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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每相溫

  • 王候從種田開始
  • 兇猛的老狐貍
  • 3139字
  • 2020-11-24 19:04:34

每相溫眉頭漸漸緊鎖起來,老郎主轉頭說道:“嗣昭,你過來,我要問話。”

扯客扯連和脫忽陪著嗣昭來到每相溫面前,嗣昭跪倒在地,垂首一言不發。每相溫陰沉著臉,沖兒子和侄兒喝道:“退下!”

四周的韃靼貴人也閃到一旁,空出一塊地,兩個事主跪在當中。臺下牧人依然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距離太遠,人聲太嘈雜,無人察覺到臺上出了變故。

老郎主須發皆白,但猛虎雖老,余威尤在,目光如同閃電一般犀利,在兩個事主身上閃來閃去,如同剖開他們的心一般。

終于,每相溫問道:“嗣昭,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實述說。”

嗣昭垂首說道:“回大人,8天以前,小子奉振武軍節度使仆射公之命,到河濱渡巡河。在蠻漢山中,遇到一股偷渡的黨項羌,就是這位大蟲黑云和他的隨從。”

每相溫沉聲問道:“你知道他們是到我韃靼部求親的使者么?”

嗣昭說道:“當時不知,后來在盛樂城,白文珂都將才告訴我,他們是來韃靼求親的。”

每相溫陰沉著臉,繼續問道:“就算是渡河而來的黨項部眾,就可以任意殺戮么?”

嗣昭直起腰,沉聲說道:“我和我的伙伴,是奉的大石律法、振武軍節帥將令巡河,不經申報,私渡黃河就是死罪。

但小子自幼跟隨覺塵師學佛,不忍殺戮無罪之人,在他們追擊我同伴的時候,我只射殺了他們的馬,未傷一人。

我勸他們回去,不要枉死在蠻漢山中,誰知他們不聽勸阻,還是來了。我若心存惡念,當晚他們都會死在荒山惡水之中,一個人也到不得陰山。”

每相溫點點頭,說道:“難得你小小年紀,就懂得愛惜生靈。”他轉過頭看著大蟲黑云,問道:“少郎主,他說的實也不實?”

黑云說道:“是實情。”

每相溫皺著眉頭問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嗣昭并沒有殺害德惠大人,你在這里肆意糾纏我的客人,這是何意吶?”

黑云沉默半晌,說道:“黃河奔流,亙古不息,那是天下人之黃河,非一人之黃河。小子自幼伺候在天子身邊,就是天下之主,也不能將黃河據為己有。

我大蟲部渡河,是懷揣至誠求親而來,并非是為非作歹,我有何罪?而振武軍府,依仗官府權勢,肆意殺掠,難道我的叔父就白死了么?如此這蒼天之下,還有何公平之言?有何正義之言?!

沙陀王嗣昭,就算不是殺人兇手,可他也是肆行罪惡的幫兇!他們沙陀自恃強盛,欺壓邊塞諸部,非止一日,此賊不除,誰也別想安寧,唯老郎主查之。”

脫忽大聲說道:“你胡說!在我們的商隊被人劫掠的時候,是沙陀部幫助我們,給我們療傷治病,三郎君單人獨騎闖進宕昌羌部,冒死為我們討回財產,又派人護送我們出塞。

在我們韃靼人挨餓受凍的時候,是沙陀三部落擠出糧食接濟我們,救了我們多少族人?他們還要開通商路,造福草原,這是欺壓諸部么?沙陀人都是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每相溫喝道:“住口!滾到一邊去!”脫忽一縮頭,躲到人叢之中,不敢多言了。

老郎主在高臺上來回踱了兩步,緩緩說道:“黑云少郎主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啊,官府對黨項確實苛刻些。

可這也是因為黨項屢叛,從康待賓六胡州之亂,到仆固懷恩之亂,再到近些年的邊塞騷亂,無日無之,朝廷不得已以監房治之。

不過我只是一個邊塞老朽,無力評判黨項與朝廷的紛爭,也沒有那個資格,我只想問少郎主,你打算要老夫怎么樣呢?”

大蟲黑云朗聲說道:“我希望擒斬王嗣昭,伸張正義!”

每相溫呵呵笑道:“那只是你的正義,卻是我的不義。”

大蟲黑云詫異的問道:“老郎主這是何意?”

每相溫沉吟片刻,才說道:“我是個無用的韃靼老朽,我只知道用最好的酒肉、和最熱情的歌舞款待客人,尊重而不是苛待客人。這是我韃靼祖宗流傳下來的美德,今日你卻讓我殺害客人,這難道是我韃靼人的正義么?”

大蟲黑云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每相溫繼續說道:“我九姓韃靼與沙陀三部,忠于大石天子,攘外安內,并肩作戰,幾代人刀里血里的情義,從無齟齬。今日,因為你的私怨,你卻讓我殺害待我如兄弟的沙陀族人,這難道是我韃靼人的正義么?”

