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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神明啊，要是你能聽到我的祈愿，就請回應我吧！”站在斷崖邊，少女閉上眼睛，一躍而下——

風拂亂了她的長發，潔白無瑕的白無垢嫁衣在空中飛揚，像是一只蹁躚的蝴蝶，瀕死前最后一舞。

“喂！”

墜落的身體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少女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俊秀的少年——

少年攬著少女的腰，轉瞬間就回到了懸崖上。

“你……”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救下自己的少年，少女婆娑的淚眼有了些神采。

“你是聽到我祈愿的神明嗎？”抓著少年的衣角，少女急切的問。

“神明？”鏡夜不解的回問，“為了那種虛無的東西，你就去尋死嗎？”

“你又明白什么？”少女狠狠的推開鏡夜，跌跪在地上，灰塵弄臟了純潔的白無垢，少女崩潰的哭出聲來。

“……我，”從來沒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成這樣，鏡夜簡直無措，“喂，你別哭啊。”

“神明會聽到我的祈愿的，就算豁出我這條命去——”

少女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奔向懸崖。

“等等！”鏡夜一驚，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也許我可以幫你呢？”

“不，你幫不了我的。”回頭看了鏡夜一眼，少女奮力掙扎著想要掙脫鏡夜鉗制著她的手。

“放手任由你從這里跳下去嗎？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瞪大眼睛看著少女，鏡夜簡直不能理解。

“放開我，”少女的眼神簡直令人心碎，“你能阻止我一次，兩次，但是沒用的，放棄吧你救不了我的。”

“……”

鏡夜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利落的給了少女一記手刀，鏡夜接下少女軟倒的身體，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年頭，殺人容易，救人好難。

——

山腳下的村莊。

唯一一家可以給外人提供食宿的小店。

“請。”

端著茶壺的小妹給鏡夜面前的杯子里填滿水。

“謝謝。”鏡夜微微頷首，微笑的看著倒茶的小妹，“我能像你打聽些事情嗎？”

“當然。”臉色漫上羞紅，小妹略帶拘謹的跪坐在鏡夜對面。

“那，能麻煩小姐姐告訴我，最近有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客人是想打聽您帶來的那位姑娘的事嗎？”

“是的。”

“啊呀，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呢”

“請講。”

——

幾年前，一個流浪的旅人來到這里，定居下來。

村里人都叫他獨眼由良，因為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藏在裹頭下面，只能看到一道狹長的刀疤。

因為是流浪旅人的緣故，村子里的人都對獨眼由良避之不及。

畢竟……浪人都不是什么善類。

但是獨眼由良卻意外的是個脾氣不錯的人，雖然和普通浪人一樣，落拓且沉默，像個孤狼一樣，但是卻不像別的浪人那樣粗俗無理的鬧事，所以村子還是接納了他。

但是大家真正的接納由良，還是因為那件事。

前幾年世道不太平，火之國和其他國家戰爭，雖然不是戰場，但是我們這個小村莊也受到了戰爭的影響。

為了生存，迫不得已之下，村民只能和山賊做交易，甚至還有不少村民加入到山賊中去。

說是交易，也不過是不公平的掠奪，山賊闖進村子里，擄走了很多女人。

桔梗的父母就是死于那場掠奪——山賊看上了美貌的妻子，妻子不愿屈服，一頭撞死在桌案上，丈夫紅著眼拿起菜刀和那幫山賊拼命，卻被亂刀砍死。

小姑娘桔梗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從藏身之處跑出來，撲到父母身上大聲哭嚎。

山賊見了桔梗，也起了歹意，想要擄走桔梗，這時，那位獨眼由良提著一把武士刀，一路殺過來，救下了村民和桔梗。

后來，戰爭停止了，村子也慢慢恢復了生產。

姑娘桔梗也長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紀。

繼承了母親的美貌，桔梗也是難得的美人，村里很多小伙都想娶她。

但是桔梗卻愛上了由良，那個大她十幾歲的獨眼男人。

不顧村人的勸阻，桔梗執意披上白無垢，嫁給了那個男人。

婚禮當天，卻出事了。

不知那些山賊從哪里得來的消息，闖進了村子，要搶走桔梗。

那天由良打扮的很精神，一襲黑色羽織，同所以要與心愛的女人結婚的男人一樣，一向板著的嚴肅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在門外迎接那樣愿意為他們送上祝福的好友。

就在這時，山賊闖了進來。

由良再次拔刀。

但是這次不同的是，他的心里有了牽掛與惦念的人，相應的，也就有了弱點。

武士不該有這樣的顧忌，這會影響他們拔刀。

那些山賊抓住桔梗，逼迫由良自盡。

鮮血在腳下蔓延那天的場景，猶如地獄。

——由良自殺了，用自己那把武士刀。

而那些山賊卻沒有履行承諾，他們砸毀了婚禮現場，擄走了桔梗。

由良死了，沒有人可以阻止那群山賊。

之后發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但是，令人們吃驚的是，三天之后，桔梗回來了。

那件純潔的白無垢，染上了暗沉的血跡。

披散著頭發，桔梗步履踉蹌的回到村子，而她的手上，提著山賊頭領的腦袋。

桔梗會用刀，是由良教給她的。

村民們驚恐的看著桔梗。

而桔梗只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由良呢？”

沒有人敢回答她。

“由良他，已經……”身旁的人捂住了那人的嘴。

“我的丈夫在哪里？”

桔梗再次問道。

“我，我帶你去。”

村長跪在了桔梗面前。

因為由良身份特殊，所以不被允許葬在村子的墓地里。

村長帶著桔梗去了斷崖。

由良的尸體，被村民們丟到懸崖下面去了。

桔梗在斷崖下找了好多天，找到了由良的殘骸。

一具不成人樣的殘骸。

只能依稀辨認出還穿著黑色羽織的模樣。

抱著那具殘骸，桔梗哼著一只不知名的調子，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那首歌謠怪異極了，有人隱約聽見了什么“烏鴉哭了”，“尸體”，“復生”之類的話。

后來，桔梗把由良的尸骸葬在了斷崖下面。

從那之后，村里人就再也沒有見過桔梗了，只是那些上山去到斷崖那邊的人都說，有個穿白無垢的女孩子一直在哪里，一旦有人靠近，就殺了他們。

人們都說，那就是桔梗，桔梗瘋了。

從此，那處斷崖，就變成了禁忌之地。

沒有人敢靠近那里，村里人也會告誡來往的旅人，不要靠近那里。

——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了。”

傾倒的水聲將他從那個故事中喚醒，鏡夜抬起頭。

托著茶壺的小妹，給杯子里重新填上茶水，“具體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多謝。”鏡夜垂下眼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沒有瘋。”

和室的門被推開，穿著白無垢的桔梗走了進來。

咣當一聲，茶壺掉在地上。

“抱歉！”小妹慌忙蹲下身，“真是失禮了！”

“沒事，麻煩小姐姐出去一下吧。”

和室的門被關上，鏡夜重新將目光轉回桔梗。

桔梗披散著長發，臉色蒼白如紙，仿佛真的是從故事里走出的怨靈。

“你喜歡聽故事嗎？”桔梗說，“那這位大人，再聽我講一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