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夢低著頭,任由冷權瑾拉著她坐上電梯。直到電梯門被再次打開,腳下的深棕紅色地毯才重新讓她拾起興趣。
這兩天,她轉變了高爵的樓層,見識了高爵的設計風格,幾乎每一層都有它的特點,這樓雖說不是冷權瑾設計,卻也是按他意思來。
前方的冷權瑾稍微放慢腳步,與她并立,“如果韓蘇真如你找到的所謂的證據那樣,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他會嗎?
他不是不想放過自己嗎。
“嗯”,冷淡的回答,僅是看他一眼便又沉下頭。
這一層的設計總體偏暖,燈光也是常見的暖色調,不再冷意襲身那般的陰暗。
“下午我回趟冷氏與陸習法碰面,韓蘇若是來找你,記得打電話給我,證據沒找到之前你還要繼續頂著殺人犯待在這里”。
腳步停在黑色的實木門前,冷權瑾刷了卡打開房門。他特意讓人挑了這種看上去較為溫馨的房間,里面依舊是落地窗能夠俯瞰半個京桐美景。
這是個套間,相比前兩次來說都安全很多,剛進房門是客廳,內搭簡歐風家具看上去也沒那么死氣沉沉,之后才是臥室及浴室。風格統一,臥室內也有落地窗,采光很好。
高爵的酒店房間全部是木地板鋪成,只有底層的酒吧會所是地磚,包括進門。這大樓內除了這兩樣,還有就是冷權瑾走不開身時辦公的樓層,她便沒有去過。
“知道你怕冷,這間房陽光好,你就先住著”,冷權瑾將大衣披在身后,并未放在床上。
他習慣的從西服兜內拿出煙盒,捏出一根放到嘴里,隨后頓了一下,看眼時夢,才把已經掏出來的打火機重新裝回兜內,將嘴里的煙放進煙盒里。
“你想抽就抽吧”,時夢知道他煙癮大,她大學就深知。現在離他的距離近,細細聞去,他身上除了好聞的清香便是濃郁的煙味。
冷權瑾嘆口氣,把煙盒裝回兜內,“我和韓蘇沒關系”,他鎮定自若的說。
他和韓蘇有沒有關系,關她什么事?
時夢坐到床上,除了面無表情外還有些傷神,“那是冷先生的事,我無權干涉”。
他皺眉,有些不惑她的話。
如今她倒是習慣叫她冷先生,他卻不習慣聽。
在公司內包括上層政府,這“冷先生”的稱呼他聽多了,如今聽時夢這樣喊他卻有股無名業火往外竄。
她故意與他保持距離,故意與他分離,連稱呼上都表現的與他沒有半分關系。
就像真的是陌生人一般,她再也不會因為他的某句話情緒波動異常。
冷權瑾撇了下嘴角,朝她走去,坐到她身旁,將身后大衣去掉,“真的說愛就不愛了?”
他瞇著眼,故意貼身近到她跟前,關節分明的手猛然抓住她下巴,并沒有用力,反而力道溫柔。
眼看,他一點點向她靠近過去,二人距離接觸,體溫上漲,能明顯感受到他規律的呼熱以及屬于他的味道。
“啪”。
她做了什么?
時夢站起身,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面前捂著臉的男人,慢慢后退著,表情就能看出來她現在有多害怕。
她剛才一著急,竟然想到昨天晚上在眼中放大的陸習法身影,眼里眉里皆是柔情。
她手中握緊,隨后直面擊打在他那張好看的臉上。
現在清晰的手掌印漸漸起紅,火辣辣的刺疼掀翻他心。
冷權瑾皮膚白凈,耐看,臉上沒有多余的雜質,此時左邊臉泛紅一片。
這是第一次有人扇他,還是個女人,這扇他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剛才想要刺激她,故意要探到她唇,看她反應。
時夢退到落地窗前,就差自己靠在上面。她心慌,努力找著能讓自己安心的靠背。
震震看去。
冷權瑾不動也不看她,垂著頭,能看出來還有些頹廢。
他現在這樣,時夢更怕,心里更慌。她都猜不到冷權瑾接下來要對她做什么。
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時夢探身過去,再次走到冷權瑾身旁,“冷先生?對不起!我剛才……”,出于內心,她細聲問道。
伸出的指尖剛要碰到他肩,冷權瑾一把拉住她手腕。
“你如今,都討厭我到這種程度了嗎?”,她話還沒說完,被他制止住她的下句話。
他手冰涼,像是被冷水泡過,更像有著生機沒有體溫的活物。導致他一拉住她,她被涼意的哆嗦了下。
往后直退,卻又被他巧勁拉近,直撲他懷里,雙手抵住他肩處,努力隔開一小段距離。就這樣支撐著去看他。
她該怎么告訴他,不是如今,是四年前就已經開始討厭他。
她后來才發現,他自大妄為,有權有勢,脾氣還暴躁。想想自己被他曾經暴力的親吻過,她就恨不得拿消毒水洗上幾遍自己的嘴。
可現在冷權瑾這樣,甚至那眼中還流露出一分歉意與傷情,那她該怎么開口?
