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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薩保府

  • 王候從種田開始
  • 兇猛的老狐貍
  • 2974字
  • 2020-10-16 20:54:40

三個小兒到正堂面見薩保主人的時候,紅胡子康火郎正和兩個祆商談話。不過康火郎十分直爽,對沙陀朋友不避言談,哪怕是小朋友,立即請三人登堂。

康火郎介紹了兩個祆商,一個是布商石重遷,一個是開邸店的安元孝,都是粟特商人,虔誠的教徒,正在商議教務。

知道嗣昭是沙陀王氏,石重遷和安元孝肅然起敬,連稱沙陀和粟特是一家。嗣昭卻滿腹狐疑,入娘的,安敬思縱馬搗毀木塔山果園的時候,怎么不和沙陀是一家。

好一番禮數(shù)客套,康火郎才問道:“你們找到老夫,是有什么事情么?”

嗣昭說道:“小子偶游仙霸坊悲田養(yǎng)病坊,心中有疑惑,能否請教康公?”

康火郎的眉頭漸漸聚攏,臉色慢慢凝重起來,緩緩說道:“那是一個不詳之所,為郎君計,還是遠離那里為好?!?

嗣昭苦笑著說道:“康公可曾聽說云中驛刺殺案。”

康火郎點頭說道:“此案轟動塞下,無人不知,死了一個營田大使,一個軍指揮副使,恐怕天下都要知曉了?!?

嗣昭看著紅胡子薩保,說道:“如果我說,悲田養(yǎng)病坊和此案有關,小子三人是特意到云州查案,康公愿不愿意幫助我。”

安元孝豁然一驚,失聲叫道:“莫非。。。莫非刺殺案和景教有牽連?”

嗣昭目光轉向安元孝,說道:“安公也知悲田養(yǎng)病坊和景教有關么?”

安元孝笑道:“在西市,此事幾乎無人不知,不過詳情還是請薩保公說說吧,康公是老云州了,最是清楚不過?!?

康火郎苦笑道:“景教最是詭異狡詐,我一個外人,如何能深知人家的內(nèi)情,我知道的景教徒,大約就是云州糧商李允宰和紙商劉塔渾兩個人了,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建塘問道:“既然景教如此隱秘,此二人又為何盡人皆知吶?”

康火郎皺著眉頭說道:“自然是因為悲田養(yǎng)病坊。。。無論是何等盛世,總會有孤老殘障,窮困潦倒的百姓,本朝開元明皇帝憐憫人民的苦難,下詔置悲田養(yǎng)病坊,以收容老病無依之人,以免死于溝壑。

當時兩京各州的悲田院,是由各大寺廟經(jīng)營,僧人以悲田院為名,大肆收取善男信女的錢財,又放貸盈利,索要官田,真正用在悲田養(yǎng)病坊的有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三個小兒都聽出了康火郎話中的譏諷之意,他們涉世不深,哪里知道這些道道。

嗣昭怎么也想不到,像明慧大師,覺塵大師這樣的高僧大德,也會蠅營狗茍,勒索信徒,聚斂錢財?這大約是出于宗教偏見,并無實證吧,他并不反駁,只是默默聽著。

康火郎繼續(xù)說道:“會昌滅佛之后,罷各寺悲田養(yǎng)病使,拆毀寺廟,強命僧人還俗。雖說是大快人心,可是這悲田養(yǎng)病坊就無人經(jīng)營了,那些老病可憐之人,又該如何安置吶?”

承誨問道:“官府為何不派吏員經(jīng)營吶?”

康火郎搖頭苦笑道:“讓沖鋒陷陣的猛將,或者飽讀詩書的士子去做這種事情,怕是難些。這個營生既無名,又無利,官府是不愿插手的,那么只能遴選民間耆老辦理。

這些人,和那些僧人也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借機斂財而已,收容的苦人怕是只有百一,聊勝于無而已。

15年前,云州的悲田養(yǎng)病坊已經(jīng)瀕臨消亡,收容的貧苦不到10個人,坊庭破敗,如同亂葬崗一般。這時,兩個西市商人憐憫百姓苦難,主動向官府請求接管悲田坊,由他們募集錢帛,收購義田,以營利活孤老。

官府正愁這包袱甩不掉,見有人接手,自無不允。于是悲田養(yǎng)病坊的契東,就成了李允宰和劉塔渾二人,他們沒有借機斂財,不僅義田羨余全部投入坊中,自己還貼補挑費,收容漸多,如今怕是有2百余人了吧。

后來才知道,兩契東是景教徒。他們對外聲稱,他們的教義是仁愛和平,不忍人暴露凍綏,實際是借機傳教,吸引愚夫愚婦聽信他們的異端邪說罷了?!?

嗣昭心中暗笑,這怕也是宗教偏見,稍加譏諷罷了。

他想了想,又問道:“既然悲田養(yǎng)病坊屬于景教,那么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的總堂所在?”

