路軍軍裝進來，顯得那么英姿颯爽，高興地合不攏嘴。她拉著靈芝的手一個勁的咵她，又拿出花生讓靈芝吃。靈芝感謝張福安送她走上革命道路，表示張家就是自己的娘家，一輩子都忘不了。張福安老伴交代靈芝有空就回來看看，姨給你包餃子吃。

靈芝離開張家，往東走了一段路，正想拐彎去北城門，忽然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正是她住過的那個小院。她下意識的扭頭往回走，她不想再看到那個曾經讓她傷心的地方。剛轉過身，她突然想起這個小院是白六的老窩，這個漢奸是不是藏在里邊？她在問自己。

決不能讓白六成為漏網之魚！強烈的責任心和埋藏在心底的仇恨驅使靈芝又回過頭來。她摸了摸腰間的駁殼槍，又把張得印送給她的那支擼子上膛裝進褲子兜里，便大步向小院門口走去。她想看看大門是不是上了鎖？如果沒上鎖就說明里面有人，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說來也巧，剛走出不遠，迎面碰上幾輛馬車過來，車上都坐著背槍的民兵。靈芝向路邊靠了靠，讓馬車過去。就在最后一輛馬車過去時，忽然聽得車上有人喊停車。她聽出是張得印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張得印和幾個戰士從馬車上跳下來。

靈芝見是張得印，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忙問：“你沒事吧？”

張得印挺了挺胸脯說：“沒事！”

靈芝說，我看到你們突擊隊的人都回到東門了，就是沒看到你，心里還犯嘀咕呢！你去哪里啦？張得印聽靈芝這么關心他，心里一陣激動。他忙說，戰斗一結束，我就去城外接孫村的馬車隊了，你放心吧！

靈芝臉上一陣緋紅。她向一旁轉過臉說，我當然放心啦！

張得印見靈芝一個人，問她這是去哪兒？

靈芝小聲說，自己正要去小院抓白六。張得印聽后說我和你一起去。

靈芝問你這會有空嗎？張得印說，我把馬車隊接過來了，讓他們跟著去軍火庫就行了。

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馬車旁邊的幾個戰士。

靈芝向戰士們打過招呼，說再叫上兩個人一起去吧！

張得印說不用去這么多，我一個人就行了。

靈芝臉紅著臉小聲說：“你傻啊！光咱倆去會讓別人說閑話的。”

張得印聽后忙說：“是，是，那就再去一個！”

張得印回身招呼一下，讓幾個戰士趕著馬車先走，他和戰士小王跟著靈芝直奔小院。

來到小院附近，靈芝讓張得印他倆先停下，自己來到門口。她見門上沒上鎖，知道里面有人，便輕輕推了一下門扇，發現門是從里面插上門栓的。

靈芝向張得印招手，張得印和小王迅速來到門口。靈芝小聲說：“門是從里面插上的，里面有人！”

說著，就要用手拍門。

張得印一下抓住靈芝的手，說：“不要驚動里面的人！”

說著，掏出匕首插進門縫，輕輕撥動門栓把門打開。

靈芝一步跨到門里，貼著影壁墻轉進院子。張得印讓小王掩護，自己也跟著靈芝進了院子。

靈芝來到北屋門口，見門扇是虛掩著的。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覺得屋里沒有動靜，便伸手推開東邊的一頁門扇。

隨著一扇門打開，屋里頓時亮堂了許多。靈芝聽了聽還是沒有動靜，便一手舉著手槍，一手推開西邊的門扇跨進屋里。

就在靈芝跨進門里的一瞬間，突然，一只手從門后伸出抓住了靈芝拿槍的手腕，接著順手一擰使駁殼槍掉在地上。

這一下，連嚇帶疼，靈芝禁不住“啊”了一聲。

接著，靈芝就被門后的人斜肩抱住，一支盒子槍頂在靈芝的腰上。只聽后面的人惡狠狠說：“不講良心的死妮子，還敢帶人來抓我！”

靈芝聽出是白六的聲音，倒是鎮靜了下來。她大聲喊到：“白六，你跑不了啦！”

張得印見靈芝被門后的人抱住，騰一下就跳進屋里，他用駁殼槍指著白六，大聲呵斥到：“放開靈芝，留你一條小命！”

白六見進來的是一個小伙子，也大聲說：“只要放我走，我就放了她！”

張得印說：“整個縣城都就解放了，你還想跑！你把靈芝放開，我留你一條活命。”

此時，小王也跑過來，準備沖進屋里解救靈芝。

白六聽到外面還有人，便聲嘶力竭的叫喊：“你們都退回去！要不我開槍打死靈芝！”

靈芝趁白六注意力轉向門口這一會，迅速從褲兜里掏出小手槍，反過手朝白六的身上打出去。

只聽“噗”一聲，白六的身子晃了一下。

就在這一剎那間，張得印也摟動了扳機，“啪”一槍打在白六拿槍的手腕上。白六手里的盒子槍落在地上。

靈芝用胳膊肘使勁向后一搗，白六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張得印一手把靈芝拽到身邊，照著地上的白六又打了一槍。小王也一步跳進屋里，他搜查了屋內的各個角落，對張得印說，沒發現其他人。

張得印走到白六身邊，把手伸到白六的鼻子下試了試，說這家伙完蛋了。

大家收拾了白六的武器，一起出了小院。張得印小聲對靈芝說：“剛才差點把我嚇死了，你還真行，臨危不懼，自己救了自己！”

靈芝說：“還不得謝謝你啊！是你送我那支手槍給我壯了膽子！”

