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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司空皇帝

秦思農道:“你還能是誰,是我哥秦傷懷和慕容蓮的女兒,我的親侄女。”

慕容金鈴道:“那為什么司空皓月會當眾承認我才是寧宜公主,我和她剛出生就被慕容蓮調換。”

秦思農道:“這事我也聽說了,太后還特地來問過,問題是《至善筆記》里并沒有這樣的記載,兩種可能,一是公主在撒謊故意說給你聽,想氣氣你;二是…你執念太重,想當女帝想瘋了,才會認為自己是公主。”

慕容金鈴冷哼道:“我是不是瘋了只有你最清楚,《至善筆記》一直在你手里,你不承認永遠沒人知道真相,我若和你是叔侄為什么司空皓月長得像你,而我卻一點不像你,如果她才是秦傷懷和慕容蓮的女兒,那你明天要娶得就是你親侄女…”

說到這,門外“噗嗤”一聲,接著一只筆滾了出來,張牢頭乍聽此言,嚇得不僅放了個屁連手里的筆都掉了,還不敢露面來撿,只能伸腳去勾。

秦思農笑道:“所以說你瘋了,我若明知她是我親侄女,死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慕容金鈴忽地一震,又道:“如果這世上根本沒有秦思農只有一個秦傷懷,那你…那你要娶得就是你女兒,是你女兒,哈哈哈!”她又是一陣驚天狂笑,笑聲驟起驟止,轉而瞪著秦思農。

秦思農道:“怎么不笑了,也覺得自己荒謬至極是不是?”

慕容金鈴深吸口氣,連續發問道:“你們明天是不是有大動作?是不是已經計劃好要在婚宴上顛覆寧宜皇室,殺掉太后和皇帝送方氏母女上位!你們在皇宮里、在太后身后是不是也有隱藏極深、份量極重的臥底,趙四方還是錢八面?或者他們倆都是!前幾天出現在宮里輕功極高的夜行人到底是誰?蘇倩茜身邊的那伙人去哪了?小紅、小白和沈魚沉又去哪了?”

秦思農沒立刻回答,門外張牢頭直呼道:“慢點慢點,我還沒記全呢!”

秦思農緩緩答道:“我們的確有計劃,不過是和太后的合作計劃,和你瞎猜的那些完全沒有關系,我們的計劃要大得多,事關寧宜國的萬世基業。”

慕容金鈴驚訝道:“什么?你們…難道是要對付的是方氏和段懿德?”

秦思農道:“胡說八道,方氏回歸寧宜皇室是得到太后認可的,是遵守先帝遺訓。如果你一定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他手舞足蹈雙手朝外一推一撥道,“我們的目標是整個云海大陸!”

慕容金鈴道:“這就是你們用來欺騙太后的借口!”

秦思農樂道:“恰恰相反,這是太后和靈峰女帝間的交易,和我一點關系沒有,我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誰叫我哥逼著我背下了全部《至善筆記》的內容,這是我的救命稻草。”

慕容金鈴道:“只恨我一念之仁,在女神峰沒對你下狠手,不然筆記應該是我的。”

秦思農道:“就因為你的‘一念之仁’以及看在我和你是親叔侄的份上,女神峰那晚才沒有為難你,而是放你走了。”

慕容金鈴黯然片刻,神情依舊痛苦道:“我到底是誰!是不是這世上只要你一個人能給我答案?”

秦思農道:“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奇怪,就好像我問我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思農?’明明知道答案卻還不斷懷疑,不斷被別人懷疑。”

慕容金鈴聽不進去這些,反復問道:“告訴我明天會發生什么?快告訴我明天會發生什么?”

秦思農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明天是個好日子,你叔叔我要娶寧宜公主,寧宜皇帝要娶方靜。”

慕容金鈴冷笑數聲,知道自己已問不出任何結果,事已至此她為替太后尋求真相已殫精竭力卻還落得入獄的下場,若天要亡寧宜她無力回天,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寧宜公主,純是為找秦思農報仇的話或許還更簡單,如今唯有等待。

張牢頭聽兩人不再說話,探頭瞧了一眼,終于將筆放下,那張紙上字不成字,叉叉圈圈遍地,若沒有他的解釋哪怕造字的倉頡復活在世,也看不懂都記錄了什么內容。他越想越是心緒不寧,抱怨布置給他這個任務的人也混蛋,明知自己大字不識一籮筐,非要記錄,平日秦思農一個人住連句夢話都沒有,偏偏最后一晚綁來個姑娘,兩人還是親叔侄,姑娘說話又急躁又快,這不是要命嘛。