別心軟!
雙手在他肩上艱難握拳,看向他的眼,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不悲不痛,“是!”脫口而出一個字。
二人距離較近,與剛才就差一毫。
冷權瑾眨眼的瞬間,那感覺也跟著變了,有些調戲,更像試探。
他把聲音曲線放平,聽上去沒有那么硬朗,反而多了委屈,“我身上滿是你喜歡的味道,我保持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等你回來,你真的放下我了嗎?”,語氣堅定,似是要拉她回頭,繼續這份糾纏的愛。
時夢是糾結,可她不傻。
都是演戲,這不過這戲比較真實而已。
“可我回來之后,你是怎么對我的?不管你怎樣對我,多年前你的不信任我們就已經結下了這梁子,我也不可能再愛你”
他手一松,時夢的腿用不上力氣,頭微斜躲過他唇角,整個人倒在他懷里,站不起身。
冷權瑾用手臂圈住她,“最起碼別叫我冷先生,繼續跟我對峙都好過這個稱呼”。
他是真的討厭“冷先生”一詞,在外聽夠了,如今在時夢身邊還要繼續聽,是真心煩。
“對不起,我怕死!”,她萎縮起身,奈何掙不過他力氣。
“如果繼續叫冷先生,我會讓你先體驗死的感覺”,冷權瑾低頭看她。
鵝蛋小巧的臉,煞白的皮膚,劉海已經被分到兩側,露出額頭,更甚嬌艷。黑色修身西服,因多次擠蹭的緣故,胸前竟繃開一顆扣,隱隱約約露著不被人發現的峰挺。
冷權瑾一時看愣,知道她美,這坐了四年牢獄卻依舊不減當年美貌。
也讓他這一時有了無數想法。
她在他懷里嬌滴滴的竟有些害羞,撲紅著臉蛋同他對峙,睫毛修長。相來素顏,不需修飾任何化妝品便是一等一的美。
還記得她大學時便是被給予素顏校花稱號,在中醫專業里被學生擁前涌后的圍在周圍。那時他心中生妒,占有的心侵蝕著腦神經。
冷氏離著桐醫大較遠,一個在城北偏僻郊區,一個在城南鬧市中心。
便是這上頭的嫉妒,讓他從京桐以南兩點一線直奔京桐以北,日日如此,不負萬里一跑就是將近四年。
說起來,冷權瑾也有過那么一段不易啟齒的過往,是時夢從未看到過的。
思緒被他手機鈴聲攏回,抬起手搭在她胳膊下處,稍微用力將她拉起,有意躲著她身體的部位。
他從另一側西服兜內拿出手機,“什么事?”,電話那頭像是說著什么重要的事,讓他眉峰緊皺。
“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才又抬頭看向她,“韓蘇確實是桐醫大畢業,你想不想去找陳警官?”。
她當然想去找陳警官,可是他冷權瑾會同意?
當她愣神之際,身前已經被高大的冷權瑾埋沒。頓然抬頭望去,他左臉的印記也消了好多,只是比剛才稍腫些。
“想不想?”,見她不說話,冷權瑾繼續逼問。
最終時夢才警惕著回答,“想去找,你會允許?”
冷權瑾并未有其他動作,將她脫在床上的大衣重新堆在她身上,冷權瑾略微垂眸,“走吧”。
這么容易?
時夢有些不信,還站在原地,手里的大衣也已經拖地,傻愣愣的看著正在穿大衣,準備抬腿走的冷權瑾。
走到一半,都快要出了內屋,結果看她沒反應,冷權瑾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不翻案了?”
聽到這話,時夢才終于有了回神的感覺,手上動作把大衣穿好,將手機裝兜,腳步跟上去。
開門時,冷權瑾同她說,“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我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包括你”。
這一點她已經領略過了。
冷權瑾不懂愛,甚至有恨。兒時無人教他怎樣去愛一個人,只會有人告訴他哪樣是對哪樣是錯。無關感受,只有對錯。他的世界只有不能與能。
出了高爵,天色依舊是朦朦亮,藍中帶霧,仿佛飄了一層灰。
大雪將至,卻始終不落,盡情渲染著凄慘涼意。
北風不大,卻凍的刺骨。她的大衣比較長,可以蓋住腿,那冷意也便退去那么幾分。
冷權瑾的車是公務所配,故而那黑底黃字也十分明顯。
“陸習法在冷氏發現韓蘇的資料處處做假,已經告訴陳警官了”,他淡然微頓,“真是想不到,當年接觸案件的人猶如大海撈針,卻讓你碰到了一個,該說你運氣好還是要翻身”。
她笑而不語。
看來,冷權瑾應該是知道陳警官的。