靈芝看了看張得印又說：“你怕什么？是怕我被打死嗎？”

張得印說：“當然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我娘還等著你去我家吃飯呢！”

靈芝聽后臉一下紅到脖子，她心里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停了一會，靈芝小聲說：“就是去你家，也要請林英姐一起去！”

張得印聽后高興的說到：“那是！我早想請林英姐當咱倆的媒人。這次回到孫村，我就給林英姐說，讓她帶著你去我家。”

小王在后面接著說：“班長，到時候我也去喝你倆的喜酒！”

張得印聽后哈哈大笑，連聲說好！好！

靈芝聽后，臉更紅了。她讓張得印和小王前面先走，自己要平靜一下心情。

第二天上午，縣委和八路軍參戰部隊一起在仲廟前舉行了慶祝大會。會場上紅旗招展，鑼鼓喧天。歌聲、口號聲響徹云霄，人們盡情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喜慶的氣氛蔓延到鄉村，泗河兩岸鞭炮聲不斷，各村都在慶祝解放。

李魯開完會就直奔城北門，他心里掛牽王正的傷勢，急急忙忙來到劉家莊的救護所。

戰前，軍區醫院把原來設在王家莊的救護所擴大了規模，從各部隊抽調了十幾名醫務人員充實到救護所，派張恒擔任救護所所長，林英擔任救護隊長。

救護所設在莊里的小學堂。李魯來到學堂門口，向哨兵打了招呼，便進院子見林英。

兩人一見面，林英就把王正被鋸掉一條胳膊的事說了。李魯聽后半晌說不出來話。停了一會，李魯問：“人醒過來了嗎？”

“嗯！醒過來了。”林英答道。

“走！帶我去看看他。”李魯邊說邊往院子里面走。

林英把李魯領到一個看似教室模樣的大屋子。一進門，就看到龔斐在忙著給一位傷員換藥。林英說：“這個屋里都是重傷員，現在是龔斐值班。”

李魯向龔斐打過招呼，跟著林英走到最里面一個布簾子面前。

林英輕輕掀開簾子，小聲說：“王正，感覺好一點嗎？李魯看你來了！”

林英的話還沒說完，李魯一步跨到床前，俯下身子說：“老伙計，你可要挺住啊！”

王正動了動身子，想抬起頭來。李魯忙拍了拍王正的左肩膀，示意他別動。

王正小聲說：“我能挺得住，你放心吧！”

接著又問：“逮住宮本了嗎？”

李魯忙說：“逮住了，不光逮住了宮本，還活捉了李光庭李一顯和李子營，還打死了隆子遠。我們的老對頭都收拾了。”

李魯又說：“這次戰斗你可是立了大功的！”

王正臉上露出微笑。他說：“立功是小事，關鍵是打敗了宮本和那些漢奸，我心里覺得真痛快！”

林英在一旁說：“好啦，別說啦！王正不能說話太多！”

李魯聽后說：“是是，我忘了這事了，那好吧，你安心養傷，我等著你傷愈歸隊！到那時，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正在這時，龔斐走過來。她小聲說：“李大哥，你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李魯見龔斐眼圈紅紅的，明白她這是因為王正負傷哭的。李魯想了想說：“平時你們兩個沒時間說心里話，這次王正在這里養傷，你倆也有時間聊一聊啦！”

說著，他看了看王正和龔斐。王正搖了搖頭說：“我都這樣了，不想連累龔斐了，以后------。”

王正還沒說完，龔斐打斷他的話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你為打鬼子負傷，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一直陪著你，別胡思亂想啦！啊！”

林英接過話頭說：“就是嗎！龔斐說得對，你為打鬼子掛花，是戰斗英雄，我龔斐妹妹更愛你了。再說，哪有一掛花就悔婚的，我妹妹不是那樣的人，你王正也不能做負心漢！”

林英一連串說了這么多，龔斐連著點頭，王正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了看龔斐把話又咽下去了。

李魯見狀，忙說：“剛才說王正不能多說話的，那就說到這里吧！我們等著王正傷愈歸隊，到時候再喝你倆的喜酒！”

說著，李魯向王正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李魯對林英說，借這個機會要見一見表哥張恒。林英答應一聲，就領著李魯拐到屋子的東頭。林英邊走邊說，表哥在后排的屋里，他從昨天夜里到今天中午接連做了二十多個手術，這一會正在屋里迷糊一會。

兩人一起來到后排一個屋子的門口，剛要進屋，忽聽得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我說嗎！李魯來了不能不見面就走吧！”

李魯聽出是表哥的聲音，急忙轉過身，只見張恒從院子的西頭走過來。

李魯急忙迎著張恒走上前，緊緊握住張恒的手說：“哥！你還好吧！”

張恒說：“好好，我剛才在西屋里給劉軍醫交代一個傷員的事，聽說你來了，就趕忙過來了。”

兩個人抑制不住勝利帶來的喜悅心情，相互握住對方的手搖晃起來。張恒說，前一段我才聽說，你被軍區授予戰斗英雄，我真的為你高興。還有林英，也擔任了救護隊長，你倆都進步很快。

李魯聽后說：“我倆都是在哥的關心下，才有今天的進步。我早想找機會謝謝你呢！”

張恒擺了擺手，說：“自家人還客氣，再說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嘛！”

張恒知道李魯是來看王正的，便說，王正的傷問題不大，手術及時，現在咱們也有消炎藥，后面就是個恢復的過程。他讓李魯放心。

李魯聽后心里踏實多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張恒說：“你和林英也好久沒見面了，我就不留你啦，你們小兩口啦一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