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明白，李晏這話試探她的成份太多。

她點了點頭，“確實，奴婢理應這樣做。”她頓了頓，揚著笑意，“在這后宮里受累，折辱這一年多，如今有這樣好的機會，自然要抓住。”

她的笑有些牽強，李晏卻看到她那眼里的蒼涼，莫名的讓人有些不忍，她的酸楚似要透著眼眶溢出來。

李晏心里觸動，好像自青箬為奴后，他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模樣。

李晏知道，亦見過別人為難她，每每總是忍氣吞聲，可見著有人刁難龍子璟時卻又像是護仔的母雞。

他還見過一回，青箬竟將一個宦官的頭打出了血。

為此陛下還處罰過她，不過有這么一遭，旁人再沒敢明里為難為她，皆是被她當時的膽魄嚇住。

她雖隱忍退讓，或是為龍子璟奮力出頭，卻從不曾見過她露出這樣無奈的模樣。

李晏收回思緒，好奇的問著：“那你為何向本王坦白？”他的面容總是溫和有禮，面上噙著淺笑。

“奴婢知道，縱使奴婢不來找王爺，王爺也是會知道，倒不如奴婢自己來坦白的好。”她停了下來，似乎在斟酌話語。

“我猜你不是簡單的要與本王坦白吧。”

青箬點了點頭，“嗯，奴婢想求王爺兩件事情。”

李晏眉角微挑，示意她講下去。

“一請王爺先莫怪罪外祖，他年事已高，早已退出朝堂，如今行事應當是擔心奴婢姐弟二人在宮里受苦，應是沒有別的意思。”

李晏聽此笑了起來，“沒別的意思？”

她被李晏看著心里有些膽顫，而后他的話更使她感覺到一道霹靂順天而至。

“你可知，午時本王接到密報，半月前，你外祖屯兵于青州，囚巡撫，殺知府、知州近百人，更是打著匡扶龍氏正統，誅殺李氏逆臣的口號。”

“這時來接你姐弟二人，你說沒別的意思？”

他靜靜看著青箬，“若是真心擔心你姐弟二人，他便不會等著大理、西夏兩國來亂時才來接你二人。”

青箬一直無語，愣愣看著他。

“你姐弟在宮里這一年多時間，他已秘密召集前朝之臣為今時舉事做準備，只怕大理、西夏與他之間也達成了不可告人的盟約吧。”

李晏看著她懵然不知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青箬，你可知你外祖此舉何為？他趁著外國來犯時，在后院放了一把大火。”

這些消息將青箬震驚得無話可說，大腦旋轉不停卻找不到出口。

記憶里那個和藹的老人，慈祥的面容陡然變得陌生。

她知道，正是因為文宗帝的昏庸無度，慕容將軍才決定辭官回鄉，如今這些可怕的事情當真是他所為？

許久后，青箬端起手邊的茶水，用力咽了口，可仍舊難掩嗓音里的晦澀，“另有一事，還請王爺考慮。”

李晏點了點頭，“你說。”

青箬起身跪伏在地，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奴婢想親自去一趟青州，接回弟弟回京，再順便規勸外祖。”

她正面伏著地，李晏瞧不見她神色，卻聽出她語氣里異常的堅定。

李晏靜靜得看著她的發頂，鳳眸內暈著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