大蟲黑云只能垂首不語。

每相溫又踱了幾步,繼續說道:“在老朽看來,就算是你,也未必是正義。”

黑云一時不太明白,問道:“老郎主這是何意?”

每相溫刀鋒一般的目光看著他,熟視良久才說道:“你還不明白么?嗣昭并不知道你們是來我韃靼求親的使者,并無羞辱我韃靼之意,我有什么理由懲罰他吶?

在蠻漢山,嗣昭有無數的理由殺了你,可是他卻手下留情,這就是不殺之恩。

我們草原男兒,恩是恩,怨是怨,我們只有恩怨分明,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而你,把和別人的仇怨寄在恩人頭上,讓我老頭子做不義之事,你良心真的沒有愧疚么?”

嗣昭暗自贊嘆,韃靼人雄踞塞外,稱霸陰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韃靼人行事都站在道理上,理直自然氣壯。

他沒想到,從此他心中又多了一個榜樣,那就是韃靼部的老郎主。

黑云理屈詞窮,常跪良久,半晌無語,終于說道:“小子無知,一切都由老郎主做主。”

每相溫嘆道:“德惠大人慘死在蠻漢山中,你是一定要復仇不可么?”

黑云悲憤的說道:“老郎主也說過,男兒漢頂天立地,當恩仇必報。叔父大人為我而死,我若無動于衷,豈不是枉為男兒,又有何面目向尊貴的呼蘭別吉求親。”

每相溫點點頭,說道:“在我們草原人家,總有解不開的恩怨,那就只能弓馬上決正義,長生天會讓正義的人活下來。”

黑云大喜道:“如此最好,請郎主給我一個機會,和這個沙陀人一決生死。”

每相溫冷冷說道:“可是,如果你要與嗣昭決斗,無論是你殺了他,還是他殺了你,都沒有了向呼蘭別吉求親的資格。”

黑云大驚,大聲問道:“這又是為何?”

每相溫淡淡說道:“如果你殺了我的客人,我怎么能把韃靼貴女嫁給你呢?若他殺了你,難道讓呼蘭嫁一個死人么?”

話音未落,從后面沖上一個美麗女子,大聲說道:“郎主,這不公平!嗣昭還不到14歲,如何能與神策軍決生死!”

每相溫喝道:“混賬!我是九姓韃靼之主!老夫定下的事情,難道你一句話就要更改不成?滾下去!”

呼蘭哭喊著撲上去,抱住每相溫的腿,悲聲說道:“伯父大人,嗣昭父子為了我們出生入死,我們這樣陷他于死地,長生天會降下災禍啊。”

老郎主大聲咆哮起來:“韃靼部的別吉,成什么樣子!不要在這里丟人了,脫忽、忽察,把她拖下去,好生看管!”

兩兄弟搶上來,把拼命掙扎的呼蘭拖了下去。嗣昭卻心中甜蜜,原來呼蘭心中還是有自己,不讓自己和大蟲黑云拼命,那是為了保護自己啊。

不過嗣昭信心十足,他身上的紫鹿筋神力還能支持一兩天,如果馬上決生死,死的絕不會是自己,他根本不怕那個黨項紈绔。

正在胡思亂想,只聽每相溫說道:“黑云少郎主,你以為如何?”

大蟲黑云再拜叩首,大聲說道:“小子謝老郎主恩典。”

每相溫點點頭,沖扯客扯連一揚下頜,說道:“去吧,和黑云少郎主一決生死!既然他是苦主,是受了冤屈的人,就讓他來挑揀決斗之法,一切以客人為準。”

扯客扯連大聲應道:“喏!”

大蟲黑云一頭黑線,大聲問道:“老郎主,這。。。這是為何啊?!”

每相溫沉聲說道:“我們韃靼部一向有決斗定曲直的規矩,但爭執一方也有權指定一人,代替自己出戰,嗣昭尚幼,所以我指定犬子代替他出戰。

當然,你也可以指定任意一人出戰,生死全憑天意。不過老夫要提醒你,這就不是以武定親了,而是以武定曲直,必須決出生死。”

大蟲黑云驚的目瞪口呆,張大了口不知說什么。他終于明白,這個韃靼部的老家伙還是偏向沙陀部,而且動了殺心,他說的天花爛墜,就是把自己裝入彀中,最終還是命兒子取自己性命。

一時間,大蟲黑云后悔了,自己哪里是求親來的,簡直來送死的,就算是自己真有本事殺了老郎主的兒子,韃靼部的少郎主,難道還能生離陰山么?

這是什么樣的野蠻世界啊,還有王法么?

終于,死亡的恐懼讓他軟了下去,他再拜叩首,低聲說道:“老郎主,我錯了,大錯特錯了,還請老郎主開恩,小子不敢與少郎主馬上爭鋒。”

就在這時,嗣昭忽然開口說道:“黑云少郎主,小子不才,出自沙陀王氏,不敢讓扯客扯連大兄替我決斗。我愿下場,與你一決生死,生死各安天命,如何廝殺,全憑少郎主吩咐。”

滿臺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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