轉眼,天已朦朦亮,按照之前的約定,司儀官請出秦思農,由一隊禁衛軍護送去蘇倩茜所在的玉瓶樓,洗漱更衣。

慕容金鈴瞪著眼,此時說什么都沒用,唯有等著盼著。秦思農走后不久,有人來找張牢頭索要昨晚的記錄,張牢頭哆哆嗦嗦將紙遞上,對方一瞧就皺眉,張牢頭忙解釋道:“這位侍衛大哥,他們說話實在太快,我大字不識一籮筐,做記錄我太難了,不過我已背熟他們說話的大致內容,可以轉述。”

侍衛異常嚴肅道:“你昨晚所聽見的都是我寧宜國的最高機密,若非太后親自問,你不準對任何人提及半個字,不然…嘿嘿,你懂得。”

張牢頭趕緊道:“懂懂懂,絕不說,不見到太后打死我也不說。”

侍衛這才微微晃了晃,朝牢里飛快地瞧了一眼慕容金鈴,湊近張牢頭道:“牢里的女魔頭極度危險,今天無論她提出任何要求都拒絕,待雙婚宴結束之后,太后會派人來將她帶走另囚別處,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張牢頭用力點頭答應。

侍衛離開地牢后來到司空皓月的寢宮外,確定左右無人飛快地將一枚青黑石扔了進去。

司空皓月一早就在等這條最后的消息,用段懿德給她的特制工具打開石子,里面的字條上寫著:“萬事俱備,保護好‘駙馬’即可!”

司空皓月焚了紙卷,心笑道:廢話,駙馬可是我親叔。

玉瓶樓。

蘇倩茜、安心、安然、艾花、艾草一早就等來秦思農,不過她們并沒有說話的機會,司儀官全程陪同和監視,讓秦思農沐浴洗漱,刮了刮胡子,收拾干凈,換上禮服,最終只讓艾花、艾草隨行,秦思農臉上樂呵呵一副神情,臨離開之前才找了個間隙問蘇倩茜道:“大叔今天這身打扮如何?”

蘇倩茜道:“敷衍,怎么看都像敷衍!別扭,怎么看都很別扭!早把‘一見佳人誤終生’的事給忘了吧,攀龍附鳳、見異思遷、朝秦暮楚、寡情無恥…”

秦思農忙道:“停停停,早知不問了,蘇姑娘,咱們殿上再見。”

蘇倩茜哼了聲道:“艾花、艾草跟緊點,別讓駙馬大叔樂昏了頭。”

艾花、艾草齊齊高聲答應,司儀官高喝啟程,一行人離開玉瓶樓。

蘇倩茜目送隊伍走遠,安心湊近她耳畔道:“剛收到消息,萬事俱備,咱們按計劃行事即可。還有一個好消息,昨晚慕容金鈴被抓,在地牢里大叔隔壁關了一宿,估計今晚之前不會出來礙事。”

蘇倩茜輕快一笑,轉而又目光凝重道:“但愿能過這一關。”

安然從院外走進來,依舊很謹慎地小聲道:“負責監視我們的人已經撤走。”

蘇倩茜道:“咱們就繼續等著吧,安排我們什么時候去大殿?”

安然道:“掌燈之時有人來接。”

蘇倩茜熬過這漫長一日,對于她這位靈峰女帝而言,這種情況并不罕見,甚至在她登基之初、四面楚歌的那段歲月里,度日如年的日子經常相伴左右,每一次都能逢兇化吉、否極泰來,后來她才明白那幾乎全是秦傷懷在暗中相助,幫她擋下一波又一波暗殺,幫她化解層層阻礙和困難,最終秦傷懷是忍無可忍,出手除掉前左右相,換來這幾年的平安順遂,然而內憂始終潛伏存在、蟄伏待發。

掌燈之時已到,有宮人來接引蘇倩茜,這兩人還全是靈峰諜網安插在寧宜皇宮里的密探。

蘇倩茜不多時進入大殿,殿里布置得一派喜慶,放眼皆紅,可見寧宜皇室并沒有敷衍行事,真將這場雙婚慶典辦得體面奢華,要好好彰顯一下寧宜皇室的帝王風范。蘇倩茜和安氏姐妹入座,她們被安排在大殿的右側,右側的新人是司空皓月和秦思農,左側的新人是司空帝司空無求和方靜。

