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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善哉

  • 王候從種田開始
  • 兇猛的老狐貍
  • 3084字
  • 2021-04-02 23:00:01

敬思忽然說道:“嗣昭,當(dāng)年徐蚱蜢也為你博過命,能不能。。。饒他一命?”

嗣昭冷冷說道:“我沙陀部行的不是大石王法,是軍法!王邸又豈能例外?吃里扒外,在哪個營伍不是重罪,你還有臉給他說話。”

敬思重重嘆了口氣,昏暗的燭火下,粟特兒竟然露出陰郁的神色,讓人頗為意外。

嗣昭忽然噗嗤一笑,說道:“你想什么吶,徐蚱蜢我還有用,要他性命做什么?”

高文集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有說話。嗣昭收起笑容,說道:“雖說王邸不取他性命,別人還愿不愿意留他,我就不知了。”

敬思說道:“那就看他的命數(shù)吧。。。他混跡太原地面,不能過于得罪市井豪強,我們畢竟是過客,他也為難啊。”

嗣昭冷冷說道:“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太原城是大石王氏龍興之地,父親大人說過,早晚這個城是沙陀的。老徐大約不知道,我們是大石宗室,成為太原之主那是天經(jīng)地義。”

昏暗的燭火下,嗣昭消瘦的臉如同石刻一般,眼中流露出狂熱的光芒。兩個伙伴感受到了冷酷的決心,不是來自一個人,而是整個沙陀軍。

天明時分,晉源里的晨鐘響起,里門大開,羈旅也紛紛忙碌起來,晨起的旅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行,三個伙伴開始披衣洗漱,整理行裝。

高文集一邊打著背囊,一邊問道:“我們怎么辦?返回晉源里,還是回太原再做計較?”

敬思不滿的說道:“你這說的什么屁話,被人哄騙,就這么算了不成?無論如何也要回那個鳥凈明寺,出口鳥氣。”

嗣昭淡淡說道:“敬思說的對,我們是來見含玉大師,既然來了,豈有不見而去的道理?”

高文集扭頭看著嗣昭,詫異的問道:“東西都沒有了,你拿什么和人家商談,何必自取其辱。”

嗣昭搖搖頭,說道:“那枚聶記私鈐,不過是贄見之禮,沙門支持不支持兩鎮(zhèn)商路,不在于禮之輕重,歸根結(jié)底還是利之所在。

有了這個東西,手里多了籌碼,底氣足些,沒有聶記私鈐,只要對佛門有利,他們一樣會站在我沙陀一邊。何況聶記私鈐與沙門關(guān)聯(lián)甚深,告訴沙門聶記私鈐的去向,其實也是見面禮,也是對聶記的示恩,無妨。”

敬思罵罵咧咧的說道:“入娘的,南蠻兒總有說辭。”

三人結(jié)清賬目,高文集向店伙打聽了真實的慧明寺,果然是河?xùn)|大寺,氣魄非凡。那凈明寺,不過是清冷寒寺,統(tǒng)共3、5個虀鹽劣僧,香火巨差,與慧明寺決計不是一回事。

這下萬一的指望也沒有了,三個伙伴不免心情低落,強打精神牽了馬,出了羈旅大門,再次返回晉源里。

路過里外的那片雜木林,嗣昭勒住馬韁,在道旁看了一會兒。他想起了葛虛云那幾個同伙,那么冷漠的目光,大概不是因為戒備之心,而是因為他們心情緊張,一旦被看穿,怕是要廝殺一場才能脫身。

他搖了搖頭,一帶馬跟上兩個伙伴,緩轡進(jìn)入里中。

三人首先來到凈明寺,還是那個敝舊小廟,依然是門庭冷落,卻沒有知客僧百丈迎出來。敬思早已一路闖進(jìn)去,見人就打,把個破敗小廟打的鬼哭狼嚎。

嗣昭和老高安頓了馬匹,走進(jìn)庭院的時候,敬思已經(jīng)從經(jīng)閣揪出一個老僧,那老僧大聲哭嚎,敬思正要揮拳痛毆,被嗣昭喝住。看那老僧模樣,又老又弱,敬思一拳下去,豈不是要出人命,那還了得。

往四周看,庭中還躺著幾個和尚,掙扎不起,哼哼唧唧。

嗣昭走到那老僧面前,問道:“你是何人?”

老和尚哭道:“貧僧是凈明寺主持道明。”

嗣昭問道:“昨日那個梵僧又是誰?”

道明哭哭啼啼的說道:“幾日以前,忽然來了幾個行腳僧,要到寺里掛單,還給了豐厚的香油錢,敝寺香火不旺,平素頗為清苦,這等好事如何不應(yīng)。

那幾個僧人頗守規(guī)矩,打柴汲水,掃灑庭院,整修院墻,還帶來大批經(jīng)卷,藏于經(jīng)閣。昨日忽然對老和尚說,要借經(jīng)閣一用,招待幾個客人。

這等小事,如何不允,然后就見幾位來到寺中,也不知你等說了些什么。天擦黑之時,你們離開寺院,那幾個行腳僧人也告辭離去,還把經(jīng)書衣物等都留給了敝寺。

不成想這位施主闖進(jìn)來,不問青紅皂白就打,說什么。。。我等與那梵僧合謀行騙,要把我等揪到官府問罪,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你們是那梵僧的客人,我又不認(rèn)得,失了財物,理應(yīng)去找他們,與我何干?”