康火郎點頭說道:“他們不叫總堂,名曰教堂,市井流傳著他們在那里宣教講經(jīng),卻從無人親眼見過,老夫不敢妄言?!?

嗣昭說道:“那么小子想進到里面看一看,他們會不會放行吶?”

康火郎上下打量了嗣昭一番,笑道:“你不貧無病,又不是他教門中人,想進去怕是不易。聽說他們有護教吏,兇惡的狠,我看郎君還是不要找麻煩了。”

嗣昭點點頭,說道:“據(jù)我所知,15年前,劉塔渾一門剛剛來到云州,并沒有現(xiàn)在的財力,他如何能接手悲田養(yǎng)病坊?又有哪個官府會把此事的經(jīng)辦權,交給剛剛落戶云州的微末商人,這不奇怪么?”

康火郎搖頭道:“具體的內(nèi)情,老夫就不知了?!?

嗣昭看著紅胡子,問道:“當時的云州刺史是哪一個?”

康火郎想了想,說道:“是赫連鐸?!?

嗣昭吁了一口氣,說道:“明白了?!?

史建塘忽然說道:“據(jù)我們查證,景教勾結大同軍防御使支謨,與我沙陀為敵。不瞞你們說,他們甚至行刺三郎君,賴神佛庇佑,僥幸逃脫而已。對這個悲田養(yǎng)病坊,我們是一定要嚴查的,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康火郎慨然說道:“沙陀和粟特本是一家,景教與沙陀為敵,就是與我們?yōu)閿?,王氏但有所命,無有不允?!?

石重遷紛紛的說道:“這些景教妖人信奉邪神,勾結官府,口中仁愛和平,卻趁糧荒時節(jié),哄抬糧價,盤剝百姓,如今又公然殺人,行刺朝廷命官,著實可惡,石某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安元孝憂慮的說道:“景教真的與支使君有勾結,怕是要橫行西市,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承誨說道:“支使君之子支鎬,和景教過從甚密,也許就是教門中人?!?

三個祆商倒吸一口涼氣。

石重遷說道:“要如何才能幫到你們?”

嗣昭說道:“后天,悲田養(yǎng)病坊要有大事發(fā)生,有什么辦法讓我們進到坊里么?”

兩個祆商凝神沉思,誰也沒有主意。

良久,康火郎說道:“我倒有個法子,只是過于腌臜骯臟,怕是要委屈你們一下了。”

建塘笑道:“塞下男兒,什么苦不能吃?腌臜還能過于糞溺么,不怕三位笑話,我們把整個新城的糞溺都清理了,有何可怕?”

康火郎說道:“怕是只能在糞溺上做文章了,他再隱秘的地方,總不能不清理便溺。元孝,你不是與云州糞頭朱癩痢相熟么?能不能扮成糞工,混進坊里?”

安元孝想了想,說道:“這倒是個辦法,此時就交給我吧,無非就是給朱癩痢幾個錢的事,如果能破此案,也算是稍報仆射公之恩,你們以為如何?”

嗣昭說道:“那就拜托安公了?!?

石重遷說道:“那個地方很是兇險,我發(fā)動一些粟特兄弟守在外面,危急時刻也有個接應?!?

嗣昭搖頭道:“這是要得罪防御使的大事,一旦事敗,會牽連到別人,千萬不要更多的人參與,今日之事只有我們幾個知曉就好?!?

安元孝說道:“郎君想的周全,我們還有幾個家奴,都是忠誠有膽氣的,不能滅景教妖賊,護得你們周全想來不難?!?

幾個人把后天的行動商議妥當,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大家才紛紛告辭,各自散去。

三個塞下少年回到下處,已到掌燈時分,建塘忽然問道:“嗣昭,你到底想的是什么?把那些景教執(zhí)事都殺光?”

嗣昭笑道:“那是做夢,辦不到,就算是辦到了,在支使君的地盤,我們能生離云州么?不不不,我只是想知道總管列班是誰而已,還有第7個執(zhí)事?!?

承誨說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把他們怎么樣?”

嗣昭冷冷說道:“現(xiàn)在不能怎么樣,不等于以后不能怎么樣,只要支使君一倒臺,就是這些妖賊完蛋的日子,我不想留后患,一個也不能留?!?

建塘想了想,說道:“承誨說的對,還有一個人必須抓到手里不可,就是支鎬。光是營田不實案,未必能扳倒支謨,身入邪教,行刺大臣,就一定要罷帥了?!?

承誨憂慮的說道:“在云州城里,綁走防御使的兒子,怕是比登天還難。”

嗣昭微微一笑,說道:“此事我想了幾天了,計策就在我心中,放心吧,那公子哥逃不脫我的手心?!?

建塘一巴掌打過去,罵道:“賊廝鳥神頭鬼臉,到底賣的什么藥?”

嗣昭大叫道:“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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