這邊入座后不久,對面相應的位置上,方九娘、段懿德、阿喵和白吞牛也入座,雙方隔空點頭,四下張望,都察覺到大殿里外松內緊,表面上氣氛寬松融洽,暗地里的禁戒極度森嚴,幾乎沒有人可以隨意走動,組織者有過一番精心的準備,所有正陸續進場的官員也悉數搜身檢查,不允許任何利器進入殿內。

賓客全部進場之后,大殿關門。裴太后在趙四方和錢八面的護衛下率先入座,她的位置幾乎就是寧宜國最尊貴的王座,平日上朝司空帝的龍椅。接著司空帝和方靜入場坐在太后左側,司空皓月和秦思農坐在太后右側,一眾人皆是周身珠光寶氣、龍冠鳳袍、光彩奪目,唯獨秦思農最寒磣,陪坐在司空皓月身邊簡直跟個土鱉似的。

眾人齊齊站起身先恭賀裴太后,裴太后威儀一笑,示意眾人坐下,左右兩側的兩對新人陸續敬酒,一套禮儀過后,裴太后宣布開席,趙四方剛要傳令,忽然間就聽有人道:“太后且慢!”

裴太后笑道:“皇帝,你有什么事嗎?”

司空無求朝太后二度行禮道:“太后,今天是兒臣大喜之日,做為寧宜司空帝,朕有幾句話要當眾宣布,告之全天下的寧宜子民。”

裴太后臉色就是一變,在她記憶中司空無求從沒有以這樣的稱呼和口吻說過話,裴太后猛地皺眉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必須要現在說嗎?”

司空無求道:“是,就是今天、現在,兒臣有一番肺腑之言要宣布。”

裴太后微微點頭,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拒絕,可她那顆心猛然就是一沉,總覺得婚宴慶典上會出事,萬沒料到意外會率先發生在司空無求身上。

司空無求旋即轉身,面朝所有賓客,大聲道:“朕,寧宜國司空氏第四任皇帝司空無求,謹遵先帝遺詔,今日退位讓賢,還國、還政于前朝方氏后裔方九娘、方靜母女,司空氏自此不再是寧宜皇室,我與女帝方靜、我姐司空皓月與秦思農之婚約也同時取消,今日此宴即刻散席!”

這番話說完,簡直說得眾人振聾發聵,大殿上幾乎所有人都嚇得不輕,這個狀況實在太出乎意料,若非親臨親見親耳聽聞,任誰都不敢相信,偌大的殿堂里鴉雀無聲,仿佛一根羽毛落地之聲都能聽得真切。

司空無求說罷,直接將身上的龍袍喜服脫掉,發泄般用力朝外扔。

喜袍墜地,猶如一聲暗號,方九娘站起來朗聲道:“司空氏誠信大義,寧宜方氏定不負所托再掌皇權,讓寧宜國日漸強大,從此傲世云海無人敢欺。”

方九娘話音才落,下面有幾位朝廷重臣竟也爭相站起來表態,大加贊賞,甚至信誓旦旦愿意輔佐寧宜新帝方氏女帝。

裴太后在上正襟危坐,忽地大喝道:“你們這是要公然謀反嗎?皇帝拒婚失態,言行有失偏頗,年少無知易被利用蠱惑,而你們這班人在朝為官數十載,怎地還如此糊涂,難道眼里根本沒有哀家嗎?”

司空無求轉身一指道:“你沒有資格自稱‘哀家’,我的母親前寧宜月妃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沒有數嗎?害母奪子得來的太后,弒君謀逆送我登基,你這樣的女人歹毒至極!我算什么司空皇帝,你算什么寧宜太后!”

裴太后冷笑一聲,舉起金鈴用力搖了搖,大聲喝道:“來人,給我拿下這群叛臣賊子!”

鈴聲響起,眾人身后立刻閃現出十幾名銀甲獸面的武士。

裴太后剛想說先將方氏一黨拿下,可游目一瞧,分明安排有二百五十人,怎么出來的武士那么少才十幾個人。

那十幾名武士站著不動,各持刀劍瞪著所有參宴的賓客,顯然目標既不是重臣也不是司空無求,而是所有人,其中有一人直接走到蘇倩茜身邊,摘下獸面具,又拉下內襯的紅色蒙臉布,露出一張方正黝黑的臉道:“陛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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