嗣昭面沉似水,繼續(xù)喝問:“那些行腳僧到哪里去了?從實招來!”

道明哭喪著臉說道:“只見他們沿著里中大道往南去了,實在不知去了哪里。”

已經(jīng)過了一夜,敬思也知道追不上了,他轉(zhuǎn)頭看著嗣昭,憤憤的說道:“報官吧,拿不到賊人,把幾個賊禿狠狠整治一頓,爺爺也出口鳥氣!”

嗣昭不以為然的說道:“賊主拿不倒,就拿這幾個可憐蟲出氣,這是粟特男兒的做派么?”

敬思罵道:“就你個賊廝鳥會做好人。”

嗣昭回身看了看一地僧人,說道:“虧你等是還是修行之人,就那么貪圖小利?我若無一念之善,送你等狠狠吃頓官司,那還是幾個香油錢么?”

道明終于爬起身來,垂首說道:“檀越教訓(xùn)的是。”

嗣昭從腰囊中摸出幾文制錢,隨手扔到地下,說道:“去找個郎中療傷吧。”

三人離開凈明寺,牽著馬來到慧明寺,敬思一路罵罵咧咧,好生氣惱,王、高二人也不理他,就這么絮絮叨叨來到慧明寺。

果然是雄偉大寺,遠(yuǎn)遠(yuǎn)就能看到高聳白塔,剎頂?shù)难鲈聦氈殪陟谏x。

來到山門前,嗣昭上前接洽,這回?zé)o人讓他們等大半個時辰,門頭僧把客人讓到門廳,才去寺中通稟,馬當(dāng)然不能進(jìn)寺,但山門前有拴馬石。

不一刻,有知客僧迎出來,把嗣昭帶到后堂一間禪房,面見含玉禪師。

這是一間打坐修禪的凈室,狹小卻別致,從室中向外望去,能看到天高云淡,庭中的枯樹盤石,還有寺廟的飛檐剎頂,如同一幅活動的畫卷。

室中陳設(shè)簡陋,只有蒲團(tuán)一個,木魚一口,因為有客來訪,侍僧又準(zhǔn)備了一個蒲團(tuán)。

嗣昭終于見到了真正的含玉禪師,這回再也不會認(rèn)錯,鬧出笑話。這老僧身披袈裟,精神矍鑠,慈眉善目,光頭上有一塊明顯的胎記,卻沒有假含玉那死氣活樣。

嗣昭恭恭敬敬的見禮,含玉禪師回了半禮,嗣昭等了半天,也沒見主人問話,自己也不便說話,只好默默聽著。

終于,老和尚緩緩說道:“舍衛(wèi)城中有一狐貍,口中叼著一只大雁,準(zhǔn)備飽餐一頓。這時,他來到一條河邊,見河中有魚,心生貪念,就放下大雁,跳到河中去捕魚。

可是狐貍并不會游泳,落到水中,被水流激蕩,不要說捕魚,就連浮在水上都是難事。反復(fù)掙扎,好容易回到岸邊,再看大雁,早已飛走了。小檀越以為,這狐貍可笑不可笑?”

嗣昭暗想,這含玉禪師倒也有趣,看來,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甚至自己所思所想,他大約也看的明明白白。自己費盡心機,謀一塊敲門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含玉大師的意思大概是,一念之貪,往往魚與大雁皆不得,勸自己莫要跳到河中,雞飛蛋打。可他歷經(jīng)千辛萬苦來到太原,可不僅僅是為了把持一條商路,他是為了利益眾生,也為了給沙陀軍再尋一條糧道,哪怕真是狐貍捕魚,也要跳下去。

他沉思良久,說道:“有一年歸義軍大旱,民不聊生,連龍興寺也衣食不周,十分艱難。一個乞丐帶著一家老少來到龍興寺,對明慧師說,我家斷糧已經(jīng)幾日,如今老人和孩童就要餓死了,求求大和尚救救我們吧。

明慧師心下為難,寺廟里也沒有多余的糧食,如果把不多的米給了乞丐,就有寺僧要餓死了,這可怎么辦吶?”

嗣昭停了一下,偷眼觀看,只見含玉禪師專心致志的聽著,沒有任何不耐之色。

他繼續(xù)說道:“這個時候,明慧師看到了佛像身上的鍍金,他毫不猶豫的爬上佛像,把鍍金刮了下來,用布包好,交給那乞丐,讓他去買糧食。

那乞丐哪敢接金,他說,這是神佛身上的金啊,我怎么能拿這種錢帛。連寺僧也說,這金是佛祖的衣裝,這么做豈不是大不敬?

明慧師說,你說得對,可是我佛慈悲,他肯用自己身上的肉來布施眾生,何況只是身上衣,這正是我佛的心愿。

這家人眼看就要餓死了,即使把整個佛身都給了他,也是符合佛的愿望。如果我這樣做要入地獄的話,只要能夠拯救眾生,那我愿赴湯蹈火,身受烈火焚身之苦。商路至大,非為沙陀,是為眾生,如果要入地獄,那弟子就下地獄好了。”

含玉禪師雙手合十,高宣佛號